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笑道:“驸马爷谦让了,您能在荆州查清其他人多年都无法查清的案子,就足以说明驸马爷才能不俗,此时又何必客气呢?”
莫水寒将生气的九公主挡在身后,徐徐说道:“此事说白了,两位大人所争执的无非是按律法办事还是先为陛下和五公主出气?都是一片忠心无需争执,要想解决也很简单:先按照朝廷律例交由刑部画押,让其他人无话可说,若是陛下和五公主觉得委屈,那么按照律法还有一套处罚标准,那就是全家作为罪奴流放边关,男人为奴女人为娼,世世代代未经赦免不可脱离贱籍,这惩罚可比死要受罪多了,让他们每日每夜都活在痛苦和折磨当中,陛下和几位大人可觉解气?”
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清冷的莫水寒,左相眯起眼睛:这个莫水寒,到底是有意保庆安侯的性命,还是当真只是为了给陛下出一口气?
“驸马爷看着如皎皎明月,不想竟有如此心思!”左相就差明说莫水寒阴毒了。
莫水寒笑了笑:“左相大人说笑了,下官不过是将方才您与右相大人的意见综合了一下,又按照律法稍微添加了一些而已。”
右相眼睛一亮,对圣上提议:“陛下,驸马所言甚是,臣也觉得此方法最好,既能震慑其他人,又让他们无话可说。”
圣上考虑了半晌:“就依照驸马所言,庆安侯实在可恶至极,朕必须要给他一些惩罚!”
“陛下……”左相急忙想阻止:“微臣觉得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不能留下庆安侯性命。”
圣上摆了摆手:“朕意已决,左相不必再劝。”
右相忙上前保证:“陛下放心,臣一定让人将安庆侯一家看的死死的,既防止他们再与其他人勾结;另一方面说不得还能吊出他的同党,臣一定让他们有去无回。”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左相一眼。
圣上赞同:“右相言之有理,就依你所言。”
左相没有再说话,低下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
五公主苍白着脸色站在一旁,听闻庆安侯一家结局,闭着眼睛流下两行清泪,表情似是悲伤又似是解脱。
刑部处理案子很快,不出几日安庆侯一家的罪行便已经全部纪录入案,而五公主则在庆安侯一家定罪当日,就以不能以公主之身而让犯罪之人逍遥法外为由,与五驸马当场和离,再加上莫水寒等人私下运作,五公主名誉不但没有受损,反而被百姓称作识大体明大礼。
因为太后的懿旨,莫水寒和九公主不得不回宫居住,这对于莫水寒来说,很多事情都很不方便,只能找机会悄悄出宫去办。
晚上,月朗星稀,朱红的宫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影一就带着莫水寒从宫墙跳下,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过来,两人便动作迅速的向宫里走去。
进了后宫的花园,影一轻声说道:“公子,属下就送您到这里。”
莫水寒点头,正欲说话,影一突然将他拉到一棵茂密的花树后面,轻轻嘘了一声。不一会儿,两个人影便出现在花园,莫水寒捂住嘴巴:居然是辰妃和左相!
第36章 辰妃暴露五皇子身世
辰妃和左相一路来到花园的亭子里,四周看了看没人,左相这才开口:“阿阮,今日委屈你了!”
今日?莫水寒仔细思索,想起皇后用午膳时好像是说过:左相的夫人进宫请安,不知为何与辰妃发生了争执,左相夫人被罚跪宫门两个时辰,结果一向与这个继母不和的萧恒得知了此事,居然闯进来替继母讨公道,与辰妃争执起来,甚至公然打了辰妃身边的太监,按理说这本是杀头的大罪,然而辰妃不知为何不但没有怪罪,甚至还在皇后赶来处罚萧恒时为他求情,只说是亲戚之间玩笑忘了分寸。因为当事人都不计较,皇后当时又没在现场,再加上左相手握重权,她也不好再做处罚,只能让他跪了一个时辰放他回去。
辰妃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扭过身子:“你只管心疼你的妻儿,哪里会管我的死活?”
左相将她拥进怀里:“我怎么可能不心疼你?但是她毕竟还是萧夫人,我们又用得着她娘家的势力,你放心,等到将来……我们儿子登上皇位,我们之间没有掣肘,你再想如何处置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辰妃叹了口气:“我倒不想什么皇位,我只想和你……可是我又能如何呢!”
左相严肃的看着她:“你不能有这样的想法,皇上已经没有儿子了,要是五皇子不继承皇位,等待他的、等待我们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想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儿子死吗?”
辰妃惊的直摇头:“可是、可是……五皇子还小,他即便登上皇位又能如何呢?”
左相掰着她的肩膀:“你放心,我自然会帮他,等到那时,你想和我在一起也好,想处置那泼妇也行,到时都由着你,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要帮我!”
辰妃甩开他的手,转身背对着他,凄笑一声:“你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还是为了皇位?等到五皇子真的登上皇位那天,你还会留着他吗?还会想起他是你的亲骨肉吗?”
左相走到她面前,生气的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做这么多难道不全是为了你们母子吗?要不是为了让他坐上皇位,我何必这么辛苦?”
辰妃摇头,神情有些凄凉:“有时我真的看不明白,你对我、对五皇子究竟有几分真心?你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心,还是当真为了我们母子?”
左相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阿阮,你要相信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儿子。”
辰妃低头叹道:“但愿吧。”
左相又看了看四周:“我虽然让人把手在外面,但还是不宜久留,你借着九公主他们如今还住在宫里,帮我试探一下那个九驸马到底是何来历,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辰妃不解:“他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左相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先探探他再说吧。”
等到两人离开许久,莫水寒才从花树后面走出来,影一请示:“公子,要不要属下派人保护您?”
莫水寒抬手阻止:“不用了,王昭和凌石也该回来了。”
然后又问影一:“付弈最近有什么动静?”
影一回道:“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他最近似乎情绪波动很大,对于萧家小姐也没了耐心,好像不愿意再和她纠缠下去了。”
莫水寒冷下脸:“你盯紧他,千万不要把火烧到我们头上,更不能让那个萧小姐将目光对准我!”
影一领命而去,莫水寒缓缓往九公主的宫里走,脑海里却在思索萧夫人的娘家——内阁大臣贺明升,此人深得圣上信任,萧裕守很多消息都是通过他得知的,并且圣上很听他的话,有时萧裕守想做的事都是他在帮着斡旋,最重要的是,他的妻子是邻国吴国的郡主,一向与吴国关系密切,这可是萧裕守一大依仗,自己必须想法子拉他下来,破坏他与萧裕守之间的关系,这样那位邻国郡主才会与萧裕守反目。
“九驸马,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冷不防一道声音打断莫水寒的思绪。莫水寒抬头看去,见五公主正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莫水寒行了个礼:“五公主还没休息?”
五公主不在意的摆摆手:“不必多礼,我只是睡不着,出来看看月亮罢了。”
莫水寒见她穿的单薄,便劝道:“公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
五公主笑了笑,眼睛还是盯着月亮:“你知道吗?在安庆侯府的很多个夜晚,我都是这样一整晚、一整晚的看着月亮,一直到天空泛白才有睡意,然后白天就会睡一整天,这样就不用面对那些屈辱又痛苦的现实,也不用看见太阳,我讨厌太阳,它总是那么热烈,将一切都照的无所遁形,越是这样,越让我觉得自己不堪入目;不像月亮,虽然也明亮的很,但是很温柔,坐在月亮下,我的心都会平和很多。”
五公主的语气如泣如诉,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莫水寒心里五味杂陈,问道:“你后悔吗?与他和离……”
五公主嗤笑着摇摇头:“我一开始真的很爱他,当得知他有其他女人的时候,简直痛不欲生,在他不回来的那些夜晚,整晚的失眠,看着他对那个女人露出从未在我面前有过的温柔时,心里犹如刀割。可是人的心都是慢慢变凉的,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就逐渐麻木了,后来甚至觉得他靠近我都很膈应,再后来那个家对于我而言就逐渐变成了一座让人绝望的牢笼,和一道挣脱不开的枷锁,所以我还是失眠,因为心里没有希望,活着与死掉似乎也没区别。”
“你现在已经解脱了!”
五公主低头笑了笑:“是啊,可我还是睡不着,还是喜欢月亮,还是讨厌阳光,可能是习惯成自然吧,我心里还是觉得空空的,没有任何期待。”
莫水寒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说,五公主回神看着他,凄凉的笑道:“我很羡慕小九,她从小就最受父皇和太后他们的疼爱,如今又有你这么好的夫君,不像我,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就连婚事也是最不顺的,有时想想,我这个公主做的,当真是凄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