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令丹青取出给太子的礼物,“本宫是长辈,自然也该给太子准备一份。”
众人翘首以待,却见丹青捧着一块金锁。
众人:“……”好像不合适。
太子脸色更加难看了,时笙却继续拉出皇帝:“陛下也觉得合适。”
闻及陛下,太子不敢言语了,继续憋屈。
“本宫该走了,太子妃送送本宫。”时笙嘴上说着,却朝着郑良娣眨了眨眼,示意她快些留在太子。
郑良娣低眉浅笑,忙点头。
“我送皇后娘娘。”晏如顺势答应下来。时笙堂而皇之地牵起她的手,“太子妃清瘦了些,不如去中宫用午膳,陛下赏给本宫一块鹿肉,正好你尝尝。”
“皇后娘娘有命,我自然尊从。”
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东宫,时笙牵着晏如的手不肯放,晏如也并非小气之人,由着她去。
登上凤辇后,晏如将遮光的帷幔扯下,光线顿时遮挡住,外间也看不见里面。
晏如按住时笙的肩膀,唇角迎上她的柔软。
时笙心口躁动,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了。
车轱辘轧过地面,嘎吱作响,恰好掩盖住车内的声音。
凤辇慢悠悠地驶过宫道,又从园囿中过,看过柳树、见过红花,又在春风中走过。
最后,停在了长春宫门口。
丹青轻声开口:“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到了。”
车内无人回应。
丹青看着厚重的帷幔,不觉奇怪,她朝前走了两步,“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到了。”
帷幔将车内的一切都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也更显出几分诡异。
丹青下意识去掀帷幔,手刚碰上,帷幔猛地一颤,伸出来一只手,接着,就瞧见了皇后的脸颊,“丹青啊,下次说话,声音大一点,本宫听了两遍才清楚。”
“是奴婢的不是。”丹青垂眸请罪。
时笙慢悠悠地从车上走下来,神色自若,可丹青还是看见她的耳根红了。
为何耳根会红?
丹青摸了摸自己的耳根,不热也不烫。这时,晏如从车上走下来,扶着时笙的手,优雅端庄。她又去看太子妃的耳后,同样,也是红的。
她回过身去,掀开帷幔,一股热气涌来。热气中夹杂着香气,女儿家的体香。
周围宫人都跟着皇后一道回去,驾车的内侍见丹青左看右看,悄悄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丹青继续嗅了嗅。
听到她的话,内侍凑过去,“哪里来的香味,是不是熏香?”
“不是熏香,皇后娘娘身上没有熏香,太子妃的熏香并不是这个味道。”丹青闻不出来,心内埋下疑惑,皇后与太子妃为何会耳红呢?
她是陛下派来盯着皇后一言一行的,皇后每回都很正常,可一遇到太子妃就不对劲了。
疑惑渐深,她不敢隐藏,趁着皇后与太子妃不在意,她立即前往议政殿给陛下禀报。
入殿后,她据实禀报,龙椅上的皇帝也是不解,“她二人很亲密?”
丹青点头,“亲密无间,昨夜,太子妃在中宫留到三更才离开。”
高铭说道:“皇后娘娘与太子妃是手帕交,入宫前便时常在一起玩闹,同寝一榻,也是寻常的事。”
都是女儿家,能出什么事。
皇帝顺势道:“既然无碍,就不必在意,你回去继续伺候皇后,她与时家若有动向,即可禀报,不用在意她和太子妃之间的事情。”
“奴婢领命。”丹青磕头领命,自己也松了口气。
陛下有命,她不敢耽搁,跑着回到中宫。一来一回花费不少时间,太子妃与皇后娘娘都已用过午膳,两人坐在殿内说话。
时笙依靠在晏如的肩膀上,唠唠叨叨:“你说丹青是不是去告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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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更是明天18点18分。
第25章 变故
“告密又如何,她做不得什么。”晏如坦然,“你的陛下心不在后宫,不过是两个女孩子亲近罢了,有甚可查的。倒是你去皇寺何时回来。”
话音落地,就见丹青走进来,两人对视一眼,都默默直起身子。
晏如先道:“时辰不早,皇后娘娘也要启程,我便先回宫了。”
时笙抬首看她,心中略有些不舍,随着晏如的身影远去,心中的不甘越演越烈,眸子里浅存的光也跟着消散。
当晏如的背影犹如黄豆大小时,她收回了目光,看向丹青,“准备好了吗?”
或许是做贼心虚,丹青头埋得很低,几乎不敢抬眸,谨慎道:“回禀皇后,都已妥当。”
“好,本宫去与陛下道别。对了,宫内极为重要,你留下替本宫守着。”时笙冷冷道。她径直起身,越过对方,长叹一声,“丹青,本宫身边不留旁人的眼睛,本宫做事,无愧于天地,无愧于陛下。”
确实是无愧于陛下,当初入宫之际皇帝便已表明不会与她有感情,更不会宠幸。
皇帝拿她做棋子,她心甘情愿。既然没有感情,那她和晏如的事情,便算不得背弃他。
说到底,不过是你情我愿、我陪你演戏、陪你稳住朝堂罢了。
可丹青所为,太过刺眼,让人不得不言明。
“丹青,本宫并非痴傻、也非良善,长此以往下去,保不齐本宫哪一日按耐不住,会杀了你。一介宫婢罢了,想来陛下不会与本宫计较。你死了,还会有新人过来,你、懂吗?”
她回转身,凝着丹青。
丹青浑身发颤,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奴婢……”
她不知该怎么为自己辩驳,当抬眸对上皇后清澈的眸子,又恍然明白自己早已露馅,解释也是狡辩。
丹青朝着皇后不断磕头,“奴婢有罪、奴婢大错……”
“你自己且思过,本宫只同你说一句,太医说陛下时日不多了。”时笙这才走了。
丹青瘫软下来,两股战栗。
时笙留下丹青,唤了小宫娥陪同自己去皇寺,离开前又去议政殿与皇帝道别,皇帝给她三千御林军陪同。
三千人很多,站在宫道上,一眼看不到尽头,时笙跨过门槛,还不忘回头看向皇帝。
皇帝看着精神,可眉眼的病弱之气,怎么都无法掩盖。
时笙心里不安,跨过门槛的腿脚又缩了回来,她快步走到陛下跟前,握起他的手腕,“陛下,我会想你的。”
皇帝轻笑,“你若不怨恨朕,朕就高兴了。”
趁着说话间,时笙掀开袖口,扫了一眼他的手腕,顿然一惊。
十日……
皇帝还有十日的时间……
时笙诧异,不觉悲伤,喉间梗塞,当着皇帝的面只好勉强微笑,“陛下啊,好好保重身子,等我回来哦。”
皇帝不知她的心事,怜爱般拍了拍她的手背,“朕等你回来。”
时笙想哭,不愿在皇帝面前露馅,快速转身走了,脚步匆匆,跨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脚,幸好宫人及时搀扶。
观望她的皇后微微蹙眉,问高铭:“她好像不高兴,像是要哭的样子。”
高铭也是不解,“回陛下,娘娘好像是不大高兴。”
“小姑娘的心思真是难猜,是不是离别感伤?”皇帝猜测。
高铭晦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陛下您将自己看得太重了些,皇后娘娘舍不得谁都不可能舍不得你。
“皇后纯良,时相教女,与晏皋不同。”皇帝喟叹道。
高明不敢说了,皇后与太子妃各有千秋,唯有一点相同:都不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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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笙离开议政殿后便登上凤驾,车马慢慢地驶过宫道,过了上东门。
时玮骑马等候多久。
凤驾停了下来,时玮同时下马,他带了食盒,急急上前,将食盒递给宫娥,道:“这是你母亲给你做的点心,一路辛苦,可吃一些填饱肚子。”
父亲的宽慰让时笙热泪盈眶,她不顾仪态地下车抱住父亲,靠在他的肩头。
时玮忽而笑了,从未见过女儿哭泣,今日当着三千御林军的面竟哭成泪人,他好笑道:“哭甚?”
“阿爹,陛下要死了,还有十日罢了。他的病情突然变坏,您要多注意些,早做打算。”时笙含着泪水伏在父亲耳畔低语。
时玮面上的笑意止住,几乎不敢相信,浸淫官场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姿态,他立即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宽慰道:“阿爹知晓如何做了,你照顾好自己,一路顺遂。”
时笙狠狠点头,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一步三回头地登上车辇。
时玮微笑着送女儿离开,负手而立,三千御林军皆朝他颔首致意。
车马走得很慢,御林军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开,时玮站了很久,直到最后一命御林军也消失在视线内。他瞧不见了,才恍惚回神,立即翻身上马,策马回府。
“去叫公子来。”回府后不及下马就匆匆吩咐门人。
门人领命,立即去请时徊。
时徊恰好在厅堂与人说话,闻言后敢向门口,父子二人回书房说话。
书房门一关上,时玮急急开口,“你立即收拾行囊追上皇后凤驾,跟随她祈福,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为父不放心皇后娘娘,派你去守护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