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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差十四年 (林子周)


  她也说不上来有什么非要独自待在这里的理由,她只觉得这几年自己的世界天翻地覆,回到老地方待着,好像还能再温习一遍自己的本心与初衷。
  夜里,文静来电。
  “路小花说她帮我把请帖给你了。我想着,还是要亲口对你说一遍。思人,我要结婚了,诚邀你来喝我的喜酒。”
  她躺在床上,一手垫在脑袋下面,一手将手机举到耳边,右腿架在一个靠枕上。
  “恭喜你!文静。一拖好几年,这次怎么下定决心了?”
  “嗯……我也不知道。就是前段日子大地震嘛,我真的吓坏了,我家里人也吓坏了,我爸妈比以前催得更紧了,天天说,怕他们哪天就要死了,我还一个人单着。我想着,就结了吧,也不能一直不结。你的伤还好吗?小花跟我说你受伤了。”
  文静的家庭在地震中没有受灾,但这时代的命运,竟也在无形中推了她一把。
  杜思人说着祝福的话。
  她从来没对徐文静说过,那年,她听她爸爸的安排,去单位上班的第一天晚上,在学校的练功房里,文静与她谈起未来时坚定又坦然的模样,是令她下定决心对未来做出选择的原因之一。
  纵使她们的选择截然不同,她们的勇气却是息息相通。
  通完话,杜思人将手机放在自己的胸口,望着天花板发呆。灯已经关掉了,窗帘只拉了一半,因此借着月光,视线勉强还算清晰。
  她没来由地长叹了一口气。
  若灵魂有实体,她感觉自己此刻的灵魂,应该比这夜晚还更黯淡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亲自给舞蹈节目的制片打电话,推荐卢珊代替她去录制,节目组临时也拉不来更好的救场人选,不出几日,听说已经顺利签约了。
  她想,也好吧。她是不吝惜把自己的幸运分给朋友的人。
  但消解失望,实在太艰难了。
  她根本算不上什么超人。
  睡意全无,她想伸手去打开台灯,随便看看漫画或是杂志什么的,但手不够长,差一点点才能触碰到开关,她动了一下身子,腿上痛得厉害,只好作罢,重新一动不动地躺着。
  别说超人,她现在根本是半个残废。她在心里自嘲。
  夜深了,隔音不那么好的老小区静得可以听清楼下保安巡夜时轻哼的小曲。
  她一边听,一边想,走音了。
  声音走远了。
  她开始模仿那些动画片桥段,将手机举到嘴边,捏起嗓子说:“呼叫救援,呼叫救援。代号太阳,呼叫救援。”
  这么幼稚地自娱自乐一番,她总算心情放松了一点,自己傻笑了几声。
  就在这时——
  她听见楼下屋里传来咚的几声闷响。嘎吱嘎吱的木头摇动声。
  像有什么东西从楼梯上滚落。
  地板轻微震动。
  她用胳膊支起身子。
  她下意识想,是不是地震了?
  但显然不是。就那么几声后,空间又归入寂静。
  她整个人都警觉起来,马上拨通了路小花的电话。


第92章 20-7
  林知鹊全然没有思考要怎么去报复杜慎,甚至没有思考要怎样与他对峙。
  她连着跑了几个地方,终于在杜慎常去喝酒设宴的某家海鲜酒楼楼下看见杜慎的车。
  她大步流星走上楼去,领班经理也认得她,连忙赶在前面替她带路,嘴里称呼她叫“杜二小姐”,她早就想骂了,不知什么封建糟粕,还大小姐二小姐。
  包厢门推开,金碧辉煌,三张大圆桌,杜慎坐在主桌主位,席上还有些她认得的面孔,有杜慎公司的多年老将,还有一些估计是合作商,老男人们肚子一个赛过一个的大,头发倒是一个比一个稀少,有些人还拖家带口,带着妻子孩子坐在席上。
  杜慎就喜欢组这样莫名其妙的热闹酒局。
  一推门,所有人都望过来。杜慎看见她,蹙眉不解。
  林知鹊要干的事情非常简单。
  就是单纯的闹事。
  靠近门边的位置,有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玩一把塑料枪,看见她进来,嘴里砰砰砰地往她撞过来,叫着:不许动!给我跪下!冲过来用力一脚踢在她的小腿上。
  她冷冷瞟他一眼,伸手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将他摔在门边的候客沙发上。
  沙发是硬皮的,小男孩吃痛,哇哇大哭。
  席上有人站起来了。
  杜慎伸长脖子,想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知鹊阔步向他走去。
  有个男人试图拦住她,似乎是那小男孩的父亲。
  她瞪对方一眼,厉声说:“滚开。”
  杜慎察觉到异样,站了起来。
  “晚上好,杜总。”她一边走,一边用整个包厢都能听清的音量说道,“不对。你不姓杜。你姓什么?你那死在牢里的老爸姓什么?他犯了什么罪判的无期?杀人吗?还是卖毒品?”她站住脚步。
  杜慎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可怖,阴沉得像世界末日前夕的天空。
  “你他妈怎么还不跟着他一起去死啊?”
  正在上菜的服务生端着一盅炖品,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
  林知鹊猛地伸手,那盅炖品被掀翻在地,汤水四溅,坐在附近的人尖叫,那个托盘直直向前飞舞,砸在杜慎的肩上。
  旁边桌跑来几个人,是杜慎随行的司机和保镖。
  “你脸皮怎么那么厚?你害死杜家的女儿,气死你的养父母,你这种恩将仇报的贱种,怎么还好意思姓杜?还有你这些年干的那些违法犯罪的勾当,”她环视包厢一圈,“这屋子里,哪个是你的保护伞?介绍给我也认识认识。”
  杜慎终于蠕动双唇,对身边人挤出一句话:“把她给我拖走。她喝多了。”
  她飞踹一脚离她最近的一把椅子。
  那几个壮年汉子围上来了。
  他们不敢贸然动手,先是谨小慎微地劝她:“二小姐,有什么话,你和杜总回家再说。”
  “回哪个家?别说些恶心人的话,我跟他从来就不是一家人。还有,别叫我二小姐,在座的各位,谁要是想跟我交换,体验体验名不正言不顺的人生,认这个虚情假意的爹,我随时欢迎。”
  杜慎沉声低吼:“动手!把她弄走。”
  林知鹊自圆桌的这头走到那头,哗啦啦地将更多刀叉餐盘掀飞,抓得到什么便丢什么,宾客们躲闪不及,尖叫连连,包厢里乱成一片,杜慎被逼只好伏下身子躲避,一只酒瓶子飞过去,砸得他头破血流。
  林知鹊望着他那有些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她的心中升腾起宣泄过后自然而然的快意,伴随着炽烈的恨与痛楚,刹那间,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疯了,有个男人抓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得像钳住了她一般,真实的痛感袭来,她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怒喝道:“放手!我自己走。”
  她转身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对包厢里的人们说道:“各位,今晚的演出结束了,多谢各位捧场,也欢迎各位到处去传播今晚的精彩好戏。不过,各位看热闹归看热闹,可不要忘了,自己也是跟杜总在同一条下水道里流着的污水,阴沟里头见不到太阳,久了,都闻不到自己身上有多臭了。”
  她的头发乱了,发丝黏在脸上,她昂着头颅,走出包厢,走下楼,走出大门。
  太不体面。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她就是想这么干。
  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这只是发泄,谈不上什么报复。
  快意之后,便是强烈的挫败。
  她早就知道这种无力感将伴随她一生,她那么自傲,却只在这件事情上,望到了自己的上限。
  但她不想再哭了。
  她站在酒楼的门口,站在身后好事者的窥视目光之中,整理了自己的头发与衣服,而后大步流星地离开。
  数个小时后,杜慎步入家门时,身上的衬衫脏污,脑袋上还裹着渗血的纱布。
  住家阿姨来迎他,吓得语无伦次,太太、太太地叫。唐丽坐在下沉的客厅里,懒洋洋地问:“怎么了?”
  杜慎眼中露出凶光,摆摆手,示意住家阿姨回自己房间去。
  他走下客厅的台阶。
  “阿丽。”
  唐丽闻声,放下手里的手机,抬起眼来,终于瞧见了自己丈夫的狼狈相。杜慎应有很多年没有叫过她“阿丽”了,老夫老妻之后,连彼此间的称谓都干脆省去。
  “你是怎么了?这幅鬼样子。”
  “你……把那件事告诉她了?”
  杜慎的脸上流露出十分脆弱的、渴求爱的神情,是她这些年早已见惯了的计俩,换了年轻时候,她会心疼得比他先掉眼泪。
  她心里猜到了几分发生的事。
  “是。”
  “你告诉她作甚?”
  “没什么,只是闲聊,就说了。这事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吗?”唐丽摸来遥控器,打开电视。
  杜慎那脆弱的神情僵了。“……这么多年,我只告诉了你。”
  “那又怎样?杜慎,一把年纪了,看开点吧。你爸妈,”她顿了顿,“你养父母的那些老同事,上一辈的亲戚,还有你以前的老同学,人人都知道的呀。你再骗自己,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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