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白凤的语气已然不善,随后又问:“你在反音前跟兰亭或者千鸟联系过吗?他们事先知不知道这事?”
她一再提起这两个人,终于让谢正衍有所醒悟,兰亭是第二版《鸾吟凤唱》的主役受,而千鸟是那个剧组的后期。
“凤姐,难道橘子怀疑我走漏风声给其他的剧组?”
他想不通有人竟会做这种假设,可更想不通的还在后头。
乌白凤端起老大姐姿态教导:“哑笛啊,是朋友我才跟你说实话,现在问题很复杂,橘子不仅怀疑你走漏消息,还认定你是第二版派来的奸细,跟他们窜通好故意找借口拖延发剧时间,好害剧组出丑。”
“她怎么能这么想!我没有啊!”
“这点我是相信你不会啦,可是要让别人也相信你需要确凿的证据,你能拿出实锤自证清白吗?”
谢正衍傻眼,怀疑一个人很轻松,眼皮一眨就能给人定罪,洗脱冤情却很难,上下求索道阻且长。此事他并无物证,也不可能去找兰亭千鸟出面,且不说平白无故拉他们下水很没道理,就算二人讲义气肯为他说明,也会被人当成抵赖串供,结果注定是石灰裹污泥,黑白不分有冤难明。
乌白凤等了几分钟,见他没回话,态度更直接了。
“橘子目前很生气,说再也不想跟你合作,因为你是我推荐过去的,她不好直接换人,来问我该怎么办,我也觉得很为难。首先吧,大家都是朋友,我不能偏袒谁也不能亏待谁;其次,这不是我的剧,我不便也不想介入你们的纠纷,所以就想来听听你的意见。”
这话明着委婉里子生硬,说白了就是想让谢正衍知难而退。
屈辱的红土匪似的夺走谢正衍脸上其他颜色,他觉得自己像文、革时期被挂大字报的“黑、五类”,又羞又气,却无力反抗,门牙往下嘴唇狠狠戳了个印,用力敲击键盘。
“那我退出吧,反正只是个协役,剧组重新找人也方便,让你费心了,抱歉。”
他表现得识时务,乌白凤也满意,临走前又和蔼的“教授”他一番混圈做人的守则,“告诫”他牢记今日教训,切不可再犯。
谢正衍感觉自己已被当成寺庙的木鱼任人敲打,憋屈得吃不下饭,衰运却尤嫌他不够呕,让他在刷微博时看到更恶心的东西。
“橘子汽水不加冰
今天11:23来自iPhone 6
入圈5年第一次见识活体无间,有些人没配几部像样的剧,拉帮结派搞小团体倒是挺起劲,这次立了大功,看你那些小伙伴会怎么犒赏你,呵呵~”
这条微博明显是针对谢正衍的,更可恼的是乌白凤还在下面回复点赞。
“乌白凤:抱抱,咱们以后都擦亮眼睛看人吧。”
这女人刚刚还在谢正衍面前谠论侃侃的教训,转身就阴阳怪气帮着人讥损他,分明是屎壳郎爬书本,冒充圣人!
谢正衍回想起跟她打过的交道,只觉阵阵反胃,懊恼之下将她的微博扣扣一齐双关双删,并用乌白凤三个字给自己的网配黑名单增设座位。
午休时紫茗倾国来找他吐槽,谢正衍也正有此意,遵照女士优先原则让她先说。
“小笛,你昨天逛没逛YS?三更婊被挂了。”
“我知道。”
“刚看到那个帖子时我高兴死了,那个楼主说得一点错,三更婊就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贱人,我跟小伙伴们一直在帖子里蹲守,和三更婊的脑残粉掐得爆爽,都忘记找你一起看热闹了……”
紫茗倾国就像三更弦断肠道里的寄生虫,从不缺席他的黑帖,昨天谢正衍浏览那帖子时也确曾看到几个与她画风激似的黑评,后来注意力都转向《鸾吟凤唱》,不知道后续进展。
对此紫茗倾国遗憾无已:“本来这次是三更婊近几年最硬的黑料,打死都洗不白,可是半夜里潇潇雨歇那个渣出来给他翻案,发长微博说三更弦断早就在剧组里公开讨厌他,他本人也早就知道,不存在两面三刀,还说三更弦断讨厌他讨厌得有理,哎呀呀,真是好难得看到这么贱的人,为抱大腿脸都不要了。”
谢正衍说:“要是潇潇雨歇说的是实情,那三更确实不算两面三刀,比我刚才亲身经历的差远了。”
紫茗倾国听他陈述完始末,立刻摆出八卦小天后风范,老练开导:“小笛你真的太嫩了,还没有真切认识到江湖险恶,《鸾吟凤唱》发剧前我就知道这几个剧组之间肯定会火拼。那个橘子早就是圈里有名的戏精,见红文就抢,出剧以后反响差又立马坑剧,最爱抱团掐人装白莲,不知有多少士大夫讨厌她呢。还有乌白凤就更别提了,公认的中抓圈黑山老妖,跟她混的多半没有好下场。你退她们的剧是好事,就这次《鸾吟凤唱》被橘子做得那么烂,听众都骂成翔了,以她的尿性下期不坑才有鬼。”
她振振有词,完全忘了当初是就是她极力撺掇谢正衍加盟该剧。谢正衍气头上,也没心思穷根朔源,只同她一起大骂乌白凤泄愤,最后说:“我已经把她们双删了,以后打死不合作。”
紫茗倾国闻言,隐隐有些担忧:“额~这又有点太冲动了,乌白凤那个人报复心超级强,你这样伤她面子,搞不好以后会给你使绊子。”
谢正衍不信蛇冷:“她使绊子能把我赶出圈吗?”
得到的答复骇人听闻。
“……还真有这种可能,你不知道她以前搞死了多少人,有几个还是成绩不错的粉红聚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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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两难
这个下午,紫茗倾国调动她的“业务能力”向谢正衍详细科普了乌白凤的中抓征战史,端的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两手血光,命债累累”,谢正衍没想到这阴险三八竟是个血腥玛丽,了解到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处事宗旨,不禁肤粟股栗,深感前路艰险叵测。
心气郁结便想找人倾诉,晚上他打开电脑扣扣,拉动界面时一个异样的感觉忽然像植物根须悄悄探头,毛茸茸的芽眼挠着他的心房,激起一阵微颤。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他准会当先去找知乎君,今天怎么会把鼠标停泊到千帆的头像上?再一想他和知乎君近来联系次数明显下滑,先是知乎君忙于复习没空顾他,后来考试完毕回复热情,谢正衍又常常爽约,而爽约的原因基本都是因为他正和千帆语聊,腾不出空招待知乎君,事后补上安慰,也懒懒的不愿像以前那样兴致勃勃交流了。
察觉自身心态变化,谢正衍顿觉愧怍,扪心而论,知乎君和千帆都是他的朋友,一碗水端不平,厚此薄彼见异思迁,不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了吗?再说知乎君倾心相待,他纵然不打算跟别人发展越界感情,也不该时时冷落人家,被无视的滋味不好受,这点他比谁都容易将心比心。
想到这里,他更换聊天对象,向知乎君发送问候。
“小笛你终于有空啦,我好想你宝贝儿!亲亲~”
谢正衍用萌宠表情应付知乎君的亲热,得知他顺利通过司法考试,忙致以衷心祝贺,知乎君也是轩轩甚得,说:“小笛,我明年毕业前还要参加公务员考试,我爸已经帮我安排好了进区检察院,可是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谢正衍笑道:“当检察官很好啊,你干嘛还征求我意见。”
“不是,我本来打算毕业后去上海工作的,我姨父在那边开了家律师事务所,我跟他混钱挣得更多,离你也近。要是留在沈阳走从政这条路,虽然有我爸罩着,但以后就只能在本地安家了。”
“恩,那你就留在老家嘛,沈阳又不比别的地方差,上海生活节奏太快,物价高竞争也激烈,比不上公务员有铁饭碗。”
“那你以后会来沈阳吗?”
“啊?”
“你要是肯来,我就留下来考公务员。”
知乎君遂不及防的表白可谓石破天惊,谢正衍喉咙一紧,忙丢个雷击表情镇场。
“小知你别开玩笑,我过去能干什么啊。”
“我是认真的。”
知乎君接着发来语音,一字一板披露心迹:“小笛,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爷爷老房拆迁后送了我一套两居室吧,我打算等明年研究生毕业,安顿好工作就跟家里边出柜。你要是愿意来沈阳,咱们以后就在这边安家,要是想留在上海,我就把房子出租到上海来工作,等挣够钱想在那儿过都行。”
他在没确立关系前就胸有成竹的规划好二人未来的生活,无厘头的天真热望惊得谢正衍青黄无主,怕语音暴露情绪,只敢打字应对。
“小知,你未免太着急了吧,我们现在又不是恋人关系,你不能把前途绑定在我这个外人身上,这么做对你和你的家人太不负责任。”
“小笛,我是经过再三考虑才决定的,你也知道我不是轻浮冲动的人,以前也有很多恋爱机会,但我不想要那种只是玩玩的关系,我要找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对象,跟他认认真真过日子。”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那个人是我?我们才认识一年而已,彼此还不够了解,你对我的好感基本来自你单方面的想象,或许我根本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
“我能确定,相信我,我的感觉不会错。小笛,虽然你平时都没怎么提三次元的事,但我知道你现实中过得很不开心。以后由我来照顾你,我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让你过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