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可能结婚生子,我告诉过你这些日子根本没忘记过你,怎麽可能……有办法结婚生子,你当是谁都能让我硬吗?」吕恒说到後来几乎低吼起来。
齐槐丰愣怔看着他,话音发虚的说:「好啦,我也是跟你开玩笑,你这麽认真还生气,有点可怕。」
「不要开这种玩笑。我对你是认真的,所以我认真的时候你少开玩笑,不然後果自负。」
听完那微妙的威胁,齐槐丰觉得胸口莫名泛着甜蜜,他替自己善变的心情感到羞耻,别过脸叹气。吕恒这时瞅来一眼,发现那人颈子都红成一片了。
「吕恒,我现在不想谈感情。我就跟你直说吧,我还没办法冷静思考,对不起。」
过了十几秒,吕恒情绪恢复平静了,他说:「没关系。我等你。」
「不要等我。人都是会变的,以前光凭一个背影我就能单恋端端,我这样肤浅的家伙,还老是扯你後腿,你到底还期望什麽?而且我不但跛脚,本质也没变,你还没看清楚我吗?小时候还能凭自己是绝缘体,赖在你身边不走,现在我什麽都不是啊。」
「你错了。什麽都不是的人,是我。」吕恒语气落寞。「我跟罗咸端是一样的,很多时候不择手段。我也会算计,也会做很多你大概无法苟同的事。唯一不同的,就只有你的心在我这里,而不是他。如果没有你……」
吕恒欲言又止,压抑心情又开了一段路,他知道不应该逼得太紧,但他实在难以按捺满腔思念与爱欲,想拥抱的人在眼前,但他无法触及,只有慢慢煎熬。喜欢上一个人以後,任何情绪都不再是自己的,随时因为对方一个笑容或一个皱眉,就默默在心里风起云涌、翻江倒海。
他们买了些食材和日用品就回宿舍准备晚餐,邱复生刚送安装冷气的人回去,站在一楼跟他们打招呼。三人洗完澡开始做饭,邱复生是个料理白痴,而且厨房挤不下三个大男人,所以被赶回楼下,等饭菜好了再上来。
吃饭时吕恒又重新介绍他们,他说:「这位是浣熊君,这位是邱复生。」
齐槐丰和邱复生同时开口:「为什麽我是浣熊?」
「哦,你就是浣熊君。」
齐、邱互看一眼又同时对吕恒开口:「你都跟别人这样讲我?」
「阿恒,我也叫他浣熊可以吗?」
吕恒细嚼慢咽後把食物咽下,启唇答道:「你本来就是浣熊啊。邱老,你还是想别的称呼吧。别人喊他浣熊我会吃醋。」
邱复生点头:「好吧。小齐,阿恒有跟你讲过我们邱家了吧?」
齐槐丰喝了口水说:「你们家就是会遗传到异能的家族,你的能力是隔空移物之类的,没记错吧?」
三人就在饭桌上联络感情,熟悉一下房客,虽说吕齐两个是熟到不能再熟了。隔天吕恒开车载齐槐丰去凤生堂上班,吕恒直接向邱梓报到,签完名就上楼找周歌岸。邱梓等人一走远,立刻撞齐槐丰的肘,八卦道:「嗳,吕顾问是你男友?」
齐槐丰正在喝水,险些被呛到,邱梓帮他抽了面纸擦嘴,他黑了脸睨她说:「你不要在人家吃喝的时候丢炸弹啦。」
「咦,不是吗?可是大家都谣传──啊,我是说,刚才你们一起走进来的感觉很不错啊。」
「那是因为我跟他都住宿舍啦。你说大家的谣传是怎麽回事?」齐槐丰立刻猜到最有可能把诽闻扩散的家伙──周歌岸。
邱梓虽然没套出什麽确切的八卦消息,可是只要提及吕顾问的事就能逗得齐槐丰害羞,相当有趣,所以後来有一阵子都故意联合其他店员一起拿吕先生作梗「调戏」齐槐丰。
这时店里来了一位气质出众的女性,看起来三十出头,一头乌亮直滑的长发,一袭粉白套装,双手戴蕾丝手套,从配饰到衣着无一不是品味。她是常客,店里人都称她Levi,凤生堂的人都喜欢她的优雅亲切,还有她每次都会带来的点心或饮料。齐槐丰认为Levi偏低带点磁性的嗓音很特别,给人温柔沉稳的印象。
今天她出现时,邱梓恰好闹肚子不在柜台,刚开店还没什麽客人,她是头一位。这次果然也带了点心,她朝齐槐丰笑得很灿烂,闲聊道:「早啊。今天是伯爵茶戚风蛋糕。听周老板说店里进了很不错的花草茶,恰好可以搭配。邱姐呢?」
他苦笑:「她肚子痛。」
「希望她保重。」她惋惜道:「向来自称治癒系的女子闹肚疼,虽然觉得可怜又有点可爱呢。」
「哈哈,你这是在取笑她吧。」
「呵。」
他也喜欢跟Levi聊天,听着她的声音,心情很平静,就好像上班前看了晨间剧一样,很快能获得元气。有时Levi会比约定的时间提早来,就会像这样跟柜台的人闲聊,以前邱梓也开过玩笑说:「Levi你该不会是想追我们家小齐吧。」
Levi带着妩媚的笑容说:「你应该说我是在给他机会。而且小齐不是你家的吧。」
听起来像争风吃醋,实际上只是跟凤生堂有关的女人爱拿齐槐丰当消遣罢了。今天的Levi有点不一样,可是齐槐丰具体说不出来哪里不同,她一样跟他谈笑风生不是吗?
齐槐丰想事情想得出神,Levi喊回他的注意力,微微扬起笑弧跟他说:「这是上回你帮我找到钢笔的回礼。」
Levi拿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纸袋交给齐槐丰,纸袋上印有青柳图样,她赧笑说:「这是我做的幸运符。请收在皮夹或随身的包包里就行了。当你需要运气的时候,它也许能帮上你的忙。」
Levi笑容神秘的上二楼,开店不久邱复生也出现了。齐槐丰听说他是来搬一些藏品到宿舍四楼仓库的,便问他说:「邱大哥,你的车停附近吗?要不要帮忙?」
「我的车?我的车停门口而已。」他回头指着门口一辆小五十机车,令齐槐丰傻眼。
「贵重物品要用那辆车载?」
「当然不是,怎麽可能。」邱复生的话让齐槐丰松了口气。「白天要先做清点,东西太多了,因为密度太高,所以老板让我过来搬一部分过去宿舍。所以白天只是过来列册清点,晚上再搬。」
「晚上?」
邱复生点头:「是啊。你忘记我的能力吗?为了避免一些意外,深夜再搬。」
齐槐丰恍然大悟,却觉得不妥,担心道:「真的没问题吗?东西那麽多,你怎麽搬啊?」
「别担心。累是累了点,可是有为数可观的加班费。不当医生转行当保全,你以为我图的是什麽?哼哼。」
说完那个熊一般高大健壮的男人也上楼去,这时邱梓回来岗位问齐槐丰说:「咦,我堂弟来啦?」
「你堂弟?」齐槐丰想了三秒,惊呼:「原来邱复生是你堂弟?」
邱梓眨眨眼,推了下红色镜框笑说:「是啊。做什麽这麽惊讶啊。小齐老是大惊小怪的,真有趣。啊,对了,听老板说还想再招聘一位保全呢。毕竟我堂弟是很强,可是顾不了两边。」
後面邱梓又讲了什麽,齐槐丰没有全听进去,他把Levi给的小纸袋收进自己的长夹,觉得这世上的巧合真多,那也许是叫做缘份的东西吧。虽然没认真想过什麽命中注定那类的事,但他很自然又想起了吕恒。
他们之间也算一种缘份了吧。童年邂逅、分离,求学时又那样,直至今日又相逢,好像从未断过思念。
凤生堂一楼是活动空间与展区,二楼以上是包厢和办公室,周歌岸也住楼上,这天一整日都没看到吕恒或邱复生下楼,吃饭时也是让店员买便当送上去,而不是一块儿吃。而且这天齐槐丰还被邱梓和其他人说他心不在焉,他感到心虚,因为和吕恒也不过是几小时没见面,但满脑袋都是那个人的事情,他这是怎麽了?
於是下午他打起精神应对客人,关店的时候还跑去帮忙收拾花艺课的东西,一个女店员过来喊他说:「阿齐,吕先生在等你回家哦。啊不,是回宿舍。」那同事笑得非常暧昧,齐槐丰睁大眼无法反驳他眼里的别有深意。
「知道了。谢啦。」齐槐丰手脚僵硬走出去,当然还是跛着左脚的,吕恒面带笑容在门口等他,一看到他出现就彷佛是只大狗竖耳摇尾的,形象温柔深情。
「槐丰,走吧。」
「喔。」齐槐丰不敢回头看邱姐他们的表情笑得有多机车欠揍,手被吕恒拉着往店外走,羞窘得忘记闪躲。
吕恒跟他并肩走到停车处才放手,上了车齐槐丰才跟他抱怨:「你为什麽当他们的面拉我的手啦。」
「可是你没甩开,所以我以为你愿意啊。」
齐槐丰满脸通红大喊:「当时我反应不过来,而且你为什麽要拉我的手?」
吕恒蹙眉苦笑,回答说:「问我原因……就只是因为我想跟你手拉手啊。」
「你、吼。」齐槐丰完败,对方太大方、太自然、太强大了。
「呵呵呵。」吕恒发动引擎,有点压抑的别过头低声笑,齐槐丰打他手臂发泄,他笑得更厉害了。他转头跟齐槐丰讲:「嗳,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我真的会受不了。」
「什麽怎样?你是在受不了什麽?」齐槐丰继续大小声,但很明显是恼羞成怒。
「可不可以别这麽可爱,你害羞的样子真是……我怕我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