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哥说你又没带电话,他出去找你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男生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不少。
“急什么,我又丢不了。”林原笑了笑,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超市的门。
不远处一个小摊床的阴影处,傅冲看到了林原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虽然那笑容是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却仍然让他莫名的悸动,因为在林原微微一笑的瞬间,自己才仿佛又看到了七年前那个洒脱不羁的男人。
只是那悸动迅速便被一种强大的酸楚所代替,原来时过境迁,光阴流转,这世上也并不是只有自己还在牵挂这个男人,原来云开酒店二十一楼的那张房卡,竟然可以打开多年后的某个房门。
他死死地抓着手里的公文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阿标按到伊森电话回到店里时,林原已经在后面自己的小屋里躺下了。
这间小小的水果超市是阿标刚刚租下的,他在家乡开了一间颇具规模的大型水果超市,经营的非常好,已经开了好几家分店。
他每年都要去槐林探望林原数次,虽然林原让他不用来的那么频,可他却做不到。尤其近两年林原的身体明显越来越差,整个人瘦得脱了相,阿标心里着急,却知道这个男人的症结在哪里,那是任什么药都治不好的心病。
他按照林原的要求每年都去向他讲述傅冲的现状,他的去向、工作、生活……还有他身边的男人。特种兵出身的能力让他每年在傅冲的身边出现却如隐身般瞒过了他的眼睛,可是他却不能,也不敢向林原隐瞒傅冲和一个优秀的男生走在一起的事实。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给了他一个假象,等到林原出狱的那一天,他面对的才是无法承受的打击。
所以他眼看着那个男人强健的身体越来越弱、精神越来越差,却又毫无办法。
林原出狱那天,阿标租了辆车在外面接他,带着帮他收藏了七年的东西。看着车后座那个男人一样样从口袋里翻看着他的那几样东西,有些发黄了的小册子、一张同样泛黄了的CD歌纸、一块装在表盒里的手表,每一样似乎都让他爱不释手,反复地在手里摩挲着。他带上了那块手表,表带明显宽了,在手腕上滑来滑去,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幅画,那是他亲手为傅冲画的素描。阿标在后视镜看见林原修长的手指在那画中人的嘴唇上来回抚摸着,动作轻得就像真的在抚摸傅冲的双唇。
他看到有一滴泪从林原的眼角滑了下来,这是他认识林原这些年来头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流泪。
林原出狱后去省城疗养院探望了已经半植物人状态的父亲后,又去母亲的墓前静坐了一个下午。两天后,他让阿标回老家忙自己的事儿,他自己,想去深圳看一看。
这完全在阿标的意料之中,他马上订了飞深圳的机票,两张,他现在还完全放心不下这个男人,因为他和七年前那个神采飞扬的林原是那么不同,他沉默又忧郁,双眸中总是黯淡的,没有一丝神彩。纠缠他多年的胃疼似乎越来越重,经常让他不自觉地按着小腹,微弯着身子,那动作看在阿标眼里,让他莫名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他们在傅冲家小区附近的酒店住下,阿标领着他走了一次傅冲每天大概的行程路线,林原就不让他跟着自己了。他一个人早早起来,出去好久才回来,在房间里闷声躺着不动,等到晚上又悄悄出去,很晚才归。
阿标见他的神色越来越差,脸色就像涂了一层土灰。第三天晚上阿标悄悄跟在了林原的身后,看着他在傅冲家楼下的树丛后悄悄站着吸烟。他看到傅冲和那个帅哥男友一起回到了小区,两个人的车都停在楼下,傅冲去便利店买了烟回来,两个人一起朝楼上走,那个帅气的男生轻轻趴在傅冲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他看见林原用力地吸着手上短短的烟头,似乎想把它整个吞到到肚子里,男人的眼睛在那一刹那闪现了一抹摄人的光,腰身也绷得挺直,让阿标仿佛又看到了七年前那个阴狠覇道的林原,可惜那光茫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转瞬之间便踪影全无。
那天晚上,林原回来的很晚,因为那个男生一直也没有下楼离开。
第二天早上,林原没有出去,在床上躺了很久。起来后他和阿标谈了一会儿。他让阿标回老家去,别影响了那边经营不错的生意,至于他自己,他犹豫了下,告诉阿标他打算在这里租个房子住下。
“我已经错过他很久了,我想留下来……多看看他……”
阿标飞回一趟老家,快手快脚将几家店找了亲戚朋友帮忙看着,许了人家好处,然后他又飞回深圳,找了这个小门市租了下来,前面做自己熟悉的水果生意,后面收拾出两个干净的房间。林原对他的所为有些恼火,赌气不搬过来,阿标便趁着他还没找到房子,帮他退了酒店,将他的东西全部搬到这边。
林原皱着眉头问他,“你干什么做傻事儿,你知道我要在这住多久?快点回去!”
阿标憋了半天给了他一句,“除非他回到你身边照顾你,我就走。”
两个人互相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林原转过头,叹了一口气。
窗外的月光像一层精美的薄纱,将整个夜空笼罩在朦胧的梦里。
今天晚上没有看到他,林原心里涌上一阵又一阵的失望。盯着那洁白的月芽,脑海里却慢慢浮现出七年前第一次见到傅冲时的情景。那也是一个月儿弯弯的夜晚,那个一身汗水的大男生,带着一身的力气,一头撞到自己的身上,撞懵了自己。
七年。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是在无眠中度过,铁窗外的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我都没有留意,我只知道那皎洁的月光像是你的眼,我痴痴地看着它,就像在看着你。它如水的光华像是你深情的凝视,告诉我哪怕是再长的夜,你都会无声的陪伴着我。如果是阴天,云层遮住了你,我就会莫名的烦躁、生气;如果是雨天,我甚至会刻意地饿上自己一顿,让胃里的酸痛和灼热来驱赶想你的疼。
今天的你像是被能工巧匠雕刻成型的玉,温润中透着男人的硬气。岁月似乎对你倾了情,把一个男人由青涩到成熟的过程完美地送给了你。你像是和这个时尚大气的城市有着血脉相通的缘,你走在街头,我在你身后,看着你匆匆地融入同样行色匆匆的人流,看着你走进金融中心高高的楼宇,看着你像每一个埋头奋斗的深圳人一样,很少回头,争分夺秒,大步向前。
你果然如我在你耳边所说的那样,在好好地活,并且活得漂亮!这是我想看到的你,也是你心底期望做到的自己。你没有沉溺在痛苦的过去,而是勇敢地割舍了昨天,脱胎换骨般地改变着、奔跑着,我想在一旁为你欢呼和鼓掌,可是跑道上奔跑的并不只有你一个,你已经有了牵手同行的人,那么,即便我的心像被一把钝刀割着那么的疼,我又能怎么做?
像当年拆散你和女友那样再一次把你抢过来,强迫你留在我的身旁?还是找个机会把你打昏过去,灌下迷你的药?不,不会了……这七年的牢判定的是我的罪,可是我知道那里面漏了最重要的一条。不过无所谓,因为我一直在用这七年的时间来赎我的罪……赎那条我对你犯的罪!
所以面对一个穿破乌云、重获新生的你,我又有何资格,有何理由去打扰你、破坏你的平静和安宁?这蚀骨灼心的七年光阴里我学会的难道不是……静静地思念你吗?
但是……
我又怎么舍得离你太远,像那个看不见你的七年一样,每一天都煎熬,每一天都在等待。我知道月亮每天从钢铁栏杆的缝隙升起时是几点几刻,我知道焦灼和失眠催生了两鬓多少根白发,尽管我也慢慢地知道、慢慢地相信,我的等待,似乎已经只能是我一个人月光下的独白。
林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从这迷茫而又无比怅惘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可当他转过身,目光刚好落在对面墙上那幅素描上时,他的心再一次在无边的夜色中沉沦下去。小冲,我曾经卑鄙地给你灌下了催情的迷药,可是你可曾知道,你早已经在我之前,用你自己的灵与肉做了药引,牵走了我曾经放荡不羁的灵魂。
那么,就让我再多停留一些时间,让我默默地看着你的成长,旁观你的前行、努力去欣赏你的幸福,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无法忍受你的幸福与我无关的那一天,我会悄悄地……离开你。
迷离的月光下,林原似乎睡着了,隔壁的阿标却瞪着眼睛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伊森在电话里悄悄告诉他的话。
傅冲感觉自己像一个喝多了的醉汉,跌跌撞撞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晃荡着,来来回回,像是忘记了回家的路。
那个男人真的出现了,像七年前的相遇一样让人猝不及防。
七年。
你可曾知道,我戴着你送给我的手表,抽着你爱抽的香烟。在夜不能寐的午夜,偷偷对着镜子学你的样子吐着越来越圆的烟圈。七年,那只表走过多少分钟、多少钞钟我没有去计算,我只知道除了洗澡和游泳我从来不曾把他摘下,因为它贴着肌肤的地方刻着你的名字,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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