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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金安 (何为道)


  最精妙的还是将珍奇异鸟放在单独的亭榭之中,既能让人远观,又不会惊扰了贵人平添厌烦。
  见顾家的人已走,赫连幼清身边的大宫女司琴忙差人伺候长公主梳洗。
  侍女们井然有序各司其职,等到日头西落,早有御厨在东厨备好佳肴等候差遣。
  似乎是忙乱了一天身体乏累,赫连幼清并没有食欲,沐浴更衣之后便软在了卧榻上。
  一双狭长的凤眸此时微微合着,既无平日的凛然生威,又无白日巧笑嫣然,琼鼻玉宇,唇若点樱,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只虚虚睡着,便以容貌极盛。
  她身上仅着着一件白锻连襟滚着银云金线绣着五凤归元的轻纱,一抹淡青色的贴身小衣虚虚的伏在胸口,肌肤若雪,呼吸起伏间,可见盈盈双峰若隐若现。
  乌黑如泉的长发在侍女小心擦拭下如流水滑动,赫连幼清侧卧于榻,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阴影之中,立于内室通体鎏金的长信宫灯,烛火乱颤,明明灭灭。
  这时司琴持着一盏宫灯从外走入,将宫灯交给一旁的侍女,穿过宫女卷起的白纱串着红紫相间珊瑚珠的帘帐,缓步走了进来。
  见赫连幼清在榻上浅眠,司琴接过小宫女手中鎏金透雕白玉梳,小心的持起赫连幼清的发,轻轻地梳着。
  好一会儿赫连幼清才稍微抬起眼,睫毛翕合间,狭长的凤眸犹如漫上氤氲的烟雨,水润的落满星光。
  “如何。”她嗓音有着清醒后微哑,眉宇间染了些许的倦怠。
  “与司棋说的不落丝毫。”司琴恭谨道。
  长公主出行虽有宫婢跟随,但要伺候周全,还需些粗使杂役听候差遣,顾家想得周全,无需宫中的人多说,早早就安排好将顾家的仆妇放入后院。
  但也未必不是没有其他的目的在里面。
  司琴自小就陪伴赫连幼清,如今能做到大宫女,自有一番过人能力。
  想要打听些消息,单单利用观园里的顾家粗使,便以手到擒来。
  “不过奴婢其实不大敢确定。难保顾家人放在观园里的仆妇没有其他心思,奴婢觉得,还需再多观察些时日。”司琴犹豫了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顾家大房的嫡子身子是一直不大好的。就是不知近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挑了二房和三房的梁,触怒了睦锦堂的老太太。”
  “这么说,顾文君还真是应了那句大梦初醒?”赫连幼清嘴角噙着一抹笑,面容却是让人辨不出是喜是怒。“嬷嬷,你觉得呢?”
  “老奴观那位的气色,确实是体虚之症。”立在一旁的徐嬷嬷躬身说道。“看着不像是后天,倒像是先天就从娘胎里带的。”
  “顾文君老老实实的活了十八年,忽的转了性子,不止将二房和三房闹得鸡犬不宁,还清理了西院的仆妇。”
  赫连幼清起身,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簪凤钗,愈加显得体态修长。
  “不偏不巧的,又将本宫安插在里的人发卖了出去。”
  一旁的宫女手托镶金嵌玉的紫檀木盒,盒内躺着一支玉蝉金桐叶簪,白玉打造的小小玉蝉憨态可掬,雕工精致栩栩如生。司琴用帕子拾起细心的插 》?在赫连幼清的鬓发之间,之后捧着一面小镜端在她的面前
  赫连幼清抬眸看着镜中头饰。“若说无心,本宫却是不信的。”
  “这么说顾文君一直在扮猪吃老虎?”说话是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大,梳着包包头的小宫女,她身着淡青色宫纱,面凝娥脂,神若秋水,眉如远黛青山浓墨如画,双目晶晶如月射寒江,一笑时颊边有着小小的梨涡。
  “司画!”司琴轻叱了一声。
  到底是觉得眼前的小宫女越了规矩。
  那名叫司画的小宫女吐吐舌,有些惧怕司琴,却又不服气道:“我说的哪里错了。”
  司琴被司画理直气壮的语气噎的胸口一堵。
  要说这司画,还是三年前赫连幼清去温泉山庄散心时捡回来的一个毛头丫头。
  当时司琴只觉得这丫头片子浑身泥泞,除了一双杏仁大的眼格外有神,纵观上下就是个臭气熏天小乞丐,若不是赫连幼清带回来,以司琴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去主动照顾一个礼仪全无没规矩的小丫头。
  意外的是,原本在她看来面容糟糕的司画一番梳洗后,竟让向来在宫中见过各色美人的她都不免眼前一亮。
  样貌虽然不俗,但这性子委实是让她头疼。
  司琴作为大宫女,带在身边矫正了三年,虽让其懂了些宫中的规矩,但在司琴看来,到底是“野性难灭”。
  这不,这丫头又头脑一热又坏了规矩。
  不过……
  司琴快速看了一眼赫连幼清,见对方并没有任何怒色,反而好以整暇的开了口。
  “为什么你觉得顾文君在扮猪吃老虎?”
  见赫连幼清没有怪罪的意思,已经多次在对方眼前大胆惯的司画冲着司琴得意的扬了扬眉眼。“殿下刚刚不也说了吗,顾文君老老实实十八年,忽然变了性,又搅得二房三房不宁,前面软弱可欺,后面又打的二房三房措手不及,这不就是扮猪吃老虎吗?”
  “那为什么他不继续扮下去,反而是这个时候有了动作。”赫连幼清又问。
  显然未考虑到这一点司画一愣,眨巴眨巴眼,想了半天才磕磕巴巴道:“那,或许是威胁到了他的利益,所以才反击。”
  “也不无可能。”赫连幼清语气一顿,随后又道:“但据本宫所知,在这之前二房和三房对顾文君并没有什么动作,顾文君也并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赫连幼清整个人慵懒的靠在软垫上,眉目流露出些微的肆意风流。“就算有被推下水这一点,但也不足以说明什么,毕竟这十八年里,顾文君没少得到这两房的‘照顾’。”
  司画被问的顿时语塞,她一时有些慌,杏仁大的偷偷的看向司琴。
  司琴心下一叹,叫你多嘴。
  但看殿下的却是没有怪罪的意思。
  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丫头片子还能保持三年前的性子,还不是殿下纵容的。
  到底是没忍心,司琴轻声道:“殿下。奴婢斗胆猜测。”见赫连幼清看向她,司琴犹豫道:“会不会和殿下此番来西凉有关。”
  窗外有细风卷入,宫灯里烛火晃动,引得宫女忙将窗扉合上。
  内室一时变得寂静下来,榻上的长公主凝眸不语,一旁的宫侍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阿嚏。”司画发出短促的喷嚏声。
  司琴瞪了她一眼,被瞪的小姑娘有点委屈,缩了缩脖子撒娇拽了拽司琴的袖口。
  “都下去吧。”
  这时赫连幼清开了口。
  “殿下可要用膳?”司琴听了忙道。
  眼看赫连幼清就要拒绝,徐嬷嬷劝道:“天寒雾重,殿下身子还未调养好,老奴刚刚交代了东厨,备了滋补暖胃的汤羹。”
  徐嬷嬷自赫连幼清幼时就陪在身边,说的话自然要比其他人更有效果。
  赫连幼清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
  见赫连幼清松了口,司琴拉着不想走的司画去东厨备膳。


第十章
  赫连幼清用膳时,仅有徐嬷嬷陪在身边。
  她思考事情向来不喜人多。
  “嬷嬷觉得呢?”赫连幼清仅服用了少许的汤羹便没有要继续意思。
  徐嬷嬷身为赫连幼清的心腹,自然明白自家小殿下问的是什么。
  “老奴认为,司琴说的不无可能。”徐嬷嬷在一旁服侍赫连幼清用膳。“殿下要来西凉是在暮春前告知了镇南王府。顾文君发生变化短短仅有一十五日。前后也不过隔了十余日,未免太过巧合。”徐嬷嬷见赫连幼清吃得少,又给她挑了些养胃的膳食放在她的玉盘中。“但顾文君身边又无可用之人,他这样做难免有些锋芒毕露。”
  对于顾家大房的顾将军,徐嬷嬷是知道的,可顾文君样貌上也仅有顾将军三分相似,更别说其文文弱弱的身子怎可能与征战沙场的顾将军相比。
  若不是赫连幼清授意,徐嬷嬷本也不会说出那些话。
  “老奴想着,或许是真如司画所说,是利益被触及,这才引起顾文君的反抗。但也有可能……”徐嬷嬷话音一顿,她看向赫连幼清,却见对方神色虽稍显倦怠,但眸光熠熠,龙章凤姿越加显得天潢贵胄。
  已经不是一次在心里暗叹若是小殿下生为男儿身必将承袭圣人之位的徐嬷嬷晃了下神,耳边就传来赫连幼清的声音。
  “嬷嬷可是要说,有人指点顾文君。”
  徐嬷嬷忙应道:“是。”
  看来殿下也是这般想的了。
  见赫连幼清没有再用膳的打算并站起身,徐嬷嬷连忙跟着站起跟在她身后。
  “别说是西凉,就连皇城中都有传言说镇南王不理事务,隐居高山。”赫连幼清微弯下身挑了挑长信宫灯内的烛芯儿,颤颤的烛光中,她眼中的神采明明灭灭。“但若真是隐居,只听令于镇南王的西凉铁骑又怎么会将整个西凉围的如铁桶一般固若金汤。”
  “本宫虽不曾见过顾将军,但听闻其相貌与镇南王年轻时有七分相似。”赫连幼清接过徐嬷嬷递过来的帕子,随意的净了净手。“只是可惜了,去世的太早,留下孤儿寡母不说,长子的身子却又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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