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认不认识,想说话的时候直接去打个招呼就行了。”
“切,人家是大神!大神!老听你用自家人的口气说他,感觉跟他多熟似的。”
“你刚刚喝醋了?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酸味。”
“谁喝醋啦!我是不想你被人误会,以为你想抱三更弦断大腿!”
“哈哈哈,我牙齿都酸得咬不动豆腐了,你得赔我假牙。”
谢正衍气得炸毛,交情熟稔以来,千帆的恶作剧也与日俱增,有时简直像存心逗他生气,故意说一些离谱的话来调戏。谢正衍起初保持矜持,后来看穿他只是只嘴毒心软的纸蝎子,遇到受激不过的时候也由着性子来。虽然斗嘴结果通常是他这方落败,但等到下一次依旧再接再厉呛回去。每次气头过了,略一回味又觉开心,他柔茹寡断惯了,至此才发觉自己也能在人前畅所欲言,而能大胆直接的说出胸中心法又是多么的畅快爽利,像把一件脏到不行的白衬衫泡在洗洁剂里搓成雪色那般痛快。
当然他也明白,这种快感只能通过这一条途径获取,外面的世界复杂险峻,目前只有千帆为他敞开的地盘是安全可靠的风景区,能供他自由自在游山玩水。
所以往往吵完架转身就能和好,他假装大肚能容,千帆更是若无其事,好像只有谢正衍将他们之间的互喷定性成吵架,在他则是场调剂情绪的二人转罢了。
“我要去听DEMO,不跟你说了!”
“什么DEMO?你有剧要发?”
“就是《鸾吟凤唱》啊,上次跟你说过的,策划说晚点就会发。”
“哦,是乌白凤介绍给你的那个多授权剧吧,这么快就要发剧啦?”
“前天已经发了两版了,我们这一版是最后发的。”
“你们那个策划挺聪明,懂的后发制人。”
“什么鬼?你又看到什么花边了?”
谢正衍从有问必答发展到主动提问,完全忘记自己刚愤愤的说要走。
千帆默默扔来一个链接。
《一窝蜂抢红文做剧其实是一种严重的资源浪费》
这篇前天出现在YS的批判帖锋芒直指由于作者开放授权导致多版本剧组井喷的大红文《鸾吟凤唱》,楼主旗帜鲜明的批评这些剧组功利心重,为博名气不顾剧的效果,更不管选角是否贴切,一味削尖脑袋扎堆上。出的剧质量不行,主役CV也OOC得一塌糊涂,糟蹋原著,摧残听众耳朵,拉低圈外人对中抓的印象,直接让网配圈沦为垃圾工坊,是典型的利蠹、败类、业渣,应予以坚决抵制……
谢正衍看下面回帖几乎全是挑剔责骂前两个版本的,很多言论恶毒到发指,更可怕的是,以往对剧的批评都由制作人和主役CV扛,这次连协役甚至龙套都不放过,跟他配同一角色的CV也被骂太烂出戏,连坐现象空前严重。
自己参与的版本即将发布,照此情形也难逃株连,他继而产生抱火寝薪的危机感,赶忙打开DEMO仔细考评自己配音的部分,再跟那两个版本对比,发现并无过人之处,顿时焦虑倍增。左思右想,要躲开那些谩骂,最好的办法是反音,换成别的剧恐怕办不到,但他和《鸾吟凤唱》的后期兼宣传水月关系不错,去求求她估计能行。
“小笛你还想反音?哦哟,怎么这么敬业啊,我这边跟策划约好9点发剧的,这都只剩一小时不到了。”
谢正衍见水月并未坚拒,便试着软语央告,水月果然大开方便之门,说:“幸亏我又是后期又是宣传,还可以临阵磨枪,你快去录音吧,我晚点再发剧。”
谢正衍千恩万谢,马上拿出剧本认认真真撸了几遍,又发给千帆让他帮忙审核,一直弄到9点半才搞定。他把干音传给水月,料想买下这份保单,听众会对自己嘴下留情,谁知空悬的心刚放下不久,千帆忽然敲他。
“你们那个剧发了吗?”
谢正衍笑他迷糊:“我才把干音交给水月,人家还在改DEMO呢。”
千帆呵呵两声:“哑笛小朋友,你大概有麻烦了。”
他没有即时解答谢正衍的疑问,而是发来一张2区中抓楼里的截图,就在半小时前有人在楼里通知:“刚在试验田里看到第三版《鸾吟凤唱》的剧贴,估计很快就要发了。”
下面有人回复:“2821L是不是看错了,我去试验田翻了一大圈,没看到第三版的剧贴啊。”
谢正衍瞧不出端倪,懵懂的问:“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说我会有麻烦?”
千帆叹气:“我们哑笛小朋友还真是天真单纯得像一张餐巾纸,这种事一眼就能看清啦,除了你们剧组的人,谁会凭空说试验田里有剧贴。”
“啊?你是说这个预告是我们剧组的人发的?”
“百分百肯定,但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
“可是水月还没去试验田发帖子,她在帮我改DEMO。”
“所以咯,你打乱了你们剧组既定的发剧时间,有人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去中抓楼发预告,后果怎样你应该清楚。”
“我清楚什么啊!你有话就说,别害我提心吊胆!”
“啧,就这样也敢以前辈自居,我看中抓楼里的路人都比你反应快,她们肯定能看出那个预告是你们内部人发的,会嘲你们剧组自炒,现在另外两版剧组正憋着一肚子气,自己掉进烂泥塘也不会让你们在岸上看风凉,八成会抱着要臭一块儿臭的想法把第三个版本也拉下水,自炒这个点用来插刀刚刚好。”
千帆解析得擘肌分理,谢正衍逻辑思维一般,对文字的领会却相当敏捷,照此句读,当场面如土色。
“我耽搁了发剧时间,害得剧组出洋相,策划一定会怪我的!”
事态发展果然照着千帆的预见进行,第三版《鸾吟凤唱》还没发布,中抓楼便出现十几个骂剧组自炒的双眼皮,等到半夜剧贴正式发布,该剧所受的攻击几乎秒超前两版的总和。
“编剧确定自己有认真看文?这种把原文萌点删得一个不剩的改编也是叫人服气,庆幸自己不算文粉,否则真想约编剧出来聊人生。”
“攻太过高冷,没有体现出温柔感,比较像霸道总裁;受不够高冷,感觉对谁都低声下气的样子,跟原文人设差太远!”
“为什么这版受变成了背景板?而攻台词又太多,本来攻音就面瘫,这么多台词听得好心烦!”
“受音色不错,好好PIA肯定能PIA出我心目中的小白,但是!搭档的攻音实在实在太OOC了,糟都不知如何吐起的感觉,心塞!!!”
“后期在打瞌睡吗?好多场景单调得不知在干嘛,这么好的故事也能做得让人昏昏欲睡,请问出师了吗?”
“哈哈哈,这个海报是三版里最烂的,人设丑不说了,色彩也太乡土,人家这是很唯美的仙侠剧,你当在唱湘西花鼓戏?”
“这个剧没发之前就有人跑到中抓楼说进田了,又来报告剧组信息,去翻了却怎么也找不到,明眼人都知道是剧组成员或者亲友来爆料炒作啦,放一句就跑,估计以为没人会真去翻吧,可惜就是有爱逛试验田的在此。炒这么带劲还以为是什么惊世之作,结果炒出一坨shit”
“爆料的那个马甲前天还在楼里嘲另外两版,结果自己做剧烂到一逼,真是三百步笑百步。”
“嘲了这么久剧组都没人敢站出来给文粉一个交代,刚才在隔壁楼不是蹦跶得挺欢吗?看来暴露得太彻底终于不跳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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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来嘲去那帖子逐渐沦为人参栽培地和公鸡养殖场,甚至在策划动用版务申抽的防黑措施后仍不能阻止撕逼者源源不绝涌入,谢正衍担惊忍怕,一整夜都在思考策划上门问责时该如何自辩。第二天,质询者真的来了,不过另有其人。
“哑笛,能聊聊吗?我想问你点事。”
“好的凤姐,请说吧。”
初见乌白凤,谢正衍压根没把她和这件事联上线,因此在听到她的说辞以后格外惊诧,她先是问:“听说你和兰亭、千鸟关系很好?”
兰亭是个小粉红受音,千鸟是个后期,此前谢正衍与这二人同过框,在合作中愉快共处,顺其自然的成为朋友。他不知道乌白凤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老实回答说“是。”
乌白凤说:“昨天你们那版《鸾吟凤唱》被掐了你该知道吧,橘子说是另外两版的人带头干的,还说她和第二版的策划监制有过结,她们的嫌疑最大。而剧组最开始被掐的原因是有人去中抓楼放试验田预告,结果试验田里又没有剧贴,为这个被鉴定成自炒。其实那个预告确实是剧组内部的人发的,具体是谁橘子也没告诉我,她说本来剧组已经商量好昨晚9点发剧,可到了约定时间宣传没有发帖,她事后去找宣传,宣传说是因为你临时要求反音,她帮你改DEMO,推迟了发剧时间。对此橘子很不高兴,刚才来找我说了很多针对你的话。”
橘子就是第三版《鸾吟凤唱》的策划,也是乌白凤的亲友,谢正衍这才醒悟乌白凤是替橘子来问罪的,忙将反音经过细细讲给她听。
“凤姐,我知道我打乱了剧组的计划,可我真不是有意的,这点我会去找橘子当面道歉,也请你帮我向她说明一下。”
“反音这种事你应该先跟策划联系,怎么能绕过她去找后期?这种擅自做主的行为放到任何剧组都会惹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