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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燃灯 (倚马邀月)


  河边是不能去了,他不想再在洗澡时被指指点点,只好边擦汗边回了帅帐,打算找宫季扬要个能冲澡的地方。
  他进门前还先听了听里头的动静,没听到谈话声,这才掀起门帘进去。
  帅帐里收拾干净了,暖炉顶上逸出缕缕青烟,暖和得很。宫季扬趴在里面的那张大桌子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柳易见他肩上披了件袍子,多半是余墨白给披的,也就不去管他,从自己包裹里取了干净衣服,带着出门去找齐深。
  “我让人给你烧热水吧,这么晚伙房已经没水了。”齐深大抵是刚从河边回来,身上湿漉漉的冒着寒气,特意离他远了些,省得冻着他,“将军平时也在帐里洗,浴桶就在屏风后,你先回去吧,热水一块儿送来。”
  他一番好意,柳易也不好说别的,只好又原路回了帅帐,坐在一边等热水。所幸齐深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带着人送来了一大桶热水,倒进洗净的浴桶里,又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东西,悄无声息地走了。
  走得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半句话也没说。
  柳易感慨一下他们的速度之快,抱着衣服进了屏风后,趁着宫季扬还在睡,脱掉衣服泡进浴桶里。
  水的温度正好,在点着炉子的帐篷里稍有些热,他伸手将头发捞起来,随手拿发绳绑了绑,然后闭上眼潜到热水里,咕嘟咕嘟地吐了几个泡泡,任由自己漂在热水里。
  帅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耳边水流翻动的轻微声响,他在水里睁开眼,拿手指戳了戳眼前的一个水泡,看着它分裂成无数细小的泡沫朝水面奔去,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走上了一条绝路,现在骑虎难下,回头一看,身后的路全都被宫季扬砍断了。前头是万丈悬崖,再上前一步就要往下跳,可身后也没有路,他一只手被沈无青的绳子牵着,连着自己的理智,另一只手已经交给了宫季扬,被抓得严严实实,像是对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为了他的初衷,他不可能背弃自己最初的目的。可走到现在这步,他已经舍不得做当初那个“最坏打算”了。
  柳易浮在水里,浴桶很大,足够他将自己蜷成一团,轻松漂浮在满满当当的水里。他伸手遮住自己被热水泡得胀痛的双眼,缓缓靠到桶壁上,坐了下来。
  他的下半张脸还泡在水里,用手捋了捋垂在眼前,已经湿透的几缕头发,像雨一样又吐了个泡泡。
  那口气从水里钻出来,破裂时发出轻轻的“咕咚”声,柳易没想到发出的声音在静谧中会显得这么突兀,正想去看宫季扬有没有被吵醒,屏风那头已经远远传来宫季扬有些模糊的声音。
  “……长明?”
  这一声喊得有些含糊,显是被他吵醒的。柳易犹豫了一下,应道:“嗯,是我。”
  “我怎么听见水声了?”那头传来披衣服的响动,随即是椅子被推开的声音,宫季扬站了起来,正往这边走,“你在做什么?”
  他走了几步柳易才猛地想起自己在做什么,连忙出声阻止他:“我在洗澡,你先别过来。”
  可他这话说得晚了点,宫季扬已经绕过屏风,出现在了他面前。
  
  第26章 翻案
  
  “……”柳易下意识地往水里藏了藏,又觉得自己有点傻,只好抬头去看宫季扬,“不是让你先别过来吗?”
  “你开口的时候我已经走到那儿了。”宫季扬指了指屏风的位置,无辜道,“而且你我都是男人,有什么看不得的?”
  这话说得没错,柳易自己方才想着去河边冲澡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把别人换成宫季扬,这事儿顿时就变味了。
  这种想法要不得。他自我反省了一下,然后钻出水面,趴在桶沿朝宫季扬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些“不是不让我过来?”宫季扬却没有上当,站在原地笑着看他,“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我哪儿能有什么坏主意?”会装无辜的也不只有他一个,柳易趴在桶沿,下半张脸埋在交叠的手臂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他,“你不来便罢了,还要平白污蔑我一把,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他双眼黑白分明,眼尾有些翘起,笑弯双眼时最为动人,睁大眼睛又有种稚气未脱的天真,是双天生多情的眼睛,最宜演戏。宫季扬初见他便被这双眸子勾去了一半注意力,平日里也最受不得被他盯着看,此时此刻也不例外。
  “敢情是报复我来了。”宫季扬笑了一笑,往前走了两步,到了柳易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大大方方地舒展双臂,一副任他鱼肉的样子,“想做什么,尽管来吧。”
  柳易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称得上灿烂的笑来,然后猛地伸手,拽着他往盛满热水的木桶里按去。
  他是做好了准备才出手的,借着将宫季扬往水里按的力气,自己往桶外跃去,这头一撒手,他另一只手已经取了挂在一旁的裤子,飞也似地穿上了。
  宫季扬虽有防备,却没想到柳易胆子大到敢把他直接往水里按,饶是他动作敏捷,先按住了浴桶边缘,没整个人栽进桶里去,却也被柳易借力一按,半边身子进了水。他又穿得厚,衣服沾了水陡然重了七分,没被柳易按进水里,反而险些猝不及防被衣服带倒。
  等他稳住自己站直身体,柳易已经把裤子穿好了,正拿布巾擦上身的水,边擦边笑着看他。
  “可是你让我尽管来的。”见他要过来,柳易连忙把自己撇清了,“我也没让你怎么样,顺带洗个澡便……”
  宫季扬大步走到他面前,抓住他还拿着布巾的手将他按在屏风上,撞得那靠在帐壁上的木屏风几乎散架,发出苟延残喘的一声哀鸣。柳易直觉大事不妙,正要挣脱桎梏脚底抹油,宫季扬已经凑上来含住了他还湿漉漉的嘴唇。
  他抓住柳易手腕的那只手有些抖,摸索着避开了他的脉搏,覆上他温热的掌心,汲取温暖般与他十指相扣。
  柳易背抵着吱呀作响的屏风,觉得自己都要开始习惯了。
  还有完没完了,这一天里都写了几个吕字了?
  他被宫季扬以补偿为名强留在帅帐睡了一夜,隔着被子挨着宫季扬仍能感受到他偏低的体温,直到后半宿才逐渐被厚厚的毯子焐热了些。柳易睁着眼睛看了半宿帅帐的顶棚,直到宫季扬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外头透进来一点微亮的光,他才囫囵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帐外下了点雪,地上积着一点白羽般的薄雪,走在上头有些滑溜。柳易用水盆里的水洗漱一下,没见宫季扬的人影,想起齐深说要练兵,便出门往练兵场去看热闹。
  他刻意绕了点路,又去给马的食槽塞了点草,借此安抚一下这三番两次被他当作借口的大姑娘。谁知他刚喂完马直起腰来,便见一只黑鸽子站在草垛上,睁着黑豆似的小眼睛歪头看着他。
  那不是他昨天夜里派出送信的那只,而是寄养在五师兄身边的另一只,叫黑豆儿的小家伙。
  没有大事,五师兄不会用它送信——这只鸽子受过伤,但认路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好,比寻常信鸽强多了。想来是他派出的鸽子还没到京城,那头却出了什么急事,所以沈无青才动用了黑豆儿。在北疆的雪季,寻常鸽子不一定能找得到柳易。
  柳易皱起眉头,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在周围窥视,这才在喉咙里咕咕两声,朝鸽子伸出了手臂。黑豆儿闻声便飞起来,落在他的胳膊上,亲昵地在他上臂蹭了蹭脑袋。
  他托着黑豆儿的胸腹,轻轻用指腹摸了摸它,小家伙很受用地又蹭了蹭他,发出惬意的咕咕声,抬起一只腿让他解装信的竹筒。柳易将它解下来,又摸了摸黑豆儿光滑的羽毛,笑道:“看来五师兄把你养得很好啊,胖了些。”
  黑豆儿仰起头,抖抖翅膀咕咕两声,爪子在他袖子上挠了一下。
  “好了,我给你找点吃的,自己吃完就回去吧。”柳易在马厩里翻了翻,找到两个豆包,掰开给它吃了,这才去看信。
  只看第一行他便睁大了眼,匆匆将余下的内容看完,惊疑未定地将信纸折好烧掉,这才靠在柱子上边摸鸽子边回忆沈无青在信里说的话。
  他说,宫老将军当年被以谋逆之名革职斩首,是桩冤案。他和三王爷在查阅卷宗时发现了蛛丝马迹,调查了当年牵涉到的一些官员,已经可以确定了。
  宫季扬他爹没有谋反。
  他设身处地地替宫季扬想了想,却发现自己难以想象他知道这事会是什么心情。
  毕竟他没有爹娘,无法体会到宫季扬的心情。可宫季扬是在他爹的军营里长大的,将他爹的作风学去了八成,余下全是怪脾气,说他不敬重自己的父亲,谁也不会信。老将军被以谋逆之名斩首,他娘又受不得打击,不多时便去世了,他独自一人撑起北疆军,比他爹作风更强硬,多半也是受了这些事的影响。
  他当了十几年的反贼之子,现在告诉他,他爹没有谋反,是被冤杀的,他会怎么想?
  柳易将黑豆儿放飞,心情复杂地往练兵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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