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安,你的那个好好看哦。”
谢拾安不为所动。
“你都抽到了自己属相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是,我从小到大还没转到过龙诶。”
简常念语气可怜巴巴的,光顾着走路了。
谢拾安停下了脚步,她险些撞了上去。
“诶,吓我一跳,你怎么不走了?”
谢拾安把手里的糖画给她,眼底有一丝无奈。
“那好吧,我们交换。”
心满意足拿到糖画的简常念一蹦三尺高,脸上洋溢着笑容,兴奋地拉着她的手跑了起来。
两个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拾安,快点啦,前面还有套圈的。”
玩了一上午,吃了不少小吃,简常念摸摸圆滚滚的肚皮,总算才想起来背上还有个小家伙呢。
谢拾安看时间也不早了。
“走吧,我们去坐车。”
到了宠物医院,医生大致检查了一下旺福的身体状况,就皱起了眉头。
“太小了,出生还不到一个月,抵抗力这么差,又有肺炎,流浪狗吧,费钱,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治了。”
简常念刚想开口说话,谢拾安就斩钉截铁道。
“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要治。”
到底也是一条小生命,医生看她们坚持,妥协道:“那行吧,不过你们要签免责协议书的啊,这么小,我们会尽力而为,但不保证一定能救活。”
谢拾安点点头。
“好。”
她看也未看就干脆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拿过来看了看。
“行,去前台交一下住院费吧,这几天我们会先把它放在保温箱里,进行抗感染的一个治疗,等情况好一点再给它做体内外的驱虫,你们呀,来的也正是时候,我们这刚好昨天有一只母犬产下了宝宝,现成的母乳有了。”
简常念和谢拾安都笑了起来。
“那就麻烦您了。”
临走之前,简常念和谢拾安只能趴在玻璃门外,看着在里面隔离治疗的旺福,跟它告别。
“旺福,你一定要争气啊,快点好起来,不然可对不起我们花了这么多钱来救你哇。”
简常念对它比了一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小小的旺福似有所觉,翻了个身,砸吧了一下舌头,便又睡着了。
两个人离开宠物医院,谢拾安让她在这等一会,她以为她要去洗手间呢,谁知道人抱着书包从银行出来了。
“你……这是?”
谢拾安把背包甩上肩头。
“走吧,我们去把你的玉赎回来。”
两万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差不多相当于谢拾安全部的赛事奖金了。
简常念追了两步,神色焦急。
“拾安,拾安,这么多钱你……”
她话音未落,谢拾安转过身来看着她。
“这么多钱,你不也是说当就当了。”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少年说完就别扭地把头转了过去。
“你不去我自己去。”
后来的日子里,她无比庆幸这一天做了最正确的决定,找到了她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也许有些事情真的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的。
比如她会遇到乔语初,也会遇到简常念,她接过了外婆缝的喜被,也就真的成就了一段良缘。
又比如简常念的那块玉竟然是爷爷的遗物。
她们说明来意后,老板打开了玉匣子。
“说来也巧,你们要是再晚来一天的话,这玉我就卖给别人了。”
甫一看见这玉莲花,谢拾安就一把拿了起来,呼吸都漏掉了半拍,慢慢红了眼角。
“这玉……它……”
简常念看她情绪不对,急忙安抚道。
“拾安,这玉怎么了,你慢慢说。”
谢拾安捏着这玉,感受着它的圆润和温度,眨了一下眼睛,就有泪水滑落了下来。
“是……是我爷爷的遗物,他和我奶奶结婚时,亲手雕刻的定情信物,一玉一手镯,他一直随身戴着,直到我六岁那年,就在他去世半年前,他和好友去乡下踏青钓鱼,回来告诉我玉丢了,原来,原来,不是丢了……”
简常念也怔在了原地,记忆纷至沓来。
落入水里的失重感。
口鼻被淹没的窒息感。
哭不出,喊不动,挣扎着挣扎着就渐渐没了力气,往水底沉去。
就在她即将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个人影破浪而来,一把抱住了她,向上游去。
“孩子,别睡,别睡,坚持住。”
“成功了,成功了,醒了。”
有人对她做着心肺复苏。
她勉勉强强睁开眼,只看见了一张方方正正的脸,老人鬓角都是白发。
“醒了就好,以后啊别到水边来玩,危险。”
老人说完冲她笑了一下,也没要任何酬劳,拿起放在岸边的衣服就离开了。
简常念昏昏沉沉地被外婆抱了起来,手心里一直紧紧捏着一块玉坠子。
也许是她被救上来时,不小心从恩人脖子上拽下来的,又或者是救人者遗落在岸边的。
总之,她就这么紧紧地攥了十几年,哪怕家境再困难也舍不得卖。
她在等一个失主,想跟人亲口说一声谢谢。
原本模糊的记忆里,老人的脸逐渐和谢拾安家客厅上挂着的遗像慢慢重合了。
简常念也红了眼眶。
“这么说,当初救我一命的是……拾安的爷爷。”
谢拾安吸吸鼻子,把背包里的钱通通倒在了柜台上。
“老板,我要赎它。”
老板听她们说了这么多,轻蔑一笑,拿起桌上的钱蘸着口水点了点。
“搁这说书呢,你想赎它,这钱不够啊。”
“这钱怎么就不够了,当初也是两万块钱卖给你的啊。”简常念急道。
“当初是当初的价钱,过了这么久了,升值了。”老板看她们诚心想要,又提了价钱。
“这样,五万,一口价,这玉啊我就还给你们,昨天来了个买家出价八万我都没卖呢。”
谢拾安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还有爷爷的照片,一起递了过去给他看。
“我真的不是在编故事,这是我爷爷的遗物,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从小跟着他长大,只想留个念想在身边,求求您,低价转给我们吧。”
老板接过来身份证和照片一看。
“嚯,还真姓谢啊,你别说,是有点像。”
谢拾安和简常念对视一眼,眼底涌出喜色。
下一刻,老板就把玉坠子夺了回去。
“不过啊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五万,就五万,拿不出来就走人。”
“你!”简常念气急。
“当初卖给你的时候才两万,你这是漫天要价!再说了这东西本来就是拾安的!”
“卖给我了就是我的,你们别在这胡搅蛮缠影响我做生意,我告诉你,你们就是报警,警察来了也是我占理,拿不出钱来就滚的远远的!”
话音刚落,谢拾安就深深地弯下了腰去。
“您有父母子女吧,将心比心,如果有朝一日,您的亲朋好友也不幸离世,我们留不住时间,但至少可以留一些东西在身边,看着这些旧物件,仿佛亲人也还在一样。”
“拾安,你别这样!”
简常念去拉她,谢拾安纹丝不动。
“如果我现在手里有钱,别说五万,您就是要五十万我也给您,但是我浑身上下只有这么多钱了,您就看在我过世的爷爷份上,还给我吧。”
相处这么久,谢拾安何曾低声下气求过别人,看她这样,一股热血直冲上脑门。
简常念气急,红了眼眶,咬咬牙,突然转身冲出了店门,一口气跑到了最近的银行里。
她把卡插进自动存取款机里,把里面的余额全部取了出来,回去路过一个甘蔗摊,停下了脚步。
“老板,两根甘蔗。”
“剁吗?”
“剁。”
简常念看着他手里又细又长锋利的甘蔗刀。
“我再给您一百,刀也卖我吧。”
简常念拎着买好的水果,进了典当行,反手就把卷闸门半拉了下来。
光线变得昏暗。
老板眯了眯眼睛。
“干什么?!你们还想抢啊!”
少年一言不发,一手拎着削好的甘蔗,一手把背包摔在了柜台上。
“两万五,我们也不讲价了,有句话叫做先礼后兵,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板咽咽口水,还想漫天要价。
简常念啪地一声,把装着甘蔗的塑料袋压在了柜台上,从里面抽出了一把水果刀。
老板吓的一个哆嗦,脸色惨白,往后缩着。
“干……干什么……抢……抢劫啊!”
“谁在抢劫,你自己心里有数,这甘蔗给你,算是赔罪,还有这些钱——”
简常念也把背包里的钱通通都倒了出来。
“也都给你,我还是那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昧心钱赚多了也不怕折寿。”
老板看看她,再看看她手里的水果刀,咽了咽口水,选择了小心翼翼扑过来把钱拢进怀里。
简常念把水果刀刀尖朝着自己放在了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