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严峻生所说,他确实不怎么难过。从他知道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他就活在铺天盖地的绝望之中,连一丝一毫希望都没有过。他不过是需要时间来适应,适应已发生的这一切。
他们并肩而立许久,月色融融,吹来的风都是温热而轻柔的。借着大厅里明亮温暖的灯光,赵桥只需要稍稍偏过头便能看到那个他不知道要如何定义的不速之客。
严峻生不是个容易被忽略的人,光是站在这里,体温和呼吸声就足够撩拨人心。
越是清晰地感知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就越是令赵桥浑身上下不舒服。最后,撑不住的他先一步打破了平和的氛围。
“你有什么事吗?”
或许是心烦意乱得厉害,赵桥不再称呼他为“严大哥”,甚至连那几分表面上的敬意都顾不上。他不难过,并不代表他很乐意把自己的这一面暴露在他人面前。
即使这个人是严峻生。
“没什么要紧事。”
这样的态度反而取悦了严峻生一般。
“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什么?”
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的赵桥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待他转头去看严峻生,发现严峻生也在看他,黑漆漆的眼珠瞬也不瞬,里面都是他的倒影:惊慌的,又有几分恼羞成怒的。
“你和我,本来就不必要这么生疏。”听起来严峻生并不打算解释,自顾自地往下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过了最初的无所适从,冷静下来后,赵桥确实是知道他在说什么。
严峻生对他提出了一个邀请,和他曾经面对过的一样。
“我再考虑下。”
直到他不得不回到婚宴中,他都只能给出这么个摇摆不定的答案。
他心里明白,自己这副模样定然是狼狈的,但是渐渐的,他又生出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释然感。
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软弱同屈服一般,严峻生少见的微笑起来。他的长相是偏精致的,这样的一笑中多少蛊惑意味不言而喻。
在心底某个隐秘的地方,赵桥多少是痛恨这样的严峻生的:他知道自己埋得最深的欲望,却把自己放在了一个高高在上,无人能够走近的位置上。
可痛恨的同时,他又忍不住感到轻松。
在严峻生的眼里,他是没有秘密的。
可能也只有严峻生一个人会在知道了他苦恋自己同父同母的兄长时,还能神色自若地同他相处。
眼见有第三个人要到阳台上来,严峻生突然凑近了赵桥说:“我等你。”
赵桥很想告诉他,有些事发生一次就够了,可他说不出口。严峻生先一步离去,同那个闯入者擦肩而过,他回过神,跟了上去。
回到灯火通明的大厅中,晚宴已过半。他母亲正在四处寻他,见他出现立刻把他招至自己身边。
“跑到哪里去了,都不说一声。”闻到尚未散去的烟味,她眉头微皱,显然是误会了。“你大哥还喊我不要去找你。要我说,年纪轻轻烟瘾那么大不是好事。戒烟,听到没有?”
母亲挽着他的手臂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步了他爸爸的后尘。赵桥无奈地跟她保证自己会戒烟,这个话题才算是揭过。
“我不过出去透了会气。”
“怎么去了这么久?”
“顺便和严大哥聊了会。”
他与严峻生是一前一后回来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赵桥不打算隐瞒。
说起严峻生,赵母总是忍不住赞叹的同时又遗憾他家里的那些事。
赵桥一一听了,不做过多发言。
“你真的不喜欢那个梁思阡吗?”回想起他们白天站在一处的身影,赵桥的母亲越想越觉得相配,不由得又充满希望。“我问过了,小姑娘条件不错,人也可爱,要不要试着相处一下?”
“我真的不喜欢她,就别耽搁人家了。”
赵桥同意她的前半句,梁思阡的确很可爱,知书达理,又不失年轻女孩的活泼和跳脱。
可是她不是那个能够带他走出泥潭的人,也没有人会是。
宴会结束后,宾客们有的留在这处歇息一晚,有的直接离去。严峻生不打算留下,却也没有急着离开,反倒像是在耐心等待什么人。
“先生,您在等人吗?”
司机问他,他点点头不欲多说。所幸他并没有久等,远远的就能看见他要等的人。
“你来了。”
相当肯定的语气,好似早已笃定他会来一般。
赵桥从换下了晚宴时的那身行头,街灯下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纪还要年轻许多。他同严峻生的目光对上一瞬又掉转开,眼睫低垂,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他拉开车门,坐到严峻生身边,轻声说:“是啊,我来了,你不是早就想到了吗?”
“你在紧张什么?”
同严峻生一同坐在车上,有很长一段时间赵桥的思维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严峻生这么问他,他才慢慢找回了逻辑与理智,开始思考他目前的处境与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严峻生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但是他知道,肯定不是与感情有关的东西。
可能是欲望,也可能是其他的,无论如何都在他可以支付的额度以内。
想到这里他反而奇异地镇定下来,不再像最开始那般紧张无措。
“没什么。”他感受着自己心跳的平复。“可能是想不到我们还会这么做。”
“那你后悔了吗?”
“不。”他诚实地摇摇头。“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我都记得。”
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自然会有后面的第二次、第三次。赵桥从不否认他和严峻生上过床这件事。
圣诞节那天他们都喝了点酒,酒精在血管里化成了液态的火焰,流淌着点燃了情欲,他被严峻生按在墙壁上亲吻,他搂着他的脖子回应了他,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酒后乱性是个很好的借口。但是他知道,他当时是有足够的理智去拒绝。只不过他放任了一切的发生,在严峻生问他会不会后悔时用行为将他们拖进更深的欲望漩涡。
醒过来以后,他们没有否认前一天晚上发生过的,也没有谈论过多,一切按部就班。
“到了。”
他是第一次来到严峻生的住处。他想起严峻生很早就从严家搬了出来。不过这样很好,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两层的复式公寓装潢无比简洁,看得出主人是一人独居。
“我去洗澡。”严峻生将他带到自己的卧室,“你要不要一起来。”
他摇摇头拒绝了。严峻生也不觉得遗憾,一个人就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他不自觉地打量起卧室里的布置。吸引了他目光的是床头柜上的一幅相框,相框被人按到,看不到上面的内容。他第一反应是想要揭开看看,但是很快的,想到这有可能是严峻生不想让他看到的东西便收了手。
他利用严峻生来忘却心底的那些声音,自然没有资格去窥探对方的秘密。
即使他心底总有些隐约的猜测。
“你去吧。”
出来后,严峻生递给他一套自己的睡衣。他们身量相差不大,赵桥穿起来可能只是稍稍大一点。
到了这一步,赵桥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他走进浴室,当热水冲刷过身体时,曾经的那些画面又一次浮现在眼前,让他的喉咙里无比干渴。
他正处在一个最易动情,最经不起撩拨的年龄段。
他出来时看到严峻生正靠着床头办公,台灯柔和昏暗的光线下,模样少见的温柔而多情。
“你好了吗?”
严峻生伸出手让他过来点。
坐到床边的赵桥没有回答。他看着严峻生合上笔记本,又将台灯的光芒调暗。他想,他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声在欲望里变得粗糙起来。
当严峻生倾身过来吻他时,他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然后攀上了对方的肩膀。
和大半年前那个冬日夜晚里相似的,浅尝辄止又饱含欲望的吻。
在黑暗之中,无比的炙热,无比的清晰。
从浴室里出来时,赵桥全身上下只穿了条松松挂在跨上的抽绳短裤。而当他被严峻生压进床垫里,这条唯一的短裤也很快离开了他的身体。
赤裸的皮肤轻触相压,潮湿的水汽被体温蒸发殆尽。
起初赵桥还有点冷,但随着在情事里的投入和体温的升高,他几乎要被融化成一滩。
“喜欢?”
严峻生慢条斯理舔弄着他微微耸动的喉结,让他有种被大型野兽盯上的错觉。
“还……还好。”
似乎是不怎么满意他的答案,饱含情欲的吻从嘴唇滑到脖子下,轻轻啃咬着锁骨,最后停留在胸口。赵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严峻生想做什么,手指无意识地缠绕进对方的头发里。
“嗯。”
乳头被尖锐犬齿咬住的痛楚瞬间传递到大脑,让他浑身紧绷,差一点就痛呼出声。可随后,严峻生又是温柔地舔舐被蹂躏过的乳头,迟钝的酥麻感蔓延开,将他没出口的话语化成了带着哭腔的喘气声。
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的严峻生顺势握住他早已硬到不行的性器,拇指擦过开始渗出液体的顶端,手掌却慢慢收拢,模仿着性交时的模样,慢慢捋动。
赵桥除了喘息外,几乎说不出任何话。严峻生的手指比他酒醉时感受过的还要灵活,拨开柔软的表皮,残酷地玩弄着顶端的小孔,细微的痛楚却让快感更加清晰。
在对方娴熟的技巧下,他今夜的第一次高潮来得很快。湿热的液体流了严峻生满手,严峻生满意的在他唇边印下一吻,好像说了点什么,可被快感搅乱的他怎么也听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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