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1v3,能耐啊。许书砚眉毛挑高。
挨得近,能听清楚他们说什么。
握砖块的仗着手里有武器,跨上前一步,说话的底气也足,“是老子给你脸,他妈的还真把自己当豪门了?谁见过你和殷家有关系啊?你摸过殷家大门吗?看看你那贱样,说都不让说了?殷仲樊那样的有钱人,在外头包养女人多正常啊,怎么?动了你的女……”
他话音未落,殷渔就扑过去。那人动作快,砖头顺势砸下来,殷渔头一歪,擦破了额角。但他很快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殷渔发了狂似地拳头一下又一下狠揍他的脸,他挣扎不能,吱哇乱叫。
许书砚见状连忙冲上去用胳膊箍住他,朝地上的人大喊:“还不快滚!”
殷渔眼睁睁地看那三个人跑得屁滚尿流,胸口灼热激烈的气息压不住,趁许书砚稍有松懈,抬手朝他的太阳穴擂去。
然而下一秒,被许书砚双手格开。
他稍一使劲,拧过殷渔整条手臂。他吃痛,被迫转了半圈,许书砚将他再次箍住。
殷渔后背与他胸膛撞击的一刹,整个人僵了僵,随即低吼:“放开我!”他不安分地扭动,骨骼的触感清晰,用力蛮横,但始终摆脱不掉。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许书砚低头盯着他耳垂上的痣,声线带上半分慵懒,半分缠绕,“成绩好,不代表我是个草包。你最好老实一点,因为你打不过我。”
并非唬人,过去许书韬因为长得像女孩子,经常被欺负,全靠许书砚出马摆平。但到底是野路子出身,体格跟不上,输赢参半。许岩看不过去,让许书砚陪许书韬正经学了几年自由搏击。
自从许书韬离世,他就彻底不练了。可基础还在,起码对付怀里这个人,绰绰有余。
殷渔又尝试几次,明白不是他的对手,便认命地停下动作,“你松手,我不跟你打。”
许书砚迟疑地放开双臂。
殷渔痛快地仰躺在干燥的草地上,胸口起伏。他额角的血止住,下颌还留有小块淤紫色,抬头看天的时候“嘶嘶”地不停吸气。
阳光擦过旁边石墙的墙顶,他皮带以下没在阴影里。
“今天下午不是考试吗?”
许书砚站到墙檐下,歪头看他泡在光线中的脸近乎发白,“我早交卷了。竞赛班高一就学完了整个高中的数学课,靠吃老本也够我顺利毕业。”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经常看你在这里,就过来了。”许书砚说着大实话。
“看我在这?”殷渔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他可从未在这里见过他,便猜他恐怕只是想翻墙出去,不屑地说,“没想到意外捡着个大笑话吧?”
“你不用这么说自己。”
殷渔坐起来,从裤兜摸出半包烟,抽出一根点上。缭绕的烟雾中,他的面孔模糊,声音倒是静下来:“他们都不相信殷仲樊是我爸爸。虽然我确实没办法证明,但就是听不得他们说他的坏话。”
“我相信啊。”
殷渔飞快看他一眼,头低下去,“我知道。我看到你了,你也在等人。”
辛烈的烟草味袅袅娜娜地盘旋上升,许书砚刚想说话,不料迎着烟雾吸入一口,被呛得猛烈咳嗽。
殷渔微怔,气定神闲地站起来,单手掸下一截烟灰,鄙夷地说:“这味道都淡出鸟了,也能被呛?这么没用就别瞎逛了,安心做你的好学生。”
见他一脸讥讽,许书砚非但不生气,还轻笑道:“好学生有好学生的妙处,尤其是愿意站到你那边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怎么试?”
“我知道班上老师都怕你,对你有求必应。”
*
这天晚上,殷渔破天荒地来上晚自习。
他没精打采捧着一摞书,跟在班主任身后,亦步亦趋地朝许书砚走去。
班主任是个快退休的老头子,拍了拍许书砚的肩膀,温言细语地叮嘱:“多多帮助后进同学,大家可以一起进步。”
班上的女生们兴奋异常,纷纷用眼色传递着“我们找的CP居然是官配”的喜悦。
“我来了,给我什么好处?”殷渔坐下后靠着椅背,面如沉潭。他用钢笔笔帽敲打桌面,低声问许书砚。
许书砚闲闲地支起胳膊,手心托腮,脸转向他,“别急嘛。”
殷渔收起钢笔,鼻子不屑地轻哼一声。
后来教室重归安静,静得只听到笔尖与纸页的摩擦声,他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他深褐色的头发散开一片,落在枕着的手臂上。
许书砚撩起一缕,用指尖绕圈捻弄。
发丝触手生凉,细软的柔韧感,将他的心脏勒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替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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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的(上)
中午殷渔和许书砚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电视上的午间新闻插播了一则八卦,一个戴着鸭舌帽和蛤.蟆镜的年轻女人声泪俱下地痛斥殷家残忍冷酷,不愿承认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怀中一个面部打码的男童极力躲闪,无助地大哭。
殷氏,N市极有名望的豪商巨贾,放眼全国也能排上号,集团的现任总裁便是殷渔的父亲殷仲樊。
身旁有人嬉笑,高谈豪门向来荒淫无度,只不过这个掌门人太不小心,既没能灭口,又没能盖住。
殷渔食不知味,脸上阴翳丛生。
他从父亲的手下那里听说过这个女人,既不肯做亲子鉴定,又不肯走法律途径,只凭一段数年前醉意深沉的露水情缘,大肆向媒体曝光哭诉。
奇怪的是她从怀孕到生子始终不声不响,如今突然气势汹汹地冒出来,身后很可能有他人授意。
殷家已经着手处理,消除影响,但这样的热闹大众向来喜闻乐见。
殷渔知道殷仲樊心脏不好,颇为揪心。见别人肆意取笑,更是不快,恨不能冲去与他厮打。
还未发作,肩膀就被许书砚按住。
“今天难得换菜单了,不坐着好好吃饭,当面和疯狗置什么气。”他声音低沉,像秋日午后的一卷熏风,拂过他耳廓,“打狗当然得背地里打。”
他这么说的时候,薄唇抿着笑意,细长的眉眼舒展开。殷渔烦躁的心绪被悄然抚平,低头默默扒饭。
其实道理他都懂,就是控制不住。
明明殷家不认他,连自己也不清楚在拼命维护什么,值不值得。
而身边这个人,总在说一些蛊惑人心的话。虽然不是敌人,可他不知道算不算同伴。
因为他看不明白。
*
据殷渔的观察,许书砚实在是个寡言的人,从不主动与人搭话。即使别人找他,他多半也垂下眼帘,视线无焦地落在远处。
倒不是傲慢无礼,他仿佛天生就这样,说话慢悠悠的,像一只慵懒的猫,喜欢盘在墙角晒太阳舔毛,不爱和人亲近,永远没有着急的时候。
唯独和殷渔说话,才会带一点戏谑的笑意看过来。
而且……他做题的速度未免也太快……
就算是对成绩不在意的殷渔,在看到他笔下不带丝毫滞涩地做完一张试卷,震惊之余也感到可怕。
“其实我语文不太好。”许书砚笑着看他。
“骗鬼!”
“过去忙着比赛,文化课落下不少,特别是像语文这样需要大量积累的。”
殷渔一脸嫌弃地摇头,“不信。”
他笑容扩大了些,为难地挠挠头,“所以你看,真的不困难。应试教育是围着考纲转,每年的考纲变化不会很大,玩透了就足够对付。”
“没那个打算。”对于许书砚的建议,殷渔兴致缺缺。
“哎,看来你不想回殷家。”
殷渔僵了僵,声音骤然变冷,“这和回殷家有什么关系?”
“殷家是个大家族,除了你父亲,还有很多亲属势力。你连考试都对付不了,还想对付他们?既然所有人都看不起你,还不如搏一把出其不意。”
殷渔低头不语。
他诧异,这种事他过去从不敢想。作为殷仲樊的私生子,不被殷家接纳的存在,殷渔原本觉得这一生只要能遂父亲心意就行了。既然父亲不奢求自己有什么大作为,一辈子得过且过也没什么。
而眼前这个人看似轻描淡写,却在暗中帮他树立野心。
许书砚见他动摇,便趁胜追击,“好学生的妙处就在于,可以为你指一条捷径。”
殷渔猛地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你确定有把握?”
他还是不信。
许书砚唇角上扬,“你试试啊。”
此后的一周,殷渔每天奇迹般地保持全勤,连早读和晚自习都没有缺席。
一周,快到他的极限。
许书砚给他打了预防针,“应试的东西,本质就是枯燥的。你是为了考试,不是为了追求真理,忍住了就行。”
忍住是不难,可除了烦闷,还有别的牵绊。
*
吃过午饭,殷渔跟着许书砚从食堂出来,在岔路口停住。
“下午我不去上课了。”
许书砚不明所以地低眸看他,“为什么?”
“我……我女朋友今天生日,上星期没怎么陪她,她有点不开心。今天我必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