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茹暮下意识不想让傅玖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可这不正是他一开始的目的吗?
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两圈,杨茹暮还是咽了下去,“……我在大学城,财经门口。”
“好!”
傅玖过来时,杨茹暮正低着头坐在正大门口的花坛边缘,安静的像一幅画。眼前这个人沉默的样子,好看地不像个活人,他今天里衬的扣子没扣齐,暴露出来的锁骨如软玉卧蚕,勾得人特想犯罪。
以至于,所有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盯着看上一眼又一眼。
傅玖不悦地沉下目光,!他走上前去,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圈住杨茹暮的脖子,“冷不冷?”
杨茹暮抬起头,将视线往傅玖脖子上一看,瞬间吓得冷汗直流——没有,什么都没有!
傅玖的脖子上没有任何别的痕迹,他的皮肤很好,肤色白皙却一点不女气,天生一股魏晋风流,很有一番满楼红袖招的意蕴。
这样润白的颜色,有什么没什么一目了然,连掩饰都不可能。
杨茹暮捏紧双手,连他自己都搞不懂,到底是失落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傅玖在他心里的位置如此特殊,使得他根本接受不了那种事,是他那么那么喜欢的人干出来的。
来之前杨茹暮还在纠结,如果真的是傅玖,他又该怎么办?他在这个人身上摔得太惨了,以至于将所有美好的品性全都押注出去。在杨茹暮看来,傅玖应该是连自渎都从未有过的人,更别提主动去吻什么人,而且还是强吻。
他居然把傅玖想成了那种人,真是自作多情,恬不知耻!
傅玖牵着杨茹暮的手将他拉了起来,傅玖的手有力又不失温柔。
傅玖那么美好,而他却早已肮脏不堪,也许是昨晚真的对杨茹暮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让他放弃了所有对傅玖莫名其妙的仇恨,重新燃起那么多年不变的真心。杨茹暮随即又想,傅玖都结婚了这所有的一切还重要吗?
杨茹暮怅然若失地想将手抽回来,只是,傅玖却强硬地包裹住他的掌指,揣进了兜里,“手怎么这么凉?”
这种感觉很微妙,傅玖的口袋很温暖,杨茹暮甚至能感觉到布料下方傅玖暖洋洋的体温,令他既贪恋,又觉得特别无耻。
傅玖握着他的手,行走在树影斑驳的光阴之间。远处传来小提琴轻快的独奏,灌木丛上懒洋洋地躺着只晒太阳的花斑虎猫,鲤鱼金黄色的鱼尾滑出水面,这样一个暖冬,宁静地一如早春。
金灿灿的光,参天的古树,永远向远处延伸的柏油路,以及,身旁那个他喜欢的人。杨茹暮好想,就这么走到两鬓斑驳,走到天荒地老。
然后,站在时光尽头的最璀璨那一个点,当我看着你时,你也正看向我,你我,相视一笑。
杨茹暮终其一生追求的,不过是这样一段爱情。
也许是气氛太过于美好,也许是天空太蓝,杨茹暮差点就这么一睡不醒。
可傅玖,终究已经是别人的了。
傅玖对他的好,他收着,却给不了什么回应。
他们彼此,都过了那个结婚全凭意气的年纪,随口说出的承诺更是早就失去了童言无忌的舞弊,再想反悔,无论有什么苦衷,都不值得被人理解和原谅。
除非他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好也喜欢他,他才会将心中的感情说出来,再然后,如果可能的话,他才会跟这个人组建家庭。
婚姻这种东西,别人觉得是负担,是任务,他却觉得无比神圣,遥不可及,如果不是因为爱情,他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意将就,他并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也没有那么强烈的需求。
他没有亲人,也不怕被人嘲笑。
想到这,杨茹暮越发厌恶起那些频频闯进他生命中的意外。
“……傅玖!”
傅玖浅笑地停下脚步,聆听他下面的话。
“怎么把户口本上的信息改了?”
杨茹暮实在无法忍受这样一个不知何时就会爆炸的危险物品。
傅玖眉眼间的光暗了下来,“改什么?”
杨茹暮神色复杂地看着傅玖,认真的说:“婚姻状况!”他没那么大本事改变别人的人生观价值观婚姻观,可他起码能活出自己的一条路,而这段早就夭折的感情,只要杨茹暮自己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他会努力只将傅玖,当个普通朋友对待。
杨茹暮垂下头。
傅玖眼中的光,更沉了,“你累了,先回去吧!”他将杨茹暮塞进副驾驶座,“我送你回去。”
傅玖的态度来了七百二十度转变,他说了什么触了傅玖的逆鳞?杨茹暮一阵紧张,“……等等,我车还在这边,我自己回去”,杨茹暮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难道是他刚才那句话令傅玖误会了?他没有想要插足做第三者的意思!
杨茹暮站在车头,很有些紧张。他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暗示傅玖赶紧离婚跟他在一起。
隔着车窗,傅玖的脸色看上去特别平静,但杨茹暮就是有种他很生气的错觉,“……对不起!”杨茹暮垂下头。
傅玖按了两下喇叭,杨茹暮慌张地走到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傅玖将车开走。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杨茹暮又说了声,“我很抱歉,我……”,低着头的侧影,居然也有些心灰意冷。
“我不想听!”傅玖冷淡地打断他,他花费在这个人身上所有的心血都被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彻彻底底地否决。傅玖原本以为,他暗示地已经够明显了,就等着有一天这个人跟他摊牌,亲口说出那个隐藏在户口薄里的秘密。
而这一天确实被他等到了,可这个人居然在委婉地告诉他:我们离婚吧?
傅玖将车开上高速,他右手搭在脖颈,将贴在其上的仿真假皮撕下来。
也好。
傅玖将所有对这个人升起的心疼和仁慈全部收回,他嘴角一勾,笑得一脸暴虐。
杨茹暮所有的记忆里,永远都是他远远落在背后,目送傅玖一点点走远,远得哪怕只用一步就跨出了他的生命……
杨茹暮又朝后倒退了几步,手捏着围巾一角,沉默地低着头,一滴眼泪掉下来,弄湿了他的鞋尖。
“卧槽,哥们你逃课了?上‘鬼曲’还敢这么玩,心挺大啊!”
“我靠老师都跑了还上什么课?”
“……不是吧?”
有人来了!
这个地下车库是条近路,很多人都会朝这儿走。
杨茹暮擦干净眼泪,低着头冷静地朝外走。
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心中五味杂陈,甚至有一种,再也不可能与傅玖有交集的感觉。
也许是傅玖出现的实在太过于频繁,使得他居然发现,他原来已经那么习惯于傅玖的存在。他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什么,一旦永远失去了,杨茹暮突然就舍不得了。
他希望这个人,可以出现在他身边,哪怕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也没有关系,但可不可以,别那么残忍的,就再也不出现了……
傅玖走了,他不上前挽留,反而倒退了一步。
真是可悲!
☆、别那么想不开
“靠!好可爱的小弟弟!”三校联谊负责人是个看着就觉得干练的姑娘,姓朱,她一看到杨翊泞心就萌化了,“花柳病,这是你外甥?还是侄子?你家基因也太好了吧!”说着就想蹲下来摸摸杨翊泞,可小孩子好像怕生似的受惊一般躲到刘孟漓身后。
刘孟漓伸手扶正杨翊泞歪掉的棒球帽,原本他虽答应了这位女侠他一定来,但这种无聊的联谊也就大一大二的小崽子才觉得有意思,他身为目前这个学校最老的那一届,真心懒得来。
只是他实在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干坐着也太尴尬了,巧的是,猪猪大妹子一个电话过来,他也就顺势将小孩子带出来见识见识。虽说刘孟漓不觉得这种活动有什么可看的,但站在专业的角度,他不得不承认,他们学校的联谊晚会,还是很不错的。
刘孟漓憋着笑,“小泞泞,快叫阿姨!”
“……”不能再做朋友了,小朱抬脚踹了刘孟漓一脚,“找事是吧?”
刘孟漓扭了下屁股,轻松躲开。
小朱偷瞥了杨翊泞一眼,为自个儿的简单粗暴感到惭愧,轻咳了一声,弥补道:“小弟弟,别看姐姐刚才那样,其实啊,我平时都是很温柔的!”小朱吹了吹遮住视线的刘海,叉腰做了个妩媚的姿势。
“……注意点啊!你要搞姐弟恋也找个差不多的,有点脸成不?”刘孟漓受不了地白了小朱一眼,他知道这姑娘也就开个玩笑,这种事只要不是丧病,谁做的出来?
小朱不理他,自顾自搔首弄姿,煞有其事地吟唱,“……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啊!我靠你打我干什么?”
“带路吧,你还一堆活呢!有时间骚还不如多为社团做点贡献!”刘孟漓真是受不了她。
“花柳病,你家里还有多少优质未婚帅哥,快介绍给姐,事成之后,姐少不了你的好处!”小朱将短发撩到耳后,平时大马金刀一般的侠女豪气一秒变怀春少女,“你还没回答我呢?这小帅哥是你的谁啊?看你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不会……是你小子私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