不知道過了多久,站起來转身,看見儒勒像只猫一样钻在他的床上,盖上他的被子,蜷成一团,早睡得七葷八素了。
拉斐尔臉上露出看不到的笑容。
“这叫什么?‘鸠占雀巢’?”他说,把被子拉好,吹熄了蜡烛,便躺到儒勒身旁。沒一會,儒勒翻身,被子就去了一大半。
如是再三,拉斐爾忍不住扯開被子,把儒勒抱在懷裡。
第二天儒勒睜開眼睛時,看見拉斐爾就坐在旁邊翻書。
“你不是要上班嗎?偽君子!”
“睡覺的樣子也像個白痴一樣,果然不容易啊!”拉斐爾說,下了床,穿好衣服,又回过身来。
他的目光如炬,儒勒忽然觉得心口一窒。
拉斐尔问:“早上你要去克洛維那?”
“下午才去。”
“中午我回來吃飯。”
“與我何干!”儒勒翻過身睡覺,嘴角卻隱隱上揚。
他才發現刚才拉斐爾不走的原因是因為一只手被自己壓住了,看著他僵著一只手去上班,心情大好,更加心安理得地賴床。
而最近總是無故遲到早退的拉斐爾公爵在眾人的目光睽睽下,從容不迫地開始挑別人的刺,仿佛自己從來就沒犯錯一般。
從某方面來說,這兩個人厚臉皮的程度也是不相上下的強。
☆、第 21 章
到了晌午,拉斐爾回得府来,远远便看见园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舞剑的姿势和舞蹈一样美丽,似仙人在风中飘动。
在黑塔利亚城邦就学的时候,拉斐尔听儒勒描绘过他故乡的绘画、音乐和艺术,现在觉得眼前舞动的,该就是儒勒口中的壁画仙子了。
却见仙子的步伐愈快,剑气僡凌厉,连眼神也变得尖锐可怕,被剑气震落的树叶,也在瞬间裂碎。
拉斐尔抽出腰间的软剑,乘隙闪入剑圈,缠住儒勒的剑势。
一开始相碰时,仿佛拿软鸡蛋去碰硬石头,招招闪避,接着,又像杨柳随风摆,慢慢地,变成凤凰于飞,剑气柔缓下来,空气中仿佛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啪!
拉斐尔似乎无意间切到儒勒的手,结果自己手中的剑反而甩了出去,钉在树上。
儒勒嘲笑道:“多时不练,你竟差到这种地步。”
拉斐尔见他脸色红扑扑,气色倒是很好,道:“不过侥幸赢了一场,值得这么一惊一乍。”他收回软剑,重系回腰。
两人用了午餐,拉斐尔照例回城堡,儒勒便回房中沐浴,在房中小憩了一下,誰知就到了日色漸沉,想起和克洛维有約,慌忙拿了件外套就过去了。
理查鲁正黑着脸数钱。
克洛维正和聚贝尔说些什么,见儒勒来了,挥手让他快来。
儒勒笑道:“又赌什么?”
“拉斐尔下午和梅內城邦的第一大力士比武。”
“他?”儒勒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怎麼沒聽他提起。”
“原本不是他出來應戰的,是今年的剑术冠軍來比。誰知道那大力士甚是兇猛,那剑术冠軍竟受了傷,為了護住他,拉斐爾只好出手了。”
“但他不知怎的,右手仿佛用不了,那大力士挥着大铁锤,甚是凶猛,还被撞击了一下。”
儒勒感觉脖子被绞得死死的,呼吸不了:“他……后来呢?”
理查鲁没好气地说:“后来照例是英雄打败了恶魔,还赢得满堂彩。”
聚贝尔和儒勒解释道:“拉斐尔改用左手用力,把那大力士整个扔出去了。我早就听说拉斐尔神力无敌,今日才见识了。皮萨内洛是怎么说的?”他转头问克洛维。
“拼力气,拉斐尔在全国排得上前三。”
“看样子完全看不出来,那大力士的身量怕是有拉斐尔三倍大……”
儒勒这才回过神来,觉得心脏突突地跳,于是也坐不下去,找了个借口,去拉斐尔的办公厅。
早晨自己在练剑的时候,由于想到黑塔利亚城邦的事,一时心中激愤,手中失去分寸,幸而拉斐尔插手进来,不然自己倒要被自己的剑气伤到,只是自己没伤到,拉斐尔也在借力卸力中,被剑气伤到手腕。
偏偏,偏偏今天还有比武,还是跟异邦的大力士。
那个笨蛋!
儒勒心中暗骂着,脚下走得飞快,转眼就来到拉斐尔的办公厅,却被外面的官员拦住了。“先生,大人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
儒勒愣了一愣,看着紧闭的大门,紫檀木上雕着精致的图案,站了半天也没见里面有声响,只好走了出来。
他心中不甘,在外面略等了一等,忽然想起拉斐尔的办公厅有个窗口,便绕过走廊,来到花园。
他果然看到拉斐尔,正想开口唤,想了想,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正待扔进去,便看见拉斐尔往后挪了一步,原来他怀中是搂抱着一个女人的,那女人的脸埋在拉斐尔怀中,看不见面容,但她身上□□,只有编织得十分精细的头发遮盖了她大半婀娜的身姿……
头发……
儒勒认出来了,是帝娅,他待要看清楚些,见拉斐尔把帝娅抱起来,抱进里房里去了。
仿佛被五雷轰顶一般,儒勒脸色顿时失去血色,连呼出的气,都像是冷的。
可惜窗口见不到里室,儒勒便呆呆地望着里室的门,望了好一会,才往回走。
黃昏,來到克洛維的花園的拉斐尔,卻只見到克洛維和聚貝爾兩個閒人。
“來接儒勒?”聚貝爾先看見他:“他早走了。”
拉斐爾也不說話,轉身就走了。
背後聚貝爾說:“真像情侶。每次儒勒來這裡,拉斐爾都像接情人一樣來找他。”
他話音剛落,地面開始震動,轉頭,噴水池碎成無數細片,噴成四面八方。
☆、第 22 章
馬車停下。
儒勒先跳下車,往自己房間走去。
拉斐爾跟在儒勒後面。
儒勒走得很快,他禁不住伸手去抓儒勒。
“你昨晚去哪了?”
儒勒揮手,沒揮掉,盛怒之下,另一只手用力一甩。
“啪!”
“啊!”伴隨著清脆的巴掌聲,他同時聽見一個女子的驚呼。
轉頭,見帝婭捂著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
拉斐爾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帝婭,你找我?”
帝婭猶未從驚慌中回神,拉斐爾道:“杰克,你送帝婭小姐回去。”
說完這話,儒勒已經走開幾米遠。
閉上門,儒勒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般。剛才在拉扯中,他发现拉斐爾的衣服上有丝丝血迹,显然是刚才拉扯中,伤口扯开了。
拉斐尔身上还是昨日的衣服,顯然彻夜未归,昨晚伯爵府遇襲擊,他應該在處理現場,剛剛回來。傷口顯見得也是隨意包扎。
拉斐爾是不愛言語的人,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說,他們還在讀書的時候,有一次他又是半夜出去,再大半夜才回來,一回來就換了衣服睡覺。
當時儒勒翻來覆去睡不著,聽得他回來的腳步聲,便蒙起被子,大聲地抱怨他吵得別人不安生。
拉斐爾說:“你自己白天裝風流倜儻陪喝那麼多茶,現在睡不著倒好意思賴我。”
儒勒掀起被子準備吵架,卻見拉斐爾倒頭就睡了,氣得咬牙切齒,忍不住跳起床,準備吵醒他,卻發現他臉色緋紅,發起了高燒。再一查看,他受了傷,傷口感染了。
當時幫拉斐爾敷藥,見他右手上包着的一圈绷带,结子扎得很漂亮,显然是女人扎的。但回来的时候,衣服是很整齐的,扣子也一如既往的,扣得一丝不苟,倒像是什么都没做过似的。
照顧了拉斐爾一晚上,暈暈沉沉在床邊半睡著時,一只手指從他臉龐滑到下巴,手的主人說:“小人,你這樣對我,我要以為你愛上我了。”
迷糊間自己說了什么,不太記得,應該也是犟嘴。
透过窗帘,看着拉斐尔进了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去了。
穿过走廊时,拉斐尔回头看了一眼,儒勒下意识往后一躲,才想起窗帘是降着的。
昨天他離開拉斐爾的會議廳後,只覺得身體都失去知覺一般,茫茫然不知所措,不知去了哪里,走了多久,直到他忽然覺得手上一暖,有人在旁邊說話:“為何在這裏發呆?我若不恰巧路過,你打算呆到什麼時候?”
抬眼,見拉斐爾的臉。
拉斐爾的臉還是那麼漂亮,以前在黑塔利亞城邦,大家就說,如果不是萊因,拉斐爾的容貌,該排得上第一。
其實,他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哪個貴族家不養上一群男寵女侍?不是這樣做?有些男寵隨著年紀漸長,如果得到主人肯定,就能轉為平民,並由擔當府中的要職,再娶個女人,就能開枝散葉。
“要出去走走?”拉斐爾問。
“我要休息了。”儒勒說,就上了車,趴在床上,閉著眼睛裝睡。
他感覺到身後一片寂靜,接著拉斐爾也躺到床上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風輕輕地吹過儒勒的臉龐,只聽得見馬車行走的聲音。
他怎么會恰巧路過,這里的路和他回家的路,根本不是同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