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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差十四年 (林子周)


  眼看时间马上要过夜间十一点,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终于给周子沛发去一条短信。
  “子沛,新婚快乐。”
  周子沛很快打来电话。“喂?思人。”
  她许久没有听见子沛厚实悦耳的声音了。
  “谢谢你。你是第一个祝福我的。”
  “明明是你没有派请帖给我们。”她怪她,但语气并不责备。
  “嗐,我们没办婚礼,就扯了个证,他也不是头婚了,懒得大操大办的。”她像猜到她心中疑问,很快又补充说:“他的上一任,很年轻就走了。”
  “……怎么这么突然?这么突然,就结婚了。”杜思人小心翼翼地问。
  “突然吗?也认识挺久了。就是咱们巡演那会儿认识的,你记不记得?就我后援会那个,每个城市每一场都来看,次次都买最前排的大哥。那新闻上是不是写他五十了?没有!他就是显老,他才比我大一轮。一轮多点吧。”说完,周子沛爽朗地哈哈笑了几声,她在电话这头,纵是嘴角含着笑,却一时不知答些什么好,这无措感通过电波传到那头,笑声渐渐低下去,很快消失了。“……你该不会也是打电话来批判我的吧?”
  “谁打电话批判你了?”
  “你猜猜?”
  “小孩子说的话能当真嘛?”
  “嘿,你猜得真准。”
  “乐心那小屁孩说你什么了?”问完,杜思人马上后悔了。
  “她说——”周子沛拖了个长腔,像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傍大款呗,没出息呗。说我辜负了那些梦想那些约定呗。我到底辜负什么了啊?我不就是结个婚吗我?”
  杜思人仰起头,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她察觉自己的眼泪就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周子沛还在继续说:“你们都不相信我挺幸福的吧?都觉得我是出卖自个儿换荣华富贵吧?把我和我丈夫想象成那种,特别龌龊的利益交换关系吧?像圈子里那些什么金主爸爸干爹一样。不是,真不是。他就有几个臭钱,他也不是干咱们这行的,没人脉,也没资源。真的,我跟他聊得来,他挺好的。”
  杜思人咽下涌上来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带笑,“你觉得好就好,别管陶乐心胡说八道。下次见面,我喊卢珊教训她。”
  “唉。真的。真的。”子沛重复说着,“就算,就算,就算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儿私心,想找一个能够稍微倚靠一下的人……”
  “我知道。”她的声音就像一块湿透了的柔软的手帕,随时可以拧出水来,“我知道的。”
  “那就好。你知道吧?”那头艰难地轻笑两声,“你怎么会知道呢?你不知道。思人,你太幸运了。”说到这里,她一下重重叹了口气,“唉!天!我真有毛病!”她懊丧得不得了,“你别搭理我了!”
  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就是。你说的什么话嘛。你恋爱了不告诉我们,结婚了也不告诉我们,你还有理了。”她还想说,我可是一早就连喜欢的人是谁都告诉你们了。话未说到那儿,她想起周子沛已不记得林知鹊了。
  她们终于各自草率地收拾起情绪,久违地聊了一会儿天,她与她说她的新专辑、和丈夫相识相恋的经过、定亲时见家长的窘事,她也与她说她在戈壁滩上见到的漫无边际的黄土,说拍武侠片每天戴头套戴得头皮都疼。
  杜思人听着周子沛的声音,在电波的那头,因太过遥远,而与她记忆中的声音有了些许偏差,她不断地想起四进三前夕,她在西餐厅的餐桌底下找到子沛时,子沛那战栗的模样,还有在洗手间里,子沛坚持不报警时坚毅的神情,那画面配上耳边这与记忆中有了些许偏差的声音,像有烛光在摇晃,晃得她害怕,害怕烛光随时要熄了。
  “总之,你放心,我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周子沛说,“不就是结个婚嘛!要是以后不乐意了,我就……”
  她闭口不说,杜思人接道:“你就离婚!”
  她们大笑。
  笑完,思人又说:“你要记得,你是有得选的,你选了,我就会支持你。”
  她怕她觉得自己没得选择,更怕她怀疑自己曾经选错了,才导致今时日的选择。
  通话结束后,她到客厅的壁柜里翻找半天,惹得已睡下的任洁又起身骂她,她问:“妈妈,你有没有红包*皮?给我一个。要好看点的。”“要做啥子?”任洁过来帮她找。她说,是子沛结婚了。
  “哦,我知道。报纸上写了。”
  她停下手头的动作,有些紧张地等她妈妈开口评价这并不登对的婚姻。
  结果,任洁什么也没有说。
  一沓红包放在茶几上,当妈的盯着当女儿的写,“祝子沛:新婚……”当妈的五官皱成一片:“哎唷我的天,你是我生的吗?怎么会写字这么难看。”
  “那重新来。”杜思人又换一个新的。
  “祝……子……沛……”她一笔一划,边写边念。
  “停停停,我来我来。”任洁拿过她手里的笔,在另一个红包上写下:“祝子沛小姐:随心所欲,快乐无边。”
  落笔苍劲,一气呵成。
  杜思人十分满意地捧在手里看了又看。任洁起身要走,她又黏上去:“妈!你别走。你有没有新钞票?给我一点。”“什么给你一点?你这小富婆还要觊觎我一点退休金。”“借我一点!借我一点!”“你找你爸去。借什么借?你要带个大红包去坐飞机啊?到了北京再取!瓜脑壳。”“也对……”
  这是杜家乔迁后,杜思人第一次在新家睡,床垫与被褥都是最舒服最好的,胜过剧组租的宾馆房间里软塌塌又总有些许霉味的床千百倍,她将心事搁置,很快入睡。
  而城市的别个角落,另有人正在床幔间与长夜拉扯。
  陈亦然侧过身子,用胳膊支起脑袋,伸出手指,抚摸朱鹤的耳垂。
  朱鹤闭着眼睛,“做什么?”她困乏的声音哑哑的,反而更媚。
  “你明天又要回北京了?什么时候再来?”
  “你们比赛的时候。”
  “真想天天见到你。”
  朱鹤没有答话。
  陈亦然又说:“你要睡了?”
  朱鹤话锋一转:“今年的竞争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一点。对了,你的那个同学,赵什么?他长得还不错。”
  几秒寂静。
  “……你说赵仟?是,他长得帅,以前就有好多女孩子围着他转。”陈亦然转动手指,缠绕着朱鹤的发丝,“……不过,他有点奇怪。”
  “嗯?”
  “他爱穿裙子。”
  朱鹤终于睁开了眼皮。
  这些零碎的话语,湮没在无垠的城市黑夜里,幽深之中千百亿只蝴蝶同时振翅,风雨欲来时,谁也不知道是哪一只蝴蝶扇起了最初那细微的气流。
  2007年亦是在如此的变化莫测中前进着。
  全国赛时,陈亦然唱了一首歌叫《睹物思人》,于是很快有网友发现杜思人与他是同届校友、是一起在某场同学聚会上拍过一张大合照的旧相识,加之她每周都去主持比赛,网上开始谣传些他俩之间的林林总总,整个夏天,她每接受一次采访,就被问起一遍相关话题,她次次都是直接否认,倒是陈亦然,每被问起,不是欲言又止,就是说些暧昧不清的话,闹得这绯闻愈演愈烈,先是观众们都喜闻乐见,后来风向突变,开始有人指责她是养“备胎”的心机女,陈亦然则被描述为二十一世纪最后的纯情少年。
  然后夏天再一次结束了,荣光镀了一批新的人,这些人中没有赵仟,赵仟早在地区赛就被淘汰了,而陈亦然拿了全国前三。杜思人从来没有去问陈亦然为什么要在采访中说那些话,他们偶尔在工作场合碰面,也只简单地打个招呼。
  她已开始习惯虚情假意是身边常态,本就敏感的心千锤百炼,日渐百毒难侵。
  入秋,她的小侄女之安与知鹊升入高中。美国次贷危机开始向全世界蔓延,国内楼市急转直下,杜慎的公司刚刚捱过寒冬,好几个项目正待开售,又迎来当头棒喝。杜思人与杜慎联系得少,只能从唐丽或是之安口中得知片面情况。年底,她在华东买了一套房。
  新年的钟声再一次敲响。
  2008年开春,她们在杜思人与卢珊住的房子里办了一场聚会。
  卢珊要走了。
  春节假期之后,杜思人回到北京,某天晚上,卢珊喝着一瓶汽水,忽然很随意地对她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房子,留给你了。”
  “啊?”她没反应过来。
  “有一个舞剧团,在广州,邀请我去。”
  “舞剧?什么剧目?什么时候演?”
  “不是什么剧目,一年也不知能跳几次剧场。平时不演的时候可能就……上上晚会表演,伴伴舞。你忘了吧?我以前在学校学的是现代舞。街舞那是半路出家,乱跳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其实,她心里已明了了。
  卢珊答:“我不回来了。思人。暂时不回来了。”她手里的汽水罐空了,被她揉来捏去的,“这房子你就自己先住着吧。反正,你也帮我交了好久房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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