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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活命,快结婚 (亭亭而立)


  瞥了一眼瘫在案几上,早已晕厥过去的六儿。
  此时已是面色苍白如纸,额头挂着冷汗,眉头紧锁,像是正在忍受着巨大的不安和恐惧。
  柳烟寒觉得这孩子真是挺可怜的,跟着这样的赌鬼师父,连最起码的安稳日子都没有保障,更别提有没有前途了。
  “哎,这就差不多了……”
  眼见着,点点滴滴的殷红鲜血终于汇集了差不多小半碗,足够浸染一方帕子了。
  马郎中这才放开六儿的手腕,从怀里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丢进碗中,将鲜血尽数吸尽,只将帕子整个染成鲜红。
  随后,他将那方黏糊糊的血帕子,慎重地塞进随身的钱袋子里,这下子总算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片刻也不愿再耽搁,只想快些去赌场一试究竟。
  他顾不得看上一眼晕厥过去的六儿,只能先托付给何、柳二人看顾。
  “二位公子,时不待我,六儿就有劳二位帮忙照顾一下了,老夫现在马上就去赌坊一战,各位请在此处静候佳音,待我马到成功时,蛇信子的药方一定双手奉上。”
  说完,急不可待地就要出门。
  “马前辈,且慢。”不想,又被何青青叫住了。
  马郎中停住脚步,有些不耐烦地转头问:“何公子,又怎么了?不会还有事情没有办妥吧!哎呦……我说摆个风水局怎么这么麻烦,又是这、又是那的,您还有什么尽快吩咐,再慢点,这一上午的功夫全耽误过去了。”
  见他一副恨不得赶去赌场投胎的猴急模样,何青青心知这是他心里的赌瘾在作祟。
  好说歹说的话,现在肯定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所以也无意再多说什么。
  但以昨天在赌局之上对马郎中的观察和了解,深知他这人急功近利、贪得无厌。
  在赌局之上不知道见好就收,一味地嗜赌恋战,所以风水局的禁忌不得不对他详细交代清楚。
  于是郑重其事地对马郎中嘱咐:“马前辈,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了,不过您去赌坊之前,晚辈还是要多说一句,您只要把先前输出去的田地、老宅子都赢回来之后,就速速离开赌坊,不要再战了,明白吗?”
  “什么!”
  马郎中疑惑且大失所望地问:“难不成这‘请运风水局’也像先前的‘避煞旺运符篆’一样,效力只有一炷香的工夫?”
  何青青回答:“哦,那倒不是,只不过你请运上身以后,一定要万事小心,尤其是不要在赌坊里赌夜场,子时前一定要从赌坊出来。”
  “为什么?”
  “因为你家宅之中供奉的“铁甲将军”是帮你引渡的他人运势,而你身上携带的请运法物“血帕子”,是借用的他人气血,没有一样是属于自己的……”
  何青青语气慎重,没有半分玩笑:“青天白日里倒还无所畏惧,只不过这地下黑赌坊都供奉的有邪神,午夜子时一到,正是天地阴煞之气最重的时候,你若是还置身其中,容易遭到反噬,招惹血光之灾,望前辈您小心谨慎,方是万全之策。”
  “好了,我都知道了……”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得知请运风水局,并不像避煞旺运符篆一样,有时效限制,马郎中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如此算来,自己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在赌坊里耍上一耍,等赢够了本,一定要好好耀武扬威一番。
  “我一定注意时辰,早些回返,你们放心吧!”说着,挥一挥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前辈,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本来何青青追到门口还想抢着再多嘱托几句。
  但看着马郎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低吟一声:“算了,去吧,是福是祸,全凭造化……”
  “唔……”,倒在床榻之上的六儿翕动一下眼皮,鼻腔之中发出一声轻哼,总算是从昏厥之中苏醒过来。
  睁眼一瞧,面前还是熟悉的床帐,自己安安稳稳地躺在医馆之中。
  抬手捂上昏沉沉的脑袋,此时四周被帐子围着,光线很暗,晨昏不辨,他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只记得自己先前跟师父置气拌嘴,又被师父放了好多血,之后就厥了过去,再之后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摸了摸自己手腕子,发现已经被止血包扎好了,而且扎得不松不紧恰到好处,除了还是些许疼痛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包扎的,定是手法娴熟的医者所为。
  想来自家师父割肉放血虽然下手狠了些,可也并非全然弃而不顾,晕血昏厥还是及时施救了。
  自己虽只是师父捡来的弃儿,可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境地,日子艰难与否,师徒之间的情分自然是没话说。
  正思忖着,床帐被“哗啦”一下撩开了。
  只见柳烟寒端了一只碗站在床畔,想来是要查看六儿的情况如何。
  “柳……柳公子……”,六儿有些诧异。
  他抬头朝身后观望,并没有见到马郎中的身影,倒是见何青青也走了过来。
  “哎呦……见血晕,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何青青一见六儿醒了过来,忍不住拿他开玩笑。
  一听三天三夜,六儿立马傻了眼:“什……什么?三天三夜,我……我真的睡了三天了吗?”
  他慌乱无助地揪着身上的被子,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可一下子起得急了,眼前一阵发黑,差点一头栽到床下去,幸好柳烟寒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才不至于真的倒下。
  “噗嗤……”见眼前这孩子说什么信什么傻呵呵的模样,何青青差点笑喷了。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实诚,说什么你都信啊!骗你的,就睡了一盏茶的功夫而已……”
  何青青憋着一脸的笑意说:“你以前是怎么做马前辈徒弟的,他可是个郎中啊!你当他的徒弟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人若真的睡上三天三夜,不睡死,也早饿死了。”
  “我……”本想反驳些什么,无奈自己笨嘴拙舌,竟是吭哧瘪肚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被何青青好一阵言语嬉戏,六儿羞愧地垂下头去,只不过他方才晕血昏厥,脸色现在还是煞白的。
  就算是再不好意思,脸上也翻不起一丝血色,只是更加难看了些。
  一直在旁听着的柳烟寒,抬肘轻轻拐了拐何青青,示意她不要再拿这倒霉又可怜的孩子开玩笑了。
  “好了,何公子…… 这孩子刚刚醒,你就别拿他寻开心了。”
  何青青挑了挑眉头,便没再多说。
  六儿抬眸环顾四周,发现屋里除了柳烟寒、何青青俩人之外,并没有师父的身影,于是开口问:“我师父呢?”
  何青青将马郎中的行踪如实告知六儿:“你那好师父早就去赌坊大战四方了,哪还有时间看顾你这毛头小子,临行前他把你托付给我和柳公子照顾了……”
  她拍了拍柳烟寒肩头表示:“连你腕子上的刀伤,都是柳公子给你止血包扎的。”
  听了何青青所述,六儿神情有些别扭,他垂眸看了看腕子上的包扎处,一手死死地揪住被角,脸色又白得更厉害了些。
  “六儿啊!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看出他的脸色不好,柳烟寒关切地问。
  “哦……没……没有……”,六儿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否认。
  “没有就好,你方才晕血昏倒了,刚醒来若是有不适的地方一定要及时说出来,知道吗?”
  “嗯,多谢柳公子关心。”六儿点头致谢。
  “对了,本想给你熬点安神定惊的汤药,可我方才看了看,医馆里没有药材可用,只好烧了点热水,你先将就着喝点压压惊。”
  柳烟寒将手里端着的碗朝六儿递了过去,并轻声嘱咐:“小心还有点烫,你仔细着点。”
  面前的柳公子虽然是个外人,可如此关切的话,六儿此刻听来也是无比暖心。
  他记得以前自己病了,师娘就是这样亲自嘘寒问暖地小心照顾。
  可自从师娘、师公相继去世以后,家里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师父是大糙老爷们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要说照顾旁人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样温暖的问候。
  想到此处,他的眼角不禁湿润了。
  “你怎么了!”看着六儿神情忧伤,柳烟寒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六儿不着痕迹地抬指擦了擦眼角。
  笑了笑说:“水气有点熏着眼睛了。”说罢,就着手里的碗仰头喝了下去。
  “啧、啧、啧……”何青青瞧着眼前这小毛孩的别扭样,禁不住直咂嘴。
  她平日最见不得旁人有委屈却又憋着。
  于是直言不讳地说:“算了,有什么可逞强的,你就直说你师父去赌坊耍钱,被他狠心丢下不管,心里很失落,很难过,很想哭不就得了,遮遮掩掩的,一点都不痛快。”
  被戳到了痛处,六儿脸色一沉。
  急冲冲地辩解:“我……我没有隐瞒,我也没有难过,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敢怒不敢言吗?”何青青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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