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陈叔笑得很开心,满意地对他说:“很好,很好。”
他不明白好在哪里,他只知道很饿,很饿。
他被带到一个美丽的花园里,到处都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鲜花,阳光毫不吝啬地照耀在花园里的每一个角落,如同仙境。他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正拿着一个面包,面包被弄成碎屑撒在地上,许许多多的小鸟围着小男孩在吃面包。
多么美味的面包,他只是站在远处也能感受到那种甜蜜的味道,他也想吃。
他走了过去,伸手问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面包,可以给我一点吗?”
小男孩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谁?”
陈爷在一旁说:“小谦,他是云峰,是舅舅的干儿子,也是你的哥哥。”
小男孩笑了起来,笑得很好看,比孤儿院里任何一个小女孩都还要美,小男孩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给你吃这个!这个比面包还好吃!”
那便是林云峰和文谦的初遇,所有的回忆都是那巧克力的甜味,还有食物落入空荡荡的胃中充实的感觉。
很多年以后,林云峰都记得那时候的感觉,入口即滑的那块巧克力,以及小男孩完美的笑容。尽管很多年以后,陈叔已经变成了陈爷,而他也再也不曾饿过肚子。
至于那个被他拍得不停流血的大个子,后来到底如何了,是不是死了,林云峰再也没有关心过。
有些记忆可以保持很久,但是到底是保持着原样还是变了质,连当事人都不可能知道。
一切都在悄然无息中就改变了。自从遇见文谦,不爱冲动的林云峰,就一次又一次的发疯。
比如,当林云峰亲眼看见文谦抱住那个从酒吧后巷捡到的,被喝醉酒的客人打得头破血流的小酒保,轻轻地梳着那个少年的头发,温柔地看着那个细皮嫩肉的少年,告诉他,以后他就由自己来守护。
比如,当林云峰亲眼看着,文谦亲吻着那个小酒保,吻得认真又温柔,目光里全是深情。
他的脑子里充满了嫉妒,他原以为,男人之间只能一辈子都只是兄弟,却没有想到,文谦竟然会爱上另外一个男人。他愤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那个被文谦用宠溺的眼光看着的人。
所以他才会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地跑到文谦的房里向他告白,告诉他,自己才是那个值得他去爱的男人。所以,他才会在文谦拒绝他的时候,脑子里充满了热血,没有想过后果,扑到了文谦身上,想要吻他。
想要占有他柔软的唇,温柔的眼神,至美的一切。
文谦却推开了他,破口大骂,骂他是神经病,骂他不要脸,骂他辜负了自己的信任,说以后永远都不要再看见他。
林云峰很伤心,真的很伤心,他甚至被迫从文家搬了出去,他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文谦了。
也因为这样,当他知道文世恭要找人轮暴那个小酒保的时候,他没有通知文谦,更没有出手阻止。
反正,那个小酒保也配不上文谦,还不如死了好。结果那个肮脏的家伙,明明已经被别人沾污了,却还想回到文谦身边,继续去破坏他心目中的神。
林云峰无法袖手旁观,看着那个少年回到文谦身边,他又冲动了一次,找到了自己的心腹手下,把那个小酒保扯到了高楼上,从上面丢下去。不过十几秒,那具让他充满恨意的身体就从三十层的高空落到地面,满地鲜血,扭曲的身体宣告着:“游戏结束。”
是他杀了那个讨厌的小酒保,却让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少年是自杀,这还真要多谢文世恭,要不是他做得那么明显,让整个文家的人都知道那个强暴事件是他文世恭的杰作,也不会让文谦相信他那个坚强的小酒保会自杀。
碍眼的人从眼前慢慢消失,林云峰以为,这下,文谦身边的人终于会换成自己了。所以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文谦还是不会选择自己,而是放下仇恨,去选择那个该死的文世恭。他宁愿相信,文谦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陈金生。
陈金生这个人,说话不能相信,林云峰是知道的。他从来都不相信,陈金生会把自己当成亲生儿子,也从来不相信,如果有一天,陈金生得到了文家,真的就会把这笔财产给自己。但他一直以来都掩饰得很好,不遗余力地表示出他对陈金生的忠诚,要不是这一次,文谦对他表示出了好感,他也不会失控,不会这么冲动地跑到陈金生面前。
陈金生问他,他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林云峰愣住了。
是啊,他来干什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陈爷陷害了文谦?想知道陈爷是不是和罗律师是一伙的?又有什么意义,不管他得到什么答案,都改变不了现在的现状。他处在一个最尴尬的位置,靠着一根不可信赖的弦,陈爷可以随时杀了他,文谦不信任他,文世恭甚至都不把他当成一回事。他林云峰是否知道真相,又有什么意义。
林云峰冷静了下来,这是在重新得到文谦的原谅以后,他第一次用心地思考。
如何打破这个困局。
他不想成为一个输家。
他坐到了陈爷的对面,微笑着给陈爷倒了一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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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谦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温暖地洒在自己身上,文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是下一秒,记忆就通通回到了他的脑子里,他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做的一切,先是为了让文世恭高兴玩的那个变态的游戏。然后,他被文世恭按在了水里,为了反击他只好装死,终于找到机会压住了文世恭,却还是没能制住他,最后,他们之间发生过了那种关系。
那之后的事情,文谦却没什么记忆,他记得自己湿漉漉地躺在床上,故意挑衅着文世恭,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西装革履地躺在这个地方,一起来的时候看见的不是文家的天花板,而是一片白墙。
文谦坐了起来,确认四周的环境,这里应该是一个普通酒店,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他走到门口扭动门把,门被打开了,还好,他没有被监禁起来。
走出这个房间,文谦却看见东盛娱乐的CEO向自己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两杯咖啡,看到文谦挥了挥手:“董事长您醒了?我给您买了咖啡。”
文谦狐疑地看着那个CEO,谨慎地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董事长您给我发的短信,让我九点过来接您的啊。”CEO也狐疑地看着文谦,“您忘记了?”
文谦冷笑一声,什么短信,他连昨晚的记忆都没有,还谈什么短信,看来,应该是文世恭把他放到了这里,再让这个家伙来接他。
CEO把咖啡递给文谦,表情很高兴:“不过董事长您果然很厉害,一个晚上就解决了钱的问题,今天一大早,十九亿七千万就分批注入了公司的账户,公司的流动资金没问题了。”
文谦停下了脚步,拉住CEO的手臂:“你再说一次?钱到账了?”
CEO高兴地点头:“对啊,全都到账了,不过董事长您是从哪里找到那么多现金的。”
没有回答CEO的问题,文谦只是想笑,没想到文世恭那么守信用,动作这么快,一个晚上就把答应他的事情做到了。
真是难得,竟然让他在文世恭那一堆变态的个性里面,找到了守信用这一个优点,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文谦咬了咬下唇,重新迈开步子往外走,又忽然想起什么:“资金只有十九亿七千万,不是二十亿?”
CEO摇了摇头:“不是二十亿,那笔钱很精确,刚好填上我们的漏斗,一分钱都没有多。”
文谦总算乐了,那个文世恭,果然还是个混蛋,一分钱也不愿意多给,认真算起来,那二十亿明明是自己的钱,怎么到了文世恭手里,就那么抠门了。
算了吧,一个坏人,怎么会那么好心眼。文谦心情出奇地好起来,拍了拍CEO的肩膀:“走吧,回公司看看。”
☆、相信
文谦今天心情不错,也说不清是因为睡了一个连记忆都消失掉的好觉,还是因为自己那二十亿救了东盛,又或者,是因为重生以来积压的欲\望,不管是主动方还是被动方,至少在昨天晚上得到了释放。
能让男人烦恼的东西,不过是钱,权,色,至少在这一分钟,文谦实在想不到自己要为这三件事发愁的理由,他走出酒店的时候,甚至安心地带着CEO去吃了顿丰盛的早餐,享受了一杯价值不菲的早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