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兽满意的呼噜,血盆大口滴出恶心的口水,它低头看樊琳,“小女孩,好吃,哈哈哈哈”,它身上恶臭朝天,樊琳努力的屏住呼吸,身体不住的发颤,小脸苍白。
“摄!火!烧!!”
恶兽的尾巴后突然烧起来一大团橘红的焰火,它憎恨的扭过头,发出危险的吼叫声,韩畅远瞬间将六道符纸摄入半空中,将恶兽围了起来。
韩朔大步走过去,看见殷离,心疼的蹲跪下来,扶起他,“离儿,爸爸来晚了,离儿,醒醒”
“你们是什么人”樊妈紧张的问,生怕他们将殷离带走。
“我是他爸爸”韩朔说,“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我是道法师,这畜生交给我们来收拾。”
樊妈点点头,呜呜的握着殷离的手,眼里直掉眼泪,“那你快看看殷离怎么了,快送他去医院”
吼——吼吼——
韩畅远的灵符已经下到了第十八张,每一张符纸上面都覆盖着无数诡异流动的红丝线,恶兽口中喷出的液体像硫酸一般,沾上便会烧穿。
“爸,你们先走”
韩朔要抱起殷离,樊妈心疼的不断的说,“小心点,小心点,殷离啊,孩子,你坚持一下”
恶兽发了疯,它虽然不能让韩畅远收服,却也被压制的无法动弹,看见有人要将他到嘴的美食带走,立刻发了疯。
屋中的恶臭一时浓郁起来,嘶吼声不绝入耳,韩畅远都被他口中黑红的液体逼退几步,几个人匍匐在地上不断的喘气,屋中的恶臭使人窒息。
恶兽挣脱开灵符的控制朝他们扑过来,有两头牛那么大,四肢灵活,它猛地将韩朔压在蹄子下,猛地踹开,殷离从他背后掉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
“殷离!”
殷离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灼烧,像是要生生将他融化,他撑起身体靠在门边,微微侧头看恶兽身后的几个人,殷离按着胸口深深喘几口气,露出个笑,“我是祭山灵”。
他低头看手腕上银色的链子,另一只手轻轻覆盖在上面。
恶兽发出呼呼的喘气声,夹杂着兴奋的吞咽,“没听过,但是很美妙的存在”
殷离低声笑,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身上蒙上一种淡绿的颜色,“你当然……不会听过。我是由灵源构成的,不像你……是从地狱的垃圾堆中爬出来的畜生”
“我吃了你,哈哈哈,就大补,没有人能再抓住我”它猛地张开大嘴,狠戾的咬向殷离。
“殷离!”
“离儿!”
恶兽猛地咬住殷离的肩膀,殷离吃痛抽搐了一下,他微微侧头看着对面惊恐看着他的几个人,心里猛地一疼,殷离闭上眼睛,咬牙突然抬高左手,将左手的链子缠上恶兽的脖颈,那链子有四米多长,缠在恶兽身上最细嫩的致命点。
恶兽的獠牙滴满鲜血,殷离将它的头紧紧按在肩膀上,左手缠到脖颈上,死死的抱住它的脖子,然后快速的念出灵决,幽绿的灵源迅速爬满整条链子,将恶兽的脖颈紧紧锁死。
韩畅远迅速将符咒释放过去紧紧贴着链子,然后发力,收紧符咒。
吼吼——吼——吼!
恶兽喘不过来气,拼命的挣扎起来,韩朔捡起地上的桃木剑生生的扎入恶兽因为挣扎露出的柔软腹部,猛地扎进去。
“爸,躲开!”韩畅远抱着韩朔滚倒,从恶兽的腹部喷出血泉,不一会儿,便无力挣扎,缓缓倒在地上。
“离儿,快去看看离儿”
“殷离”樊琳扶着颤颤巍巍的樊妈也踉跄过去,几个人合力将恶兽挪开,它身下的殷离,肩头黑血流了一地,脸上,肩上,腹部,全部都是鲜血,分不清到底哪里还有伤口。
最严重的是他缠着链子的左手手腕,被手铐的那头生生勒入血肉寸深,里面血肉模糊,血管筋脉断裂。
樊妈托着他的胳膊,忍不住大哭了出来。
殷离的身体漫出浅绿的光芒将整个身体都覆盖完全,胸口起伏微弱,任凭喊叫,也没有丝毫反应。
韩畅远将恶兽收入黄铜铃铛中,将幻境解除,屋中仍旧是遍地狼藉。
樊朗接到电话立刻连夜赶了回去,却仍旧是一天之后的深夜才到了家中。
床上的小孩整个胸膛都缠着纱布,手腕处的纱布漫出黑红的血,他安静的躺着,没有一丝反应,身上的浅绿薄雾在逐渐一点一点变少,变薄。
樊朗抚着殷离的手,将脸埋入他手心,身体颤抖不止,发出低声的呜咽声,眼泪流入殷离的手心,从他指缝滑落在浅色的被子上,晕出大片的泪痕。
“阿离,阿离,我回来了,你看看我,我回来了,阿离,你醒醒好不好,醒醒,我再也不走了,阿离,你醒醒,我求你,看看我”
樊琳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他哥哭了,崩溃,痛哭,无法抑制。
“阿离,我回来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走了,乖,你醒醒,看看我,阿离,我求求你,看看我,阿离,别离开我,我求你”
韩朔说,“离儿灵源耗尽了,身上的伤口完全无法复原”
樊朗眼球布蒙上一层血红,哑声说,“我把灵源给他,全部,求你,告诉我,怎么做”
韩畅远扶着韩朔做到一边,韩朔悲伤的看着殷离,“没有办法了,他的灵源几乎没有,根本就无法补给,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的离儿和长染一样……”
“不,不会的,我带他回殷山,一定可以的”
“他撑不到那个时候,你知道吗!他还撑着一口气,是因为孕灵还在他体内!”
樊朗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注视着床上的小孩,声音嘶哑,痛苦的说“我没有办法……看着他永远……离开我,我不能……”
第七十五章 相隔近日,再见昔年
殷唯红着眼睛坐在床边半晌,才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我没想过……你竟然这样对他。我一直以为你是真的爱殷离”他眼泪倏的留下来,划过脸庞掉在被子上,殷唯冷着眼看屋子里的人,“族长说的没错,我们就不应该出来,人和祭山灵本就不一样”他避开祈苍冉的手,自己抹掉眼泪,“就算有血有肉,祭山灵终究不是人。”
韩朔紧张的抓着韩畅远的手,固执的问,“长染是祭山灵,我要见长染,长染在哪儿”
樊朗眼睛像是漫上一层血雾,声音嘶哑,他在床边哑声说,“我要带殷离回殷山,他们一定能救他,告诉我回去的方法,殷唯”
“呵呵,不可能,族长早就说过,殷山只出不进,我们是生是死都和他们无关!”
“我不能看着殷离就这么死去!你懂不懂!”樊朗抬高声音,胸口压抑着沉重的喘气,他看着殷唯,抓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说,“我求你告诉我。”
殷唯勾勾唇角,从他的桎梏中退出来,他看着一边的祈苍冉,低声说,“你可以陪他去死。”
樊朗猛地睁大眼睛,眼中盈满血雾般的水,他缓缓跪倒在床边,发出低声的笑声,“好好好,我陪他,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樊妈在屋外猛地伸手捂住嘴巴,呜呜的哭了起来。
樊家第一次有这么多的人,只不过,没了话语,没了交谈。
两天了,笼罩在殷离身上的薄雾越发淡薄,床上的人无声无息,脸色苍白,竟不像一丝活人应有的气息。
“你哥他都好几天没吃东西没休息了,你……帮妈去劝劝他”
樊琳眼睛微微肿着,摇摇头,咬着下唇,问,“妈……殷离哥怎么办”
樊妈拍着樊琳的头发,“妈也不知道,殷离要是……要是有事……樊朗怎么活下去。”
屋中只有樊朗了,他像雕塑一般靠着床,坐在地上,神行憔悴,连空气中微弱的呼吸也只有他一个人的。
不是没有谁活不了,只是,怎么能淬不及防的离开他,就像生生带去他的半条命,剜去他的肉,剃掉他的骨,那般的让人难以接受。
樊朗曾经想过,以后要找一个人,和他相爱,对那个人很好很好,宠着疼着,像爸妈一样,偶尔吵架,但总会下一瞬间就和好,然后一起白发。
他们如果可以,就生两个孩子,无论男孩还是女孩,夏天带他们世界各地去旅行,冬天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电视谈天说笑。
樊朗遇到殷离开始,他所过的每一天,都是他曾憧憬向往过的。
周末的时候在床上温存,睡懒觉,晚上在电影院换着不同的电影边看边睡,在黑暗中偷偷亲吻。
在高架桥上开车兜风,大声放音乐,尽情撒欢。他们去黄河边看泄洪,波涛汹涌,沙子扑满脸颊,嘴里抱怨,脸上带笑。
殷离的温和,坦然,自信,善良,快乐,让樊朗都感到温暖,让他感觉到,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该是多么的美好。
从遇见他开始,他的每一次开怀大笑,都是他带给他的。
从遇见他开始,他每一次伤心绝望,伤口,都是他带给他的。
不是没有谁活不了,只是,没有你,我的世界都变成了黑白,无端的地域,从此受尽磨难。
韩朔每一次问韩畅远,“长染会回来吗”
韩畅远都会回答他,会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