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回来晚了。”翟星辰匆忙搁下书包,愧疚地在他身边坐下:“路上有人打架,我们学校一学生,被吸血鬼围攻,我看不惯,就拔刀相助去了。你别生气……”
云谲一动不动,口鼻被棉被捂住,翟星辰看他半天没有动静,吓了一大跳,连忙掀开被单,探了探他的体温。幸好没有异样,只是苍白的脸显得非常疲倦,脱力得好像刚刚才历经过一场心力交瘁的战争。
翟星辰摸了摸他的额头,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接触阳光,云谲的脸色才总是那么苍白。
其实半昏迷的状态已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之前他没多注意,以为是感冒发烧之类的,不会严重到哪去,但这种状况似乎是周期性的,每年有两个月发作,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有时候聊个天,云谲也会很容易睡着……
“哥!你还好吗?”
星辰迫不及待地把云谲弄醒,手还没碰上,先被一股压倒性的力量掀翻,云谲忽然睁开眼,右手一把卡住他的喉咙,直往前逼去,两个人重心齐齐往后坠,翟星辰连连后退,差点摔倒,背部结结实实撞上了墙。
“怎、怎么了?”
云谲几乎站不稳,他大口地喘气,细碎的刘海遮住了表情,右手始终没放开翟星辰的脖子。
“你去了哪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忍耐的嘶哑,“为什么身上会有血的味道?”
小孩惊恐万分地眨着眼睛,他却被血味刺激得双眼发黑,泪水盈眶,除了不停晃动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
“你知不知道……血的味道,会让我杀了你!”
“哥我……”
严重的耳鸣影响了听力,云谲不知道翟星辰在说什么,双手已经幻化出尖锐的指甲,掐住小孩脆弱的静脉。
去死吧,去死吧。
一个声音催促着他,放大他的所有感官,促使他陷入疯狂。
云谲的手在剧烈地颤抖,只要他稍微用力,就可以捏断翟星辰的脖子,尝到鲜美的、温热的血。
只要杀了你——
长期以来的渴望马上会成为现实
只要杀了你,没什么比这个更简单了……
翟星辰两眼昏花,使劲掰开他的手,“哥、放手,我要死了……”
少年的力气,在即将变形的吸血鬼面前如蚍蜉撼树,可翟星辰没有做出多余的防抗,只是气若游丝地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哥,我知道错了……哥,我脖子好疼……放开我好不好……”
云谲被唤醒了理智,半天回不过神,少年的脸颊憋成朱红色,因呼吸不畅而凸起的动脉,仍在他手下跳动着。云谲连忙松手,惊慌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他知道发病会有什么后果,毫无悬念的,只需一个轻而易举的动作,翟星辰的命就会被自己掐断。
“怎么了这是?咳咳……”
星辰少年扶着墙,连咳了几声才说出来话:“看你把我掐的,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我知道,哥是担心我才生气的,对不起,我郑重地道歉,下次一定早点回来。您可别瞎动怒,本来就吃不下饭了,还气成这样,身体能好才怪。咱们坐沙发上好好说。”
翟星辰伸过手去,想去抓他冷得像冰的手腕,云谲条件放射地一缩,没躲过,手腕仍被牢牢地锁在对方手中。
那双手暖得厉害,热乎得他想甩开。心脏被一股莫名的恐惧攥紧,云谲的信心似乎有了些微的动摇——迟早有一天,我会忍不住杀了你的。
男人松松垮垮地站起来,翟星辰想去扶他,却被要强地甩开:“别碰我。”
星辰以为云谲是被自己气得不轻,内心更加愧疚:“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下次您再有看不顺眼的地方,告诉我,我来替你出气!你说打胸,我绝对不敢打自己两耳光!你说去死,我绝对不敢多活两天!”
云谲的脸色更加难看,“少自作多情,白痴。”
“老实说,刚刚差点被你吓死。”星辰嬉皮笑脸地跟在他后面,“我还以为玩儿真的呢,凶神恶煞的,好像欠你几百万似的,要是有一面镜子摆这,没准会被你自己吓得做恶梦。”
“要是玩真的呢?”他胸口一阵酸涩。“其实刚刚我——”
“行了,你的暴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也是出于关心,我能理解。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刚刚在客厅里睡着?”
云谲还有些恍惚:“可能熬夜多了。”
“成,要是哪里不舒服,咱就上医院去。”
星辰用脑袋拱了拱他的肩膀,把他推到浴室门口:“快去洗个澡吧,都到点上班了,我去帮你拿衣服。”
云谲无从开口,不知该说什么:“嗯……”
可能是不知者无畏吧,这孩子向来神经大条,从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明明是被伤害的那个,却能够强颜欢笑,还拼命逗自己开心。
云谲看他忙活的身影,突然间有些庆幸,幸好自己年龄是在十七岁定格,好歹算是个成年人,要是少几岁,不长个又不长肉的,能瞒得下去才怪。
云谲揉了揉脸,没再往下纠结,心想着晚上再去跟苏池航要多两箱血凝剂,即使当水喝也没有关系。不然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暴露。
“哥,我把衣服拿进来咯。”
云谲在厕所洗了把脸,感觉到翟星辰走到他身边,却一直没有出去的声音,他睁眼一看,星辰正皱着鼻子闻自己的衣服,说身上血味重,要和他一起洗。还没得到云谲同意,就三下五除二把上衣扒掉,忙着扯着裤头上的皮带。
云谲看了眼皮直跳:“谁允许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都是男人,怕什么。”翟星辰把脸凑过去:“咦,你的洗面奶好香,用的啥,家里没见啊,我也要用,最近痘痘长了好多……”
“你属狗吗?嗅什么嗅,别使劲靠过来啊。离我远点!”
“别叫那么大声,好像我要□□黄花闺女似的,我放水了。”
云谲连忙用五指抵着星辰的脸,把他推出半米外,“出去出去!等等、别把泡沫甩到我身上,别拽我裤袋!翟——星——辰!你丫的——!”
翟星辰比他先脱了衣服,干干脆脆地露出屁股瓣儿,坦荡荡的眼神弄得云谲实在没辙。男孩洗头都一个样儿,揉了一会儿泡沫,囫囵吞枣地冲几下,还没五分钟就搞定了,星辰像宠物狗一样甩了下脑袋,睁开眼睛看他:“你怎么还不脱衣服?”
“要你多事。”
云谲一点都不想在别人面前遛鸟,把翟星辰推了好几把,“洗完了就滚蛋!别在这碍手碍脚。”
大男孩扑过去,笑兮兮地扒他的上衣,“就不!我脱光衣服吃大亏啦!快点,我帮你搓背,洗头,免费的。”
“……”
云谲被他烦得没有办法,身上也湿透了,干脆脱了上衣,别别扭扭地站着,要捂住吧,好像显得很怪很娘,不捂吧,他又觉得哪里不对。
小孩活像中了魔怔一样来回看,他觉得很神奇,云谲的身材可以说很好,宽肩窄腰,臀部很翘,明明力气不小,手臂肌肉却很精瘦,他手贱地摸摸云谲的腹肌:“这是怎么练的?”
“没练过。”男人的脸颊被热气烘得通红,“看完没有?”
“没有呢。”
翟星辰的眼睛忍不住飘到云谲的下面,发育良好的器官正在体毛下沉睡,他低头比了比自己的鸟,忍不住惊呼,“诶——哥的也大不到哪里去嘛!”
“去死!”云谲一拳抡下去:“正常状态能有多大啊!”
“我还以为成年人会大很多。”翟星辰憋屈地捂着脸,“生理课没学好也打我……”
过多几个月就十六了,云谲懒得跟他做生理教育,买了几本书给他看,翟星辰身心都发育得七七八八,就差最后一点还懵懵懂懂的,后来才知道有时候身体的燥热,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好奇,因为云谲一直是清清冷冷,无欲无求的模样,把梦遗这种事放在他身上会觉得很扯:“嘿嘿,哥也会梦遗吗?”
话一出口,果真被云谲用眼白鄙视了一番,“我是正常人。”
言下之意就是会咯。
“那你……那啥过吗?”
翟星辰的语气很闪烁,就云谲那个油米不进的性格,哪个女孩子受得了啊。再者,他对同性恋没有半点概念,自然也不会想到那档子事去。
云谲问:“那啥是啥?”
“就是那啥呗!”青春期少年脸红了红,紧接着就被云谲冷哼:“问那么多干嘛,吃饱了撑的。”
那啥不就是那啥嘛,云谲不是不懂,幼年时,他常常混迹在一些乱七八糟的场合,身边还跟着一个形影不离的骚包,每天跟他科普,想忽略都难。
偏偏他生性凉薄,对爱情,或者419这种纯粹发泄的行为很不喜欢,害得苏池航一直取笑他,说他是冷血动物,自己花了那么多精力来泡他,云谲却连个屁都不赏。
“别吊我胃口了。”星辰发挥死缠烂打的功力:“以前呢?有没有跟女孩那啥过?”
云谲斜视他,好像对方问的问题很白痴:“我洁身自好,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