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沈务靠在椅子上双手环在胸前,“这不是你要求的么?”他思索了一下,模仿着张释与的口气,“豪车名表,司机保镖。”
张释与瞪着眼想自己什么时候要求了,知道沈务还在为那天自己顶撞他的事耿耿于怀,只好苦哈哈地赔笑:“先生,释与那天不懂事,都是气头上的话,算不得真,我给你赔礼道歉,什么车啊表啊我真的消受不起,先生饶了我吧……”
“再说了我就住学校里,要什么司机保镖啊……”
“你还打算住那个鸽子笼?”沈务打断他。
张释与见沈务表情又有点阴沉,笑得有点发虚:“没、没有,但是现在住的也不远,真的用不着……”
沈务脸色稍霁,“这事你自己定吧。”
“还有那些东西,我也用不着,先生您看……”
“嗯。”沈务应了一声。
张释与看沈务松了口,也不多待,就要告辞,就听沈务又说:“眼看就中秋了。”
“是啊。”
“你今年中秋回来过吗。”
“我那天可能要出差。”
沈务也没说什么,摆摆手让他出去。
张释与这回其实也不算敷衍,他中秋的确不在C市,不过不是为了出差,而是去看他妈。中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意味着一家团圆、幸福美满。但对张释与来说却像悲剧的初始。这么阖家团圆的一天,是张释与母亲的忌日。
张释与这一生都不会有哪一天像这一天如此记忆犹新了。他甚至闭上眼还能回想起那天的细节,比如他母亲衣服的款式,以及她身下床单的颜色。
……
张释与的母亲墓碑很气派,占地是其他公墓的数倍。她一生因为一个男人短暂而不幸,却在死后被摆出了和她身份完全不匹配的排场。
张释与站在墓前看着石碑上贴着的照片。张释与对她的样貌其实也模糊了,毕竟那时他还太小,可是他还记得那个女人温暖的怀抱,还有她无数个夜晚的眼泪。他蹲坐在石碑前,把来时买的一束花随手放在一边。
张释与抬手摸摸那张褪了色的照片,一手的灰。
“妈,儿子看你来了。”张释与看着那张照片低声笑笑,“你都认不出我了吧。”
“妈,你走之后,我被沈家接去了。”
“我小时候问了你无数遍我爸爸是谁,原来是他。难怪你不肯说。”
“儿子出国了,刚回来,这么些年你一个人在底下,连个来看你的人都没有,儿子不孝。”
“妈,儿子过的好着呢,您在底下别操心了……”
“妈,我想你……”
张释与二十几年来为数不多的幸福是这个女人给的,她年少的一时冲动,导致了一生的悲剧,但她却是唯一一个倾其所有对张释与好的人。张释与一直想不通她当年到底凭着怎样的勇敢和坚持才把他生下来,也不知道在后来无数遭人鄙视和白眼的日子里她有没有后悔。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在她自己都崩溃得过不下去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放弃他。
张释与一大早到的墓园,就靠着那块石头那么坐着,他时不时自言自语,或者盯着墓碑的某处愣神,好在正值中秋佳节,大多数人都忙着团圆去了,他在园子里坐了一下午也没人经过,直到傍晚时分守园的大爷要下班了来轰人,他才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走出去。
中秋是国立假日,张释与不急着上班,就在他和母亲以前住的那个小县城里溜达。十几年过去,这个小县城早就不是当初破败没落的样子,街道宽阔整洁,路边门面的招牌都是锃亮的。张释与按照记忆里的地址找到他们原来住的地方,曾经的斑驳小院和筒子楼之间交错繁杂的电线一点不剩,这里现在建了个商场,来来往往的都是衣着光鲜,当年那些因为贫穷聚集到一处的人们现在早已不知道又搬到哪处去了。
夜里张释与回到了自己住下的小旅馆。
电视里各个频道都在欢欢喜喜闹中秋,张释与端着泡面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关了,小房间一下安静下来。他呼噜几口吃完面,正喝汤呢,被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吓了一大跳,辣椒汤呛进鼻腔和嗓子眼,他咳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冲进浴室,对着洗手台使劲冲了几分钟冷水才缓过来。
那个小手机倒是挺锲而不舍的,张释与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还在响。他红着眼睛出来接了,对着那头“喂”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感冒了?”那边的人说话,是沈务。张释与白眼都翻到天花板上去了,怎么每次他打电话过来自己都要倒大霉。
“没有,刚才呛着了。”
“你在哪?”
“出差啊,之前不是跟先生说过了吗。”
那边沈务轻笑道:“释与,我不知道你们学校居然把业务拓展到那么偏远的县城里去了。”
张释与知道沈务查他易如反掌,也学着沈务的语气轻笑:“先生知道又何必多问。”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沈家每年两场家宴,中秋和除夕。沈务给张释与打电话时,正是中秋家宴结束,沈湛正在门口送客。
沈务本想和张释与多说两句,没想到张释与先给挂了电话,沈务气笑了——这个儿子别的本事没有,敷衍老子的本事倒是学了他沈务十成十。
“父亲。”沈湛送完客,进了书房跟沈务汇报。
“忙完了?”
“是。”
“今天辛苦你了。”
沈务见沈湛不动,又问,“还有事么?”
“父亲,是关于阿清……”
“阿清怎么了?”
“我想让阿清出国留学。”
沈务有点讶异,沈湛从小对沈清从小就是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会儿突然狠心了?“阿清自己怎么说?”
“阿清会同意的。”
“阿清还不知道?”沈务见大儿子不说话,又问:“和释与有关?”
“不是!”沈湛否认,“只是他总要长大,总要长大……”
“阿清自己同意就行,他这些年被你惯得不像样,出去锻炼锻炼也好。”
“是。”
……
贪图享乐 有话要说:是这样的,我扫了一眼前面的章节,发现进展实在是太慢了,这样下去啥时候沈先生才能把儿子吃下去[bushi]……试试加快文章节奏,不然就凭渣作者这满嘴的废话估计写两百章也完结不了,写到十二章情节才刚刚开始铺开我有罪! 另:作者白天有课晚上要上自习,周末还有考研补习班ORZ,故更新改为隔日更,[每晚九点钟以后才能写,估计一晚只能写两千字,一章两千字实在有点短,干脆改成隔日更,好歹每章字数还能有点保证……] 新的更新时间已经改在公告那里了 还有终于出了想说的话模块我简直感动哭!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废话啦(X)
☆、第十三章 侮辱
第十三章侮辱
“我不去!”沈清把沈湛的那些学校招生简章摔到他脸上,“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你必须去。”
“为什么!?”沈清一脸不解,“我英文烂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国外有什么好,释与哥在外面待了那么多年都回来了!你还把我往外面送……”
“释与哥……”沈湛眯着眼,“你最近跟他倒是要好。”
沈清搂着沈湛的手臂撒娇道:“哥,我不出去……我在外头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何况我也不喜欢吃西餐,我待不惯的,哥——”
“吃不惯西餐你就去日本,去新加坡,去香港。”沈湛一向吃沈清这套,这次却不为所动。
“哥!我知道我老闯祸,我惹你烦了,我跟你保证以后乖乖的还不成么?我保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不走……”
“这事没得商量,学校你不选我替你选。”
“你!”沈清气得推了沈湛一把,“你想让我走,好,我现在就走!我走了你一辈子都别想让我回来!”
……
张释与收假之后的工作还挺顺利的。他换了新的组长,也接了新的项目,工作之余接点私活赚赚外快,除了沈务时不时的电话骚扰,其他都好,直到沈清堵在他办公室门口找他麻烦。
张释与看沈清来势汹汹,当机立断把他领到办公楼外,上次就是因为他才惹出了那个什么主任的麻烦,害得张释与半个多月没法正常工作,这次还是低调点好。好在沈清开车来的,张释与直接让沈清把车开到郊区,才找了家咖啡厅停下来,这么远,应该没麻烦了吧。
“我的小少爷,你又怎么了?”张释与看沈清把咖啡搅出了漩涡,按了按额头。
“我哥要送我出国!”沈清勺子一摔说:“你说他这是我亲哥吗?有这么狠心的哥哥吗?我在国外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我一个人怎么生活?”
“这……大少爷也是为你好……”张释与也纳闷,按照沈湛对沈清的控制欲,居然忍心把他送出国去,这折磨的不是沈清,恐怕是沈湛他自己。
“怎么连你都帮他!?什么为我好,我看他是不想管我了!哼,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他!”
“小少爷,大少爷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气话说说就过了,你和大少爷好好说,再说了出国也不是什么坏事,开阔眼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