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抬起头,正好迎上了马郎中投过来的热情视线。
“嗯哼……”她尴尬不已地清了清嗓子,想着如何能委婉而不失礼数地拒绝他人。
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很好的理由,虽是荒唐又难为情。
可最终只得将何青青先前说的话,又照本宣科地搬了出来:“这个……这个……马前辈,您就别看我了,我也不是。”
马郎中三分郁闷,七分惋惜地瞅了瞅眼前这两位年轻公子哥。
心里暗想:“呸,还指望着你俩是洁身自好的大好青年,谁知道一个个年纪轻轻地就……就……”
在这俩人身上一下子没了指望,他瞬间蔫了下来。
这时候,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刚才一直躲在角落、一言不发的六儿。
“……”马郎中。
“……”何青青。
“……”柳烟寒。
感受到了大家齐刷刷的目光注视,六儿磕磕巴巴道:“干……干什么这么盯着我?”
马郎中那双浑黄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他开口问:“六儿!你今年多大了?”
“我……我打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是师父收养了我,所以根本就不记得生辰为何时何日,只记得先前师娘说,我被抱养回来的时候也就不满一岁的样子,如今在师父身边已经过了十载有三,估摸着……”
六儿说着,掰开指头认真算了算。
“估摸着,今年十四岁了吧!”
“哦……真快啊!都十四了……是个懂事的大孩子了。”听了六儿所述,马郎中一边感慨时间流逝,一边语重心长的说着。
“你跟了师父这些年,虽说过得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可好赖是有吃有穿,从未亏待过你,师父含辛茹苦养育了你这些年,你看师父如今用得上你了,你是不是应当义不容辞地担当下来啊?”
冠冕堂皇的话尽数被马郎中抛了出来,就等着六儿这孩子自觉就范呢!
“……”马郎中对自家小徒弟是笑得一脸鸡贼。
“……”六儿一脸茫然。
怯生生地瞅了自家师父一脸期望的表情,他算是明白过来了,合着师父说了这么一大段的开场白,又是问年龄、又是回首过往、尽数养育之恩,就是等着他自告奋勇地“大出血”呗。
可这事儿不管怎么说,都是要挨刀子流血的,怕痛怕伤乃是人之常情,六儿就是再想为马郎中尽一份力,心里也不免打退堂鼓。
他不敢对上马郎中的眼神,眼神左右游移,一会儿瞅瞅何青青,一会儿又看看柳烟寒,大家都对他投来一股子爱莫能助的眼神。
他踟蹰着没有开口说话,垂头揪着自己的衣角,反复纠结着。
看着自家徒弟这幅犹豫不决、贪生怕死的窝囊样儿,一点都没有男子汉大丈夫决断杀伐的果敢利索劲儿。
马郎中终于沉不住气了,他皱起眉头有些愠怒地抱怨:“你小子也太没良心了,师父养了你这么久,如今为师有难处需要帮助,你都不敢挺身而出,鼎力相助,也太让人伤心了……”
说着还用拳头擂着自己的心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就差掩面而泣了。
“哎呦……你说说我马某人怎么这么倒霉啊!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徒儿,今日只是要你出一点点血。”
说着还掐起小指甲盖比了比,以示这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且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就帮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你都这么不情不愿,等往后师父老得走不动道了,你还不得把我扔山上去喂豺狼虎豹的哇!”
话是越说越离谱、情绪是越说越悲伤,不自禁地一双老眼还泛起了一丝泪花。
如此看上去,马郎中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抛弃的老父亲一般凄惨悲凉。
见师父这么数落自己,六儿按捺不住地为自己辩白。
“师父……您这是说得哪儿话?六儿是师父师娘养大的,你们的恩情我自当没齿难忘,虽不敢自诩是个大孝之人,可我就是再没良心,也绝不会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
听着六儿这番表忠心的话,柳烟寒同何青青对视一眼,她俩没想到,这孩子比她们想象当中要品行端正得多。
长时间跟着马郎中这等嗜赌如命、且缺德无良的师父,难为孩子还没长歪了。
“你小子现在话倒是说得好听,谁知道将来日子长了又是怎么回事儿,唉……”,马郎中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
忧心忡忡地说:“且不说那些没影儿的事,反正眼下师父正是用得着你的时候,一句话,你帮还是不帮吧!”
话都被马郎中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六儿也是无可奈何,心里虽然很害怕,可在师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动辄还给你哭鼻子抹眼泪的情况下。
他虽是心中胆怯,也不得不壮着小胆儿,磕磕巴巴地说:“师……师父,您就别数落徒儿了,我……我……帮……帮你还不成吗?”
他打小就怕血,跟师娘去集市上买菜的时候,见鱼贩子条鱼都能吓得半死。
如今要生生拉自己一刀,想来全身就是一阵恶寒,说帮师父这一把,他是下了好大一番心理斗争,硬着头皮才答应下来的。
话说完了,想着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又接着说:“不……不过,师父,帮你归帮你,只不过……不过……”
见六儿这幅吞吞吐吐、不痛不快的模样,以为他又要反悔。
马郎中一拍桌子,呵斥道:“你这小子怎么娘们唧唧的,刚才答应的话,转眼就要反悔了,放屁都没你这么快的。”
“不是……不是……”,六儿面露难色道:“是……是我自己……”
寻思着他这副一脸难色,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像是突然明白什么一般。
马郎中一拍大腿,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痛心疾首地抬手指着六儿的面门,破口大骂道:“好……好啊!难不成你小子已经不是童男了?”
“啊!”说着也不听六儿解释,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小子成天怎么不知道学学好,就知道和镇上一帮游手好闲的孩子鬼混,你才多大啊?十四啊!你……你就……”
那些龌龊之事马郎中羞于启口,他顿了顿说:“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那帮孩子去烟花巷里鬼混去了,说……”
一边骂着,一边手下毫不留情,揪得六儿是东倒西歪,“哇哇”乱叫。
“哎呦……哎呦……师父饶命,徒儿不敢……徒儿不敢……”
六儿连声讨饶,还朝何、柳二人求助:“何公子、柳公子,你们快救救我啊!”
“前辈,有话好好说,别为难六儿了。”实在看不过眼去的柳烟寒出手阻止了马郎中。
她把马郎中拉开,又将六儿护在身后说:“你这非打即骂的也不是事儿啊,看把孩子吓唬的。”
说着疼惜地抚了抚身后惊若木鸡少年的脑袋。
“柳公子,你让开,丑话我先说了,马某人管教徒弟,还轮不到旁人插手。”
马郎中气急败坏地指着躲在柳烟寒身后的六儿,呵斥道:“你给我滚出来,有本事别躲着。”
“小小年纪不学好,行那等腌臜之事,看我不打死你……”,指着六儿又是一顿臭骂。
第五十章 见血晕
最见不得自家师父这幅不分青红皂白的样子,自己好像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小混混。
六儿心里是又委屈又难过。
况且还当着何公子、柳公子两个外人的面,他觉得丢死人了,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师父再这么不着边际地胡言乱语下去。
他鼓起勇气从柳烟寒身后跳了出来,憋了一大口气喊着:“师父,你够了……”
平时,六儿是个看起来傻呵呵的愣小子,对师父速来是毕恭毕敬,说话都不敢大喘气,生怕忤逆了师长。
今天嚎这一嗓子,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喊得是惊天动地,把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正在破口大骂的马郎中,显然也吃了一惊,一时间呆在了原地。
六儿眼眶一红,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委屈地说:“徒儿,没有做那些不知礼义廉耻的事,我没嫖,我没师父你想得那么不堪……”
“我……我……”他翕了翕鼻翼、喉头滚动了一下,哽咽着说。
“刚才不是有意不帮师父,只是……只是我晕血罢了,可徒儿的事情师父从来都不记得罢了。”
说完,他固执地偏过头去,不再正眼看马郎中,活像个耍小性的小毛孩。
只当他是胆小怕痛,这情况倒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一直在旁看着这对儿师徒打嘴仗的何青青,有意逗弄这个半大毛头小子。
笑说::“哎呦……原来杏林前辈“疮疖圣手”的徒弟,竟是个怕血的胆小鬼啊!”
谁让这倒霉孩子先前说话做事太不留情面,昨儿马氏医馆门前害得自己吃了一通闭门羹,何家人可是记仇得很,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找补回来。
于是故意继续火上浇油,揶揄着:“哎……我说小毛头,你师父可是个郎中,你居然晕血,你平时都是怎么修习医术的,怕不是每天都在混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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