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待在这里,你可不可以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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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急的暮月,终于在夜半时分等到了自己的主子。
可是但看到主子身后的人,抑制不住地惊呼:“殿下,您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那个捅太子一刀的罪魁祸首,殿下怎么给带回来了?
静笙看着一脸抗拒的暮月,给了个白眼。
看来你不欢迎我啊?
废话!你闯了多大的祸,心里没点数?
暮月腹诽。
“郁久闾良娣今日先在侧殿歇息吧。”
苏浅开口打断了两人的“眉来眼去”。
“您让她歇在侧殿?!”暮月惊了一下。
她家殿下看着和蔼可亲,其实有很强的领域意识,不喜欢别人驻足自己的领地。
包括……太子殿下!
“嗯,”苏浅颔首,嘱咐道,“带郁久闾良娣去侧殿歇息吧。”
“诺,”暮月心不甘情不愿地领命,带着静笙去了侧殿。
夜色深深,简单洗漱后,苏浅坐在妆镜前,卸去了发髻上的钗环,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上。
镜中的女子,正值花信年华。可苏浅却恍然看到了那个豆蔻年华的自己。
今日在暖阁中,看着蜷缩在床角惶惶无助的静笙,苏浅蓦然看见了那个在龙凤喜烛前等了一夜的自己。
暮月总是不理解,为何她对静笙总是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和包容。
那是因为……她总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当年的那个自己!
她们之间,命运何其的相似。
同样在新婚之日被抛弃,同样被困在一段无望的婚姻中!
就连让她们命运多舛的那个白月光,也是同一个人。
这大概……也算是同命相连的惺惺相惜吧?
第十四章 爬上太子妃的床榻
昨夜折腾了大半宿,苏浅身心俱疲,偏偏一整晚还在做奇怪的梦。
不是梦见过去种种,就是梦见静笙捅了太子,然后一堆烂摊子等她着收拾。连梦中都劳心劳力的太子妃,在卯时习惯性的醒来,觉得自己头昏沉沉的。
揉揉隐隐抽痛的额角,正准备让宫人进来伺候梳洗,却徒然僵住了身子。
她的床上……分明还有一个人?!
苏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然后抓住被子一角,“哗”的一声,猛然将被子掀开。
只见明黄锦被下,一个四仰八叉的身影睡得正香……
“嘣!”
听到这一声响时,在耳房里的暮月急急忙忙跑进内寝殿。
然后就看到她家一向克己复礼又进退有度的太子妃跌坐在地上,看着床榻的方向一脸的懵。
而床榻上,静笙正披着被子,揉着还睁不开的睡眼,“阿浅起得好早啊……”
“你你你!”暮月指着静笙,情绪激动得手指都颤抖了,“你怎么会在我家殿下的床上?!”
一般来说,太子妃就寝时,会有宫人彻夜守在脚塌旁,但苏浅不喜欢别人守着,所以当值的宫人一般被安排在旁边的耳房休憩。
所以……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静笙刚醒来,脑子还处在迷迷瞪瞪的状态,看到暮月,傻乎乎的一笑,打了一个招呼:“早啊!”
“谁跟你早啊?!”暮月当即就炸毛了,“你为什么在我家殿下床上?!”
“侧殿……太空了!我怕阿浅害怕,来陪她。”静笙有些心虚,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害怕了。
“阿浅?!”暮月气得目瞪口呆,“良娣!您太失礼了!怎么可以这样唤太子妃殿下?!”
“啊?为什么不能?”
“您该称太子妃一声“殿下”!”
“不要!”静笙拒绝得干净利落,“阿浅都没说不可以!”
“这不合规矩!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不要!”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沉月默默进入内寝殿,扶起了还在地上,被她们遗忘的苏浅。
苏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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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过后,苏浅开始处理公务。
刚开始,静笙还能乖乖坐在旁边。可两个个时辰后,苏浅还在处理公务,再赏心悦目的美人图也绑那颗不住躁动的心。
静笙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瞧瞧,苏浅的书房很雅致,房中靠墙立了好几个书架,架上都放着满满当当的书籍,从《论语》、《孟子》这些孔孟圣典,到《连山易》、《鲁班书》各种奇门杂书应有尽有。墙上挂了几副丹青,静笙不是很懂。房中还设了琴案、棋案,还有……
“这是什么?”静笙看着书房中那架织机好奇地问道。
“您别碰!”暮月赶忙阻止道,“那是殿下的织机,殿下不喜欢别人碰它……”
“织机是什么?”静笙从没见过这个东西。
“您安静点,殿下还要处理公务。”
暮月不想开口,却听见还在验算宫中开支的太子妃给静笙解释道:“用来织布的机杼。”
“织布?”静笙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这东西能织布,阿浅,能不能给我看看?”
“你开什么玩笑,我家太子妃……”才不会!
“好啊。”太子妃笑道。
暮月:………
纤纤素手执梭,随着节奏整齐的机杼运作声,在纬纱间穿行,织出一段素美的布帛。
静笙看着织出来的布,一脸期盼地望着正在织布的苏浅,“我能不能试试?”
暮月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都说了我家殿下的织机不喜欢别人碰……”
“好啊。”苏浅微微一笑,让人坐到自己身旁。
暮月:……
长信宫的书房,传来一阵断断续续,不是很规律的机杼声。
“脚踏运作时,手上的纬梭也要动,先从这边穿过去……”温柔的女声循循指引着,“纬梭不要打得太紧,否则织出来的布会很硬……也不要太松,织出来的布会散。”
少女坐在机杼前投纱打纬,手上动作却有些生疏,另一个女子并肩于她身旁,一边耐心教导,一边牵着她的手执梭。
暮月在一旁,默默看着这副美人织著图。
少女明媚,如草原上不羁的山野玫瑰,女子温婉,如京华中雍容的盛世牡丹。明明是天差地别的两种美,意外融洽在一起,竟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只是,有不速之客的到来,打乱了这副美人织著图。
“虞吉见过太子妃殿下。”身穿内侍服男子向苏浅请礼,让机杼前的两个人停下了手中的纺织。
“起吧。”苏浅从织著中抬起头,看着这位太子的心腹,“虞管事所来何事?”
“太子殿下请太子妃前往长秋宫一趟。”
东宫三座主宫,长秋宫、长乐宫、长信宫。后面两座分别为太子和太子妃的寝宫。而长秋宫是东宫最大的宫殿,位于前庭,是太子处理公务的地方。
苏浅微微垂眸,掩住眼中的神色。
太子召她去长秋宫,想来是已经决定了对静笙的处理,怎么……偏偏是长秋宫呢?
那里属外庭,除太子妃,内眷不得入,太子在那里召见她,只怕这结果,是已过皇帝的意思了。
不容乐观啊!
“阿浅?”
苏浅看到静笙正疑惑地看着她,似乎不解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你先跟暮月在这里织布,本宫去去就回。”
长秋宫——
太子书房中,苏浅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茶案对面的太子,“您的意思是?”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太子话中语气依旧是一贯杀伐果决,“郁久闾静笙的那一身功夫终究是隐患。”
“那么殿下想要如何处理良娣?”
“先废她武功。”
“废她武功?”苏浅眼中神色复杂,“妾虽不曾习武,却也知道,内力或许好处理,但拳脚上的功夫……”
拳脚上的功夫,是日积月累一点一点练出来的,练得多了,它会成为身体的一种本能,就像会游泳的人,落水之时身体都会本能的反应自救。要想彻底毁掉这种本能,只有两种方法。
要么洞穿琵琶骨,要么挑断四肢的经脉!
“殿下想要如何废除良娣的武功?”
“断其四肢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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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除了太子,谁敢爬太子妃的床。
静笙:我敢
太子:断你四肢
第十五章 她要保她
断其四肢经脉?!
书房中一下就安静下来,苏浅没有说话,脸上表情很平静,平静得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挑断四肢的经脉,断掉的又何止是武功!
断了脚筋,以后再也跑不了跳不了,断了手筋,那双手连执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就是说……这个人基本上算是废了。
“是父皇的意思吗?”苏浅开口问道。
太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浅突然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浓浓的嘲讽,“她是北狄公主,尔绵太后亲自养大的。虽名为东宫良娣,也算是变相为质。你们这是……想用她来拿捏谁呢?”
君樾没有回答,却回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东宫不需要一个会武的良娣,也不介意养一个不会动不能说的北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