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虚假的情谊,也不需要再继续了!
陆常欢撇开了脸,不想让于承徽看到她染红的眼角。
而另一边,宣旨太监已经宣完了圣旨。几个武卫从殿外抬入了一口棺椁。
红漆的棺木,棺身用金漆绘了图纹,奢华至极。
“这棺椁,倒也符合你北狄公主的身份了。”
冷笑的声音传来,将那“北狄公主”四个字咬的重重的,似是咬牙切齿帮的忿恨。
静笙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只见羽弗贵妃看着她,眼中如淬了毒一样,恨意掩也掩不住。
“你们要做什么?”旁边的乌兰落惊惶的说道,“北狄的使团即将到达大宁,你们若敢杀我们公主,我们王太后不会放过你们!北狄不会放过你们!”
虚张声势的声音声嘶力竭,回荡在整个灵堂。
“呵!王太后?”羽弗贵妃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静笙,恨声说道,“她北狄王太后害死了本宫的儿子!那她的女儿凭什么还活着?!”
“我母后没有杀太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证据都会指向北狄,但北狄绝不会谋害太子。”
“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还在大宁!就凭北狄王太后是我母后!”静笙辩驳道,“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会不顾自己孩子的安危。”
“可是本宫的儿子死了!”羽弗贵妃吼着打断了静笙的话,然后对着身旁的人下令道,“开始吧!”
两个宫人抓住静笙的手,将她拖向棺椁那边,静笙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她不要去那里,她答应过阿浅的,她要等阿浅回来!
可是她的这点挣扎,在两个紫微斗数的手上,如浮游撼树。
很快,静笙被塞进了那口华贵的棺木之中。
羽弗贵妃看着静笙在棺材里挣扎,几次想起来,又被人按了回去。她对身旁的人冷冷下令,“封棺!”
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上前,推动着沉重的棺盖,将棺椁合起来。
静笙躺在棺材中,逼仄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窒息的压抑感。
那些可怕的记忆,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静笙浑身都在发抖,她似乎回到了那一天,地动之后,娘亲护着她被压在废墟之下。
“娘亲……”静笙颤颤巍巍的喊出了这两个字。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她却清清楚楚感觉到……
娘亲在流血……
那些血,越来越冷……
她听到娘亲的心跳声……
越来越弱……
娘亲在她的身旁一点一点地死去……
“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静笙崩溃了,哭喊着,疯狂地抓挠着自己上方棺盖,指甲崩断,鲜血淋漓。她却像感觉不到痛一般,拼命的抓着棺材板,想从这窒息的黑暗中逃出去。
“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娘亲!娘亲……”
棺椁之外,灵堂中的人都听到了棺椁里的哭喊,以及那指甲抓在棺木上刺耳的抓挠声。
人群中的尉青菱红着眼眶想要上前,却被侍卫死死地拦在了外面。陆常欢想去帮忙,也被于承徽按在椅子上动不了。暮月早被控制在了长信宫那边,乌兰落跪在羽弗贵妃面前,不停的磕着头,哭求着她放过自家公主。
没有人能救她了……
灵堂之中,少女的哭喊声,伴着飘动的白幡,撕心裂肺。
第249章
不同于长乐宫的“热闹”,不远处的南薰殿显得很是安静。
主寝殿之中,汤药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因为主人家正坐着月子,不得见风。殿中窗户四闭,空气不流通,所以让那药味更加浓郁了。
封闭的空间,浓浓的药味,让这些原本显得奢华的宫室显得甚是颓气。不经意间,还能听到女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璩璩不哭了,你还坐着月子,这要是哭坏了眼睛可如何是好啊?”妇人心疼的声音传来。
绣着牡丹的锦屏,薄如蝉翼的云雾紗,隐隐绰绰,可看到后面的床榻上的,几个身影。
黄花梨木的床榻上,羽弗璩璩只穿着里衣,在自己母亲怀里哭的正伤心。因太子薨逝,特允回京的羽弗夫人一边抱着自己的女儿宽慰着,一边悄悄的抹着眼泪。
而她们身旁,坐着一个老妇人。一身绛紫色的锦衣,绣着梅花如意纹,上面绣的每一朵梅花,就如同这老妇人的气质一般,端庄、秀雅。
她正是羽弗璩璩的外祖母,从江淮远道而来的舒老夫人。
舒老夫人看着一直在哭的母女俩,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太子殿下已薨逝,再哭也无济于事,还是好好想想将来的事吧。”
“外祖母,璩璩以后该怎么办?”羽弗璩璩看着自己的外祖母,话中尽是委屈和不甘,“母亲被送回主家之后,家中中馈大权就落在了二婶身上,现在殿下薨逝,家中就迫不及待的要将六妹妹送给君时表做册妃,他们只是……完全放弃我了……”
说着说着,她哭的越发伤心了。
丈夫轰然而逝,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偏偏作为靠山的娘家,直接放弃了她们母子俩,转而投向了五皇子的阵营。
明明当初她嫁入东宫时,那群人还眼巴巴的各种阿谀奉承,太子一逝,就全变了脸!
听到了女儿的委屈,羽弗夫人也跟着哭,痛骂着羽弗家的薄情寡义。
舒老夫人床榻上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俩,只觉得头疼不已。
羽弗夫人就一子两女,儿子不争气,是个纨绔,两个女儿倒是是如花一般的好姑娘,却偏偏都是命苦的。大女儿死了,小女儿也成了寡妇,他们大房一脉,怕是要彻底落寞了。
苏老夫人自知,羽弗璩璩这边是回天无力了,安慰了几句,让她从长计议,好好抚养孩子。
这时,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舒老夫人微微皱眉,“外面是怎么了?”
“外面怎么如此喧哗?”羽弗璩璩也听到了外面吵乱的声音,像是……从长乐宫那边传来的。
可那边,不是太子的灵堂吗?
因为刚刚生产,连下榻的力气都没有,太子妃怜悯,特允羽弗璩璩今日留在房中休养,所以她并不知道灵堂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候在外面的掌事嬷嬷听到羽弗璩璩的询问,进了寝殿,回禀道,“回昭训,陛下今日下了圣旨,要郁久闾良娣为太子殉葬,长信宫那边正在执行。”
听到这话,舒老夫人眼底划过一丝异色。
倒是床榻上的羽弗璩璩,听到这话心里觉得大快人心,连刚刚的阴郁也冲散了不少,笑着说道:“那蛮女也有今天!”
舒老夫人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刚才那端庄淡然的模样,眼中划过的情绪,早已无影无踪,不留一丝踪迹。
寝殿之中,祖孙三人又说了的话。
一盏茶后,刚生产过后的羽弗璩璩累了,羽弗夫人想留下来说几句母女间的体己话,舒老夫人先去了殿外。
走到殿外,老夫人旁边的一个老嬷嬷脸上露出了焦急,“老夫人,长乐宫那边,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舒老夫人冷冷的说了一句。
“那郁久闾良娣,会不会就是大小姐的……”
“闭嘴!”舒老夫人沉声低喝道,故意压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凌厉的压迫,那冷厉的目光,看得老嬷嬷一个激灵,马上闭上了嘴。
“我舒家大小姐,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病逝了!”舒老夫人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最好给我记住!不要胡说八道!”
“是……是……”老嬷嬷唯唯诺诺的应道,可心里甚是难过。她又想起,二十几年前,大小姐带着一身的伤回来,夫人他们就是要这个态度逼着大小姐跳了河,现在……
唉!
老嬷嬷看着长乐宫那个方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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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中,长钉入木,封死棺木的声音响亮。
棺木之中,怕黑的静笙,还在哭喊着,拼命抓着棺盖。棺木之外,乌兰落死死扒在棺木上,疯了一样,想要救她的公主。
“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拖下去!”
羽弗贵妃冷冷一声令下,几个侍卫上前,将乌兰落硬生生从棺椁上拖下来,乌兰落的双手死死的抓着棺身,被拖下来时,指甲生生在名贵的金丝楠木上,留下了一条又一条斑斑的血迹。
那个原本连中原话都不愿学的北狄姑娘,哭着,求着,一遍又一遍的磕着头,求着这些中原人放过她家公主。
君时在人群之中,听着乌兰落哭,听着静笙哭,袖中双手握的死紧。
心腹看出了他的异样,忙在他耳边劝说道,“殿下万不可冲动,圣旨不可违抗,属下待会儿会到皇陵,将静笙公主偷偷接出来……”
君时看着那尊困住静笙的棺椁,静笙还在里面撕心的哭喊着。
她自小……最怕黑了!
君时心中又疼又怒,但在那一旨圣意下,却毫无办法。
灵堂之中,羽弗贵妃看着君樾的棺椁,眼中慈爱而悲伤。
“呵!”
一声满是讽刺的冷笑,传入耳中。羽弗贵妃皱眉,循声望去,只见被于承徽压制着的陆常欢,正一脸嘲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