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拾安很满意,给其他屋里都换上了新灯泡。
两个人忙活了一上午,顺便还修补了一下漏风的门窗,外婆看着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请你来是来玩的,怎么还干上活了呢。”
谢拾安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这几天脸上的笑容总比平时多些。
“没事儿,我总不能在这白吃白喝吧。”
“怎么就白吃白喝了,你这孩子,来了几天给家里买了多少东西了,快快快,别干了,歇会儿,吃中饭了。”
吃完晌午饭,她们就该回训练基地了。
外婆拿着熬夜织好的毛衣走了出来,给她塞进书包里。
“这次你来的不巧,家里的粮食蔬菜都卖完了,不然还能给你带点儿土特产回去尝尝鲜,外婆看你身上的毛衣破了,就给你重新织了件新的,大小应该是合适的,你回去试试,别嫌弃。”
谢拾安已经有很多年没人给她买过新衣服了,更何况是亲手织的毛衣。
礼轻,情意重。
少年鼻头一酸,重重点了点头。
“不嫌弃,我回去就穿上。”
“诶,好。”外婆站在院门口跟她们挥手道别。
“常念,拾安,回去好好照顾自己,比赛加油,有时间记得回来看看。”
简常念回头挥了挥手,看她还站在门口不肯走,高喊道。
“知道了,外婆,您快回去吧。”
两个人要到镇上去坐长途车,坐着牛车经过村口的大榕树的时候,正值傍晚,夕阳西下,几个孩童在树下嬉戏玩闹。
简常念看着他们,眼底有些怀念,伸手一指。
“你看见树上吊着的那个羽毛球了吗?”
一颗孤零零、破旧的羽毛球,被一根尼龙绳吊着,风一吹就飘来荡去,没有根基。
“从前周沐不在的时候,村里没人和我打球,我就是在那里,一个人练球。”
谢拾安定睛往过去一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挂上去的,树上又多了一个羽毛球,被风吹过来,和从前那个,缠绕在了一起,在暮色里微微晃动着。
少年轻声道。
“现在她好像有伙伴了。”
***
两个人回到市里,叫上乔语初先去看了旺福,乔语初看着保温箱里小小的一只狗狗,也叹道。
“好可爱,你们从哪捡回来的啊?”
“乡下的田埂上,找到它的时候,一窝里只活了它一个,我们就把它带回来了。”谢拾安道。
乔语初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保温箱,旺福听见动静,爬起来,月份太小还不会走路,又脸朝下,扑通摔了下去,惹得三个人都笑起来。
“旺福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好多诶。”
简常念话音刚落,护士走过来催缴住院费了。
两个人一起眨巴着眼睛看向了乔语初。
乔语初脑中警铃大作,一把捂紧了自己的钱包。
“干嘛?干嘛?”
“语初姐~~~”简常念撒着娇就扑了过去。
见她这样,谢拾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倒没她那么夸张,只是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望着乔语初,直看的人心软成一片。
“为了赎爷爷的玉,我和豆芽菜身上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能不能请你先垫付一点儿,等工资发了我再还给你。”
乔语初:“……”
谁让是自己认的妹妹呢,那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行行行,我去付,真拿你们没办法。”
付完钱后医生又嘱咐了两句。
“小家伙生命力很顽强啊,目前来说肺部感染已经初步控制住了,如果情况良好,下个礼拜就能出院了,到时候我再电话联系你们。”
谢拾安点点头。
“那就好,麻烦大夫了。”
出了宠物医院,乔语初一左一右揽上她们的肩头,还在为赎玉那事愤愤不平呢。
“我跟你们说,对付这种恶人,你们就不要跟他讲理,还给他那么多钱……”
“毕竟玉在他手里,我这也是怕他不还就算了,万一故意损坏了可怎么办。”简常念道。
谢拾安:“好在是拿回来了。”
乔语初想了想,岔开话题。
“诶,你俩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简常念眼前一亮。
“语初姐请?”
乔语初无奈,搭着她俩的肩膀往前走。
“我请就我请呗,谁让某两个人现在是穷光蛋了呢。”
回到宿舍后。
谢拾安把失而复得的玉坠子和奶奶的那只手镯放在了一个匣子里,她凝视良久,然后把它们放进了储物柜里,轻轻关上了柜门,拔下了钥匙。
***
一周的时间倥偬而过。
宠物医生按时打来了电话。
谢拾安听完后,唇角扬起一丝笑容。
“好,我今晚就去接它。”
到了傍晚,一天的训练结束后。
谢拾安没去食堂吃饭,悄悄摸到了墙边,踩着砖头,爬了上去。
简常念在底下看着她。
“你快下来,没放假,严教练不让我们出去啊,改天去接行不行啊?”
谢拾安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说罢,少年就一跃而下,身影消失在了墙那边。
简常念咬咬牙,左看右看没人,索性也爬了上去,算了算了,快去快回严教练应该也不会发现的。
巧就巧在,她们刚走没多久,严新远心血来潮,吹起了集合哨,要进行夜间训练。
他站在训练室里清点人数,数来数去,也少了那么两个,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严新远手一指。
“语初,你来说,人去哪了?”
乔语初嗫嚅着,半天也没吐出个所以然来。
严新远气的一挥教棍。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替她们隐瞒!不知道选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吗?!说大话的时候信誓旦旦,到时候连选拔赛都打不进去,那才叫丢人现眼!”
乔语初把眼一闭,和盘托出,在心底道。
对不住了,拾安,常念。
严新远把教棍扔给了梁教练。
“其他人继续训练,老梁,你看着她们。”
“诶,你干嘛去啊?”
“干嘛,我逮人去我。”
***
两个人出了宠物医院,简常念把书包抱在怀里。
“拾安,我们把旺福放哪儿啊?严教练肯定不同意我们养小狗的。”
谢拾安想了想,放她家太冷了没人照顾,不合适,放乔语初家那肯定不行了,会被打死吧。
“要不先在宿舍里藏几天,等放假的时候,再带回外婆家吧。”
简常念眸中一亮,痛快答应了下来。
“行,外婆肯定也很喜欢小狗的。”
两个人坐上回训练基地的末班车,一路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墙边。
简常念先爬了上去,往底下瞅了一眼。
没人。
她冲谢拾安招了招手。
谢拾安把书包给她递了上去,然后自己后撤了几步,腿一蹬,蹭地一下就爬上了墙头。
“我先跳下去,你再把旺福递给我。”
简常念点了点头,看着她平安落地,然后把书包也轻轻放了下去。
谢拾安把旺福抱在怀里,轻声道。
“你快下来。”
“好。”
她手扒在了墙头上,正要跳下去。
一束手电筒光唰地一下照了过来。
谢拾安用手挡了一下刺眼的光线。
严新远厉声道。
“大半夜的,干嘛呢!”
“哎呀!”
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简常念就头皮一炸,手上的力道一松,连滚带爬地摔了下来。
她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头发上还沾着草根。
“严……严教练……”
“我说你们最近训练怎么都心不在焉的,就这个样子还想打进世锦赛,做梦去吧,东西拿来!”
“严教练……”谢拾安不情不愿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被人把书包劈手夺了过去。
旺福在里面小小地呜咽了一声。
“我倒要看看——”严新远一把拉开了书包的拉链,小狗探出头来,爪子扒拉着他的手,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他一下,兴奋地摇起了尾巴。
严新远:“……?”
简常念看他神色莫辩,小声道。
“严教练,严教练?”
严新远轻咳了一声,又把拉链拉上了。
“玩物丧志!”
说罢,瞪了她们一眼,拎着书包转身就走。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底都有不好的预感,追了上去。
“严教练,严教练,我们知道错了,不该缺勤,偷偷跑出去,可是,可是小狗是无辜的啊,求求您,不要扔了它,冰天雪地的,它会冻死的!”
严新远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横眉怒目的。
“谁说我要扔了?!这玩意儿养在你们宿舍,你们还有心思训练吗?再说了宿舍那么冷,连个空调都没有,给我放办公室,训练不出成绩,谁都不许碰!”
简常念喜出望外,跟在他身边拍着马屁。
“哎呀我就知道,严教练最好了,肯定不会扔掉旺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