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释与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回答:“昨晚熬夜敲代码,才睡了几个小时你就来了。”他打完哈欠清醒不少,便起身道:“小少爷你自便,我先去洗把脸。”
张释与洗漱完出来,没管沙发上看电视的沈清,到厨房泡了一碗面端到餐桌旁吃起来,顺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你这是吃午餐还是吃晚餐啊?”沈清鄙夷地看张释与一眼。
“早餐。”张释与盯着电脑屏幕插起一大口面塞进嘴里,偶尔放下塑料叉子敲几下键盘。
“你在干嘛?”沈清看他手忙脚乱的,好奇地走过去盯着他的屏幕看,满屏字母符号,沈清看不懂,又把视线移到张释与脸上,只见他三两口吃完泡面,手上动作不停,啪啪啪敲了十几行代码。
张释与把泡面盒子推到一边抹抹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嘴里应道:“干活呀,不干活我哪来的钱吃饭。”他忙活了一阵子想起了什么,又说:“你可别跟我们主任说啊,院里不许接私活。”
张释与打开电脑屁股就没挪过窝,沈清百无聊赖地四处逛了逛这房子。他打听了张释与宿舍地址,谁知张释与搬走了,搬到哪了死活查不出,后来还是摆脱他大哥帮忙才查到这里,不过沈清对这地方挺满意的,够大,离学校也近,沈清脑子里琢磨着用什么理由让张释与同意自己也搬进来和他一块住。
沈清把房子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后回头看张释与,只见他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愁眉苦脸的纹丝不动,要不是手上动作和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沈清还以为在那坐着的是一尊雕塑。
“你这个要弄到什么时候啊?”沈清没事可做,用手挡在屏幕前对张释与说。
“啊?”张释与茫然从电脑前抬起头看沈清,半晌憋出一句:“小少爷,你还在啊……”
沈清翻个白眼,手一按合上桌上的笔记本,“你就这么缺钱啊?”
“哎——”张释与下意识伸手过去拦,看看沈清的神色,讪讪缩回手,“谁嫌钱多啊,再说也不全是钱,这项目下周一客户要,时间赶嘛……”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这什么破项目能赚多少?不如——你陪我去看电影?今天不叫别人了,就我们俩!”沈清两手一撑坐上餐桌,他腿长,坐上去之后脚居然还踩着地,张释与心里一阵羡慕。
“小少爷,什么时候你自己挣钱再来和我说这些吧。”张释与看今天恐怕是工作无望,只好叹口气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顺便给沈清带了一杯,“小少爷今天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一口一个小少爷你烦不烦?”沈清有点暴躁地抓抓头发,“你就不能像爸和大哥一样叫我名字吗?”他看张释与没听到一样喝着水,沮丧了一下:“我这么久没找你你也不问问我去哪了?”
“小少爷最近去哪了?”
“我跟你说!我大哥给我买了个岛!”沈清神采飞扬起来,“大哥前段时间就带我去那玩了一趟,可惜他工作忙,时间不够。当时我就想着下次可以也带你来玩玩儿!”
张释与心想沈湛为了转移沈清注意力还挺费心,不过看沈清这架势估计沈湛这招收效不行啊。他按了按鼻梁,想着沈清这股劲到底什么时候能消退。
沈清虽然贪玩倒也还识趣,他见张释与是真的有工作也没打扰,一个人调低声音在客厅看电视,不时转过头去看看顶着一头杂毛写程序的张释与,他眼神专注,偶尔因为程序BUG愁眉苦脸,偶尔又因为运行成功了欣喜若狂。这样的张释与让沈清觉得新奇得很,甚至看到天黑了也没发觉。
倒是张释与先发觉天色已晚,他自己又泡了一碗面,委婉提醒沈清走人。沈清虎着脸赖皮,想留在这过夜,张释与知道劝这位小少爷是不可能了,只好悄悄给沈湛发了个短信,让他赶快把沈清领走。没想到沈湛中看不中用,反而被沈清三言两语打发了,张释与只好同意沈清留下来住一晚,任劳任怨地给他收拾客房。
☆、第十二章 扫墓
第十二章扫墓
凌晨,沈清扛不住困意早就睡去了,张释与仍然保持着下午的姿势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他敲下最后一个end点了运行,不出所料地弹出一排刺目的error。张释与认命般叹口气,手扶着脖子站起来扭腰抬腿,活动已经僵硬的脊椎和四肢,这时电话在桌子上振动起来。
张释与懒洋洋的接起,电话里传来沈湛冰凉的音调:“阿清还在你那?”
张释与捂着嘴打个哈欠,有些倦怠地揉着眉心说:“是啊,你什么时候把他弄走?”
“我马上到。”
电话那头传来几个短促的嘟嘟声,挂的干脆。张释与耸耸肩,给自己泡了杯浓茶。
沈湛说话一向算数,约莫五分钟就按响了张释与的门铃,进门第一句话就是:“阿清呢?”张释与指指紧闭的客房门,沈湛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要么说沈家基因优良呢,父子三人腿一个赛一个的长,张释与幽幽叹口气,放下马克杯又坐到电脑前。
沈湛从客房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睡得正香的沈清。沈清身上盖着一床毯子,闭着眼窝在沈湛怀里的样子安静乖巧得如同一个精致的小王子。张释与朝沈湛随意挥挥手算作送客,继续埋头于程序的一堆BUG中。等沈湛抱着沈清头也不回地走了张释与才觉出不对,沈湛宠着沈清无人不晓,但刚才那场景还是有些违和,两兄弟感情能好成这样吗?沈湛对沈清的控制欲连张释与都能感觉到了,更何况,兄弟之间有公主抱的吗?张释与一面漫不经心地调试程序一面胡思乱想,另一方面又觉得沈家的事自己干嘛要操这个闲心,就这么就着电脑的微光又熬过了一个通宵。
程序能顺利运行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张释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准备睡觉,门铃又响了。
第十二束花,第十二只手表。沈务的助理恭敬地把这两样东西塞进张释与怀里就要走,张释与连忙把他叫住:“喂,沈务他到底什么意思?”
助理看他,一脸不解。
“这个,”张释与指指怀里的东西:“有完没完?”
助理迟疑一下,“释与少爷,这个您还要亲自去问先生,我只负责把东西送到。”
“……”张释与没了脾气,把助理打发走,手表照例塞进柜子里了——这么贵的东西,有个闪失,把他卖了也赔不起啊。花自然还是进了垃圾桶。
沈务接了助理电话,就知道东西已经给张释与送过去了,他听着助理的转述,嘴角无意识地弯了一下。其实沈务没什么别的意思,就觉得偶尔逗逗这个不孝的儿子也挺有趣。
沈务冷静几天之后,对张释与已经全然没什么想法。他觉得自己那一次的失态,大概是源于太久没解决需求的正常的生理反应,这个对象就算不是张释与,也可能是别人,任何人。毕竟对自己的儿子……饶是沈务也觉得有些丧心病狂了。
“父亲,”沈湛带着季度报告进了沈务办公室找他签字,就看见沈务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嘴角,“父亲心情不错?”
沈务扫了沈湛一眼,嗯了一声。沈湛也没多话,拿上文件准备出去,就听沈务说道:“阿清和释与关系不错。”
“是。”
“你出去吧。”
沈湛之后的一上午都在琢磨沈务的这句话。沈务说这话时像是随口一问,但沈湛觉得没那么简单,可就这么一句话,沈湛实在想不出什么名堂。
……
先投降的还是张释与。
张释与电话打到的时候,沈务正在开季度总结会,照惯例开会期间任何电话都是不能接进来的,但助理看着沈务这段时间对张释与上心的程度,还是通知了沈务。
沈务刚接起电话,那边张释与劈头盖脸一句话:“你问问沈务他到底想干嘛?”
沈务笑了一声:“释与,你怎么不直接问我?”
那边停顿一下,传来的声音有些尴尬:“先生?这、这不是您助理的手机么?”
“谁跟你说的?”
“先生,您到底想怎么样?”
沈务想象着电话那头张释与咬牙切齿还要假笑着回话的样子,心情愉悦地挂掉电话,“下次开会时任何电话不要接进来。”他转头对一脸忐忑的助理叮嘱。
“是。”助理看沈务心情不错,知道自己这事干的没差错,也长舒一口气退下去了。
开完会出来,助理就告诉沈务张释与来了。
沈务走进办公室,果然看到张释与正襟危坐,他手放在大腿外侧小幅度地和裤子摩擦,双腿也不停地抖动,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但张释与还是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头汗,耳朵都紧张得通红。沈务暗笑,没看见他似的坐到办公桌前处理事务。
张释与从沈务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就绷直了背,他见沈务并不理会自己,心里打鼓,纠结了几分钟,皱着眉头艰难开口:“先生……”
沈务似乎没听到,张释与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先生!”
“什么事?”沈务把笔记本电脑推到一边问。
“先生,那些保镖司机也都挺忙的,您看什么时候撤了?”张释与试探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