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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小姐与金丝雀 (靳安)


  靠在穆星怀里静了一会儿,白艳摇摇头:“说一说也没什么,我是这样一个人,前世今生,总该让你看明白。”
  穆星狠狠地亲了她一下:“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
  蹭了蹭穆星的手,白艳继续道:“我娘每日每夜都要烧香拜佛,祈求爹爹能平安回来,可是,最后却连我爹的遗体都不能见一面。”
  “娘亲病倒了,那人又催着我们上路,说他是我爹的一个朋友派来的手下,我爹临终托付他的朋友,务必要将我们母女俩送回老家。”
  “后来呢?你们回去没有?”穆星刚问出口,便觉自己真是傻了。
  倘若舒晚果然回到了家乡,又怎会流落到闻江?
  果然,白艳摇了摇头。
  “那人催着我们收拾了细软,遣散了家仆,只留下一个嬷嬷照顾我娘。他先将我们接去上海,要坐火车回云南。可兵荒马乱的时候,哪里能抢到火车票呢,那人说他去想办法,谁知这一走,就去了一个多月。”
  “我们住在旅店里寸步难行,眼看战火要波及到上海,娘亲的病也越来越重。我们没办法,照顾娘的嬷嬷就做主说不等了,又带我们回了苏州府。”
  “回苏州府不到一个月,娘亲她…就病逝了。”
  盯着天边的那团光芒,白艳不敢闭眼。
  她怕,只要闭上眼,她就会回到那一天。
  纸钱烧过的焦臭味久久不散,白绸子还挂在门上,被大雨淋成惨白的颜色。她躲在门后面,看着嬷嬷一枚一枚地数着铜板,那张皱纹横生的脸上再不见半点和蔼,满满的都是比夜叉更可怖的笑容。
  她被卖给了一个女人,在娘亲头七还未过的时候。
  后来又是几经转手,白艳已不记得了。直到最后,她被一个老婆婆买下,想给她痴傻的儿子做媳妇儿。
  年迈的老婆婆,憨痴的男人,破败无人的小院…她终于逃了出来,然后将自己卖进了长三堂子。
  拢在白艳身前的拳头死死攥住,穆星克制着怒火,压低声道:“他们该死。”面对爱人口中的那些过往,那些难以想象的绝望和灰暗,她却只能无力地说出这句毫无意义的诅咒。
  她痛恨这种感觉。
  白艳伸手摇了摇穆星的手,将她紧攥的手掰开,轻轻抚平她的无力。
  “我也恨啊。”她道:“恨到睡不着觉,恨到梦里惊醒,恨不得和他们同归于尽。可是,后来遇到了那位大人,能得到一檐避雨,渐渐地,恨意便也淡下来了。”
  “再后来,又遇到了你。”凉凉的指尖描画着穆星手心的纹路,白艳的声音终于轻快了许多,“遇到了你,我哪里还有空去想那些恨呀,仇呀的。你个子这样高,手脚这样长,我这心里光是装下一个你,就已经够呛了,哪里还稀罕再想着他们呢。”
  下巴搁在白艳的肩上,穆星狠狠蹭了蹭,眼眶里细微的水珠都蹭进了白艳的衣裳里。她耍赖道:“哼,那你还时时记着那个安德鲁大人。”
  白艳道:“我与你说过呀,那位大人虽然将我接去他的府上,像小姐一样对待。可他每每看向我,装扮我,看进眼里的却不是我。”
  她动了动,艰难地在瓦檐上挪动,终于转过身,与穆星面对面看着彼此。
  夕阳洒下的碎金跳跃在她的发间,她逆着光,笑容比阳光更加灿烂。
  “这天地浩大,能容纳我的,却只有你的怀里。”
  “你说,要让我如何不爱你呢。”


第七十二章
  那日,两人一直到众人回来,才带着可疑的红晕从屋顶爬下来。
  韩大爷吓得不停念:“造孽啊,姑娘你是不记得上回怎么摔到脑袋的吗?现在可还带着伤呢,怎么又上去了?”
  来不及嘴硬,穆星直打了三个喷嚏:“哈啾!”
  这下白艳也吓到了,怕她吹了风得热感冒,几个人忙又裹着毯子把穆星塞进被子里,灌进一碗姜汤去。
  “难喝,难喝死了。”穆星缩在被子里嘀咕。
  随手塞了一颗糖在她嘴里,白艳道:“还怕苦,你才三岁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穆星振振有词:“我可不是还小,我二十一岁的生日才刚过…半年呢。”说着,她这才想起来问:“说起来,舒晚你哪年月的?生辰又是几时?”
  白艳看她一眼:“怎么,你要给我过生日么?”
  穆星笑:“当然啊,咱们家的人,每年生日都要好好办的。”
  白艳想了想,道:“多少年没过生日,如今时兴公历,我自己也搞不懂究竟哪日才是正日子了。”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发,穆星道:“慢慢想,以后啊,每年我都陪你过。”
  拿过痰盂给她漱了口,白艳说:“过生日先不急,倒是你该睡觉了,昨夜就没休息好,今天早点睡才行。”
  闻言,穆星把被子掀开一半,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白艳挑眉:“做什么?”
  穆星很坦然:“睡觉了啊。”
  “别闹。”白艳瞪她,又笑起来,“你怎么跟刚开荤的小狗似的。”
  “哇,你想到哪里去了。”穆星故意叫起来,“我只是想省得你再回房折腾,替你省点事而已。”
  白艳挑眉看着她,没说话,穆星这才放低声音:“就,顺便…再交流交流感情嘛。”
  白艳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顺便’啊?”
  圆不回来,穆星开始打滚:“一起睡嘛一起睡嘛…”
  “别闹。”白艳把她塞回被子里,“韩大爷怕你晚上不舒服,吩咐了人来守夜呢。让人看到了,影响多不好。”
  知道彻底没戏了,穆星怏怏地趴床上:“你不在,我睡不着。”
  白艳失笑:“那我就坐在这儿等你睡着再走。”
  穆星撇嘴:“你在这儿坐着,我更睡不着了。”
  白艳很有耐心:“那你要怎么办?”
  眼睛转了转,穆星道:“你哄我睡觉吧,讲故事,或者唱歌。”
  白艳笑:“你当真只有三岁了啊。”
  穆星耍赖:“唱嘛,唱嘛…我还没听你唱过歌呢!”
  磨不过她,白艳只得答应,想了想,她道:“给你唱个小调吧。”
  穆星认真地看着她。
  清了清嗓子,白艳清唱道:“夜迷离,花苑睡,子规啼,苦断人魂…”刚唱了一句,她就感觉不大对劲:“是不是…太凄惨了点儿?”
  穆星苦着脸:“是啊。有没有欢乐一点儿的歌?这我听了怕不是要做噩梦。”她又道:“不过晚儿你唱歌挺好听的。”
  白艳有些小骄傲:“当然,中学的时候我还参加过唱诗班呢。”
  至于后来到堂子里,唱歌不好听,是要被罚打的。自然,这种话不必要告诉穆星。
  然而白艳连想几首歌,流行歌也好,评弹也罢,竟无一不是苦情歌,全都是堂子里教她们学唱的,为的自然是惹恩客怜爱。
  眼看穆星都快自个儿睡着了,白艳才终于想出了一首曾偶然听到过的小歌。
  想了想调子,她轻轻开口:“记得当时年纪小,我爱谈天你爱笑…”
  歌声清灵,如夏日夜风,吹去所有疲乏困倦,吹去所有忧愁烦扰,将人直吹进了梦乡。
  隔了几日,穆星还记得白艳说的打桂花的事,与李婶说了的第二天,李婶便兴冲冲地将家里的竹蒿和油布带来了。
  韩大爷问:“是只打后院这一棵吗?哎哟,这棵树是散养的,没多少花。要不要去村里问问,找一家树种好、花肥的,去打了玩儿呢?”
  白艳连忙摇头:“不用了大爷,咱们就是闲着玩一玩,不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韩大爷还挺着急:“我是怕姑娘你们不尽兴啊…”
  虽然多年无人照管,但其实后院这棵桂花树的长势还算不错,嫩黄的桂花一簇挤着一簇。若是乡里打下来去卖,自然不值当甚么,但自娱自乐却是很够了。
  白艳兴致很高,一早换下旗袍高跟鞋,穿了一件几年前时兴的袄裙和绣花鞋,又将宽宽大大的袖管卷起,方便活动。这身装扮若在城里,肯定会被嘲笑太土,但看在穆星眼里,反而有了一种新奇的意趣。
  李婶带来的竹蒿又粗又大,需得两个人才能举起来。穆星自然举不动,她把油布在树脚下铺开,便坐到一旁看白艳饱眼福了。
  挽好袖子,白艳便与浮光举着竹蒿开始打桂花。
  细细碎碎的桂花抱团躲藏在树叶之间,不被发觉还好,一旦被看到,马上要遭到竹蒿痛击。竹蒿摇晃,对准桂花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穷追猛打,桂花们顿时纷纷坠下,沙沙地痛哭着,连花带叶地砸在油布上。
  如此反复,在桂花的鬼哭狼嚎间,一棵树便被打的差不多了。
  白艳经验丰富:“差不多了,现在打掉一大半,到后面第二波花的长势会更好一点。”
  穆星没搭腔。对着白艳一阵偷笑。
  白艳莫名其妙:“你笑什么?”她扒拉一下头发,又看看衣裳,并没有哪里不妥。
  穆星一边笑,一边招招手:“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白艳转头一看,浮光和李婶正忙着处理花,没人注意她们俩,她便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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