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晏如境地两难。
时徊咽下喉咙里要说的话,站立良久,而时笙耐不住,砰地一声将窗户关起来,自己回去拿着桃花酥来吃。
一日间就这么过去了,太阳落山后,晏泾在站了起来,一起来就去找时徊理论。
两人都非军人,说的兵法都是纸上谈兵,晏泾不服气,不肯让时徊睡觉。两人闹了一夜,天亮时,时徊睡了,晏泾抱着兵书依旧绞尽脑汁。
天亮后,时玮来了,他策马一夜,满身雾水,时笙听到传话,立即披衣而起,令人将父亲请进来。
一跨入殿,时玮就急急说道:“陛下将皇位传给中山王,他退位成太上皇。”
时笙还没睡醒,本就眼神迷离,听到这句话后,登时愣了,“那、那太子呢?”
“太子谋逆被处决,晏如与他和离,晏姑娘是去是留,随她的意思。”
时笙迷糊了几息,眼睛眨了又眨,花费些时间才将惊天的消息消化了,她恍惚点头:“我明白了,晏姐姐自由了、那、那我呢……”
“我还是皇后,我没有自由……”
“我没有自由……”
时笙越想越难受,捂脸哭了起来,“阿爹、阿爹、我也想要自由、我不想留在宫里了。”她为晏如入宫,如今晏如发还回家,她该怎么办呢?
还没来得及喘息的时玮顿时惊住了,“你、你哭什么,她发还回家,你还是皇后啊,中山王登基,你便是太上皇后,不过陛下身子不好,只怕很快你就是一人。”
“阿爹,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时笙越哭越大声,蹲在地上哭得悲惨。
时玮叹气,这叫什么事啊。
“你哭也没有用,她与你不同。太子谋逆,她当众与他断了夫妻名分,你与陛下也断不了,他若现在死了,你就是太后。阿笙,将来我求中山王放你自有。想来也不大可能了。”他自问自答,看着女儿哭,他也觉得难受。
最后,他怪道:“要怪你怪你长得太好看了。”
闻讯赶来的时徊:“……”爹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时相来迎皇后回宫,一行人简单修整后,午后开始启程回宫。
翌日午时,皇后凤驾入宫,皇帝亲自出宫来迎,时笙缓步下车,皇帝牵着她的手朝宫内走去。
“皇后,几日不见,你消瘦了。”
“臣妾思念陛下,所以瘦了。”
皇帝轻笑,脚步虚浮,牵着时笙的手掌心生起薄薄的汗水,时笙感觉出一股黏腻,下意识顿住脚步,“陛下。”
“继续走。”皇帝不肯服软,孱弱的身子好似下一刻就会倒。他慢慢地挪动步子,当着文百官的面给足了时笙体面,他告诉时笙:“朕做了一个梦,梦中太子弑父夺位,他心狠,朕也不会软弱。朕是皇帝,也是父亲,朕的心痛极了。醒来后,朕想给太子机会,可惜他不会珍惜。皇后,你说朕错了吗?”
时笙迷茫,揉了揉通红的眼角,看着皇帝漆黑的眼眸,如同淬了冰,她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都一个局,而所有人都是陛下的棋子。
她麻木地抬起脚步,缓步朝前走。不知走了多少步,她看见了晏如。如离开那日不同,晏如穿着一身素净的裙裳,腰间无配饰,发髻无步摇金簪,她打扮得极为素净。
云鬓酥腰,眸若春水。
时笙蓦地停了下来,引着她的眼睛,心沉入深渊,她和晏如没有机会了吗?
皇帝牵着她的手一步步朝前走,百官跪迎,看着跪着两侧的朝臣,晏如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掐得很紧,她也被迫跪了下来。
跪在了时笙脚下。
时笙却拂开皇帝的手,弯腰将她扶起,晏如不肯,倔强地跪着。
在这里,她比时笙更懂得皇权至上。
时笙眼中盈着泪,她轻轻问晏如:“我该怎么办呢?”
天光明亮,时笙的脸去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晏如仰面迎着她的眼神,低声说道:“皇后娘娘,陛下在等着你。”
她还是将时笙推开了。
时笙慢慢地松开晏如的手,眼神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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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出处:龍鳳互聯)
第26章 变了
皇帝亲迎皇后归来,百官跪迎,昭现皇室权威。
晏若作为未来人,学过人人平等,知晓社会主义,如今依旧跪在了众人中,她仰望着时笙渐渐远去。
帝后入殿多,她才被旁人扶起,身侧宫妃不服气,“不就一小丫头罢了,无功无绩,又无子嗣,何德何能。”
话音落地,其余人话都不敢接,纷纷低头。
晏如恍若没有听到宫妃的话,只略作一笑,眺望人群,却见中山王站在不远处。
少年得意,今日穿一身红色澜袍,腰间白玉,晶莹有光泽,在他周围还有不少朝臣搭话。
今日天气尤为明媚,但不知怎地,晏如感觉出几分寒凉,尤其是皇帝走过去的时候,寒意渗人。
不多时,中山王举步走来,她屈膝行礼,“中山王。”
中山王笑道:“晏姑娘是巾帼不让须眉。”
晏如低眸,没有去看未来天子的容颜,只答道:“我还未曾答谢中山王的恩德。”
“晏姑娘,倘若本王娶你作王妃,如何?”中山王笑若春风,脸色嫣然,少有的得意。
晏如心神恍惚,中山王生就一副笑面,刺史神情似笑非笑,就尤其是眼神,寸寸阴冷朝她看来。
或许这才是胜者的姿态。
她沉默了片刻,故作斟酌,随后认真地说:“晏如此生不嫁人,愿留在皇后身边做一宫人。”
她只想与时笙在一起,哪怕为奴为婢。
中山王笑了笑,没有再说,举步走了。
晏如猛地吸了一口气,看着中山王的背影,心慌得尤为厉害。
官方CP,她怎么才能争得赢。
朝臣早就散了,广场上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在走动,中山王一离开,便有不少朝臣追了过去,人人都想巴结。
半晌后,晏如也随着宫人回到东宫。
婢女在收拾寝殿,不日即将离开,有许多东西都需要收拾,一件衣裳、一只耳环都不能落下。她们忙得焦头烂额,而晏如坐在窗下发怔。
夕阳落去,晚霞似乎,瑰丽色的光徐徐落在殿前,落在晏如的面上,她伸手遮挡住光。
再睁开眼,却见时笙穿着月白色的裙裳站在她的面前,月白色温柔,外间罩着披甲,整个人如沐春风。
晏如笑了,唇角弯出浅浅弧度,时笙俯身,将脸凑到她的面前,“晏姐姐,随我回中宫。”
“好。”晏如笑得更深了,可惜眼光太刺眼,让她不得不眯上眼睛。
她缓了缓,等眼睛适合强光之后,她才睁开眼睛,可眼前一片空空,她慌了,忙起身去喊:“阿笙、阿笙……”
“姑娘、姑娘。”婢女闻声赶来,“您怎么了?”
“皇后呢、皇后呢……”晏如急问。
婢女见她慌张,不觉奇怪,“皇后娘娘并未过来。”
“她来了、我方才分明……”晏如忽地止住,方才是她眼睛看花了,不过是夕阳的光罢了。
她复又坐回了原位,神色几近麻木,双手紧紧扣住窗柩,究竟是她庸人自恼,还是压根没有解决的办法。
晏如枯坐良久,直到暮色四合。
丹青却从外间走来,面色带笑,走到晏如跟前,“晏姑娘,皇后娘娘邀您去中宫赴宴。”
晏如没有说话,而是盯着丹青看,一看便是半晌。丹青被她看得心口发憷,“晏姑娘、您怎么了?”
“无事,我去换身衣裳,即刻就去。”晏如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神色轻松几许,手扶着窗柩慢慢地站了起来,许是扣得太狠,指尖发疼。
婢女立即扶着她去更衣,不忘询问:“可要素净些?”
“不必,平常如何还是如何。”晏如冷淡,她与炮灰太子都没有关系,也不必为他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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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王入住东宫,废太子的妾室都需挪出宫送去皇寺,不少人哭到时笙面前,希望她可以通融。
时笙面对烂摊子,焦头烂额,尚宫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废太子共有一妻三位良娣四位孺人,还有……”
“停,陛下是什么意思?”时笙心烦意乱,太子也着实好色,不过二十岁罢了,就纳了这么多妾。
她撇撇嘴,指着名单上的晏如两字问尚宫:“她该怎么办?”
尚宫回道:“陛下对晏相有过承诺,太子妃来去自由,不受拘束。”
“不受拘束?”时笙一时拿捏不住这四字的意思,不受拘束是发还回家婚配自由还是留在宫里亦或是今生都不得婚配。从未有过太子妃发还回家再行婚配,皇室尊严岂非被踩在地上。
“晏姑娘想回宫也可,留在宫里也成。陛下原话,便是这样。”
时笙不在场,难以体会皇帝的原意,她只得道:“明日将她们都找来,本宫问问她们的意思。”
都是些花龄的女子,倘若接下来日子都要伴着青灯古佛也太可怜了。
“皇后娘娘想放了她们出宫?”尚宫疑惑。
时笙掀了掀眼皮,望着尚宫:“本宫如何做需要经过你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