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刘稚泡了条咖啡,尽量让自己保持运动状态。
刘稚三四点这边又去做了台急诊手术,回来时已经将近六点了。
彼时孟养把椅子拉到墙角处,靠着墙壁,边打瞌睡边追剧。
电视剧播到高潮部分,背景音乐无比激昂。即便孟养塞着耳机,音量调的很大,眼皮还是黏的快睁不开了。
开门声吵醒了她。
春冬之交,长夜漫漫。孟养探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还是黑的。
“再过一两个小时天就亮了。”刘稚说端起已经凉了的咖啡,啜了一口。
“我想回家。”孟养身心俱疲,“我们科夜班还好,不需要走动的这么频繁。”
“你这个我真的熬不住。”孟养揉了揉眉心。
刘稚边喝咖啡边听孟养讲话,半杯冷咖啡一会功夫就全下了肚。
……
八点,闹铃响起,孟养从未觉得这声音如此悦耳。
刘稚还要和另一位老总交班,孟养又巴巴地等了二十多分钟。
出了附院,吹了会儿风,两人清醒了许多。
“下午骑单车出去转转?”孟养提议道。
“共享单车?”刘稚停下脚步。
“我心情不好就喜欢骑着单车吹吹风。”车流声有些大,孟养往刘稚身边凑了些,“两个轮的比四个轮的方便多了,能去的地方就更多了。”
今天天气不错,在外逗留久了,人的心情也会明媚起来。
孟养跟不上刘稚的脚步,中途刘稚特地停下好几次。第三次,孟养直接挽上了刘稚的胳膊,硬生生压慢了刘稚的步调。
“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慢慢走,欣赏呵!”
“听过。”刘稚顿了顿道,“可你不困吗?”
孟养一时语塞。
到家也没休息成,孟养和刘稚还在啃面包充饥时,门铃响了。
孟养心中一凛,抢在刘稚前面去开门。
猫眼外立着一双男女,正是孟爸孟妈。
孟养怀着复杂的心情握着门把,颇有种慷慨就义的悲壮感。
三个毛孩子也躲在鞋柜处偷偷张望,顺序还是那么整齐,姿势还是那么默契。
“你爸妈?”刘稚问。
孟养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刘稚就生出种想立马躲进卧室的冲动感。
“我要不要进卧室,你们谈?”刘稚觉得这么说怪怪的。
“不用。”孟养保持着淡定,缓缓拉开门。
孟父见了刘稚倒还淡定,孟母见了刘稚十分惊讶。
“是刘稚呀!”孟母仔细辨认了下,“好多年没见了。”
刘稚扬着笑,“阿姨好,叔叔好。”
孟父当年被抽调到基层医院造血,在堰城工作了一年多。孟母陪着先生带着女儿也来到了堰城。刘稚就是在那时与孟养相识的。
刘稚和孟养放学同道,孟母喜欢立在小区门口等孟养回家,刘稚碰到了,都会顺道打个招呼。
回忆里的面庞早就模糊不清了,刘稚只记得孟母绰约的风姿和不俗的气质。
刘稚没想到孟母居然还记得她。
孟父工作繁忙,今天还是刘稚第一次和他碰面。
“这位是我高中同学,也是我现在的同事——刘稚。”孟养如是介绍道。
虽然气氛和谐,但是刘稚总觉得有种莫名的怪异。
孟养和刘稚推开道,迎进孟爸孟妈。
中途,刘稚去抱奶团,孟养趁机疯狂向孟父使眼色。
孟父会意,给予女儿一个安抚的笑容。
那次电话乌龙后,孟爸就给孟妈解释了“合租”的事情,孟母带着丝疑惑,思忖良久,表示理解。
孟养昨天团圆饭吃了一半,顺了一叠饺子,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那时孟母还疑心,孟养是不是有了情况。但见到刘稚的这一刻,她就释怀了——安了点心,又失了点望。
新年新房不宜空着,年前孟爸孟妈也都商量好了,决定大年初一到这边暖房。
这事孟养忙忘了,他们还记得。今天他们也是为了这事过来的。
一家四口围着茶几坐了个圈,三只小猫在中间。
刘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想躲回房间,又不好贸然离开。
“小刘在附院哪个科室啊?”孟父打破了沉默。
“在神经外科。”刘稚坐在孟养对面,有些拘谨地应答着。
“这么年轻,能留下来不容易啊。”孟父夸赞道,“很优秀啊。”
孟父没退休前也是附院的专家,神经科方面的大拿,申主任偶尔还会提到他。
刘稚被他这么夸,心中反而生出些惶恐。
“老家是堰城的。”孟父沉吟道,“我十几前有在堰城工作,那边生活很舒适啊。”
孟养扶膝坐着,越听越不对劲。
她爸是个不会聊天又爱到处叨叨的老头,这么一通话问下来,像极了盘问女婿底细的老丈人。
第21章 难过
孟养实在听不下去了,逃到厨房泡花茶。
孟母跟了出去,立在边上看孟养烧水。
“妈,你要不要泡得浓一些。”孟养慢吞吞地撕开茶袋。
“我不喝。”孟母环着胳膊,看着孟养的眼睛,“你给我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孟养胳膊撑着台面,不自觉地后缩。
孟母是学心理出身的,虽说后来为了家庭放弃了事业,但凭着专业知识对付自己亲姑娘简直绰绰有余。
孟养长这么大,从来没在自己亲妈面前撒谎成功。
“你把别人骗来合租,到底是为什么。”
“真的就是个巧合。”孟养讪讪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巧。”
“我当初只想赚个外快,正好听大学同学说到自己朋友的事……”孟养摁着台面的指节都泛了白。
“赚外快要你爸爸装房东?”
“想让她减轻点心理负担。”
“除夕夜去送饺子?”
“她就一个人在首都,总得吃年夜饭吧。”
……
孟母静静地看着她,良久道:“你和刘稚在一起了?”
孟养沉默着摇了摇头。
“你喜欢刘稚,是吗?”
孟养垂下了头。
“你爸爸用‘善意的合租谎言’那套跟我解释,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孟母的声音柔和了些,“如果我知道你是和刘稚住在一起,我和你爸爸今天就不会过来了。”
“怪我没有说明白,爸爸以为今天就我一个人在这边。”
客厅内和厨房外是两种氛围。孟母进来时拉上了门,门外孟父哈哈大笑,门内孟养胆怯心慌。
“妈妈不会怀有歧视和偏见。”孟母说,“刘稚很优秀,你喜欢她,妈妈没有意见。”
孟养抬首,有些惊讶地望着母亲。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笃定吗?”
孟养摇头。
“你喜欢把留给我的字条放在鞋柜上。”孟母说,“那次你放错了字条。”
羞臊感瞬间淹没了孟养,那次字条落在鞋柜和墙角的夹缝里,孟养以为没有被妈妈看到,还特别心安地收拾好,藏在备用文具盒里。
“你是准备用陪伴和温情感化她吗?”
听了这话,孟养鼻子蓦的一酸。
“你自己感情上的事情,我和你爸爸都不好插手。”孟母叹了口气,“我完全没想到你会执着到这个地步。”
“现在这种状况,需要你自己去交流沟通。我们过一会就回去。”
孟爸孟妈是带着食材和酒水过来的,准备和孟养一起在新房好好过年。
眼下,计划乱了套。
孟母推门出去,留下孟养独自思考退路。
客厅里还回荡着孟父豪爽的小声,孟母走到猫爬架边,捉了奶团抱在怀里,顺道摸了摸格格的脑袋,眼睛搜寻着梨花的身影。
有了这些天的精心养护,格格伤口周围有了不同程度的恢复,腿脚却毫无起色。
孟母也爱猫,撸猫的手法很有门道,毛孩子们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立行,”孟母唤了声孟父的名字,“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做午饭。”
孟父愣住了,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孟母打断。
“快点儿,你不是说还有事情没忙完吗?”
“你不提我都忘了。”孟父抱歉地笑了笑,“我们先回去了。”
孟养从厨房探出脑袋,“不是说在这儿吃饭吗?”
“你爸约了朋友打牌。”孟母走到玄关处,“你赶紧忙。”
门被阖上了,整个家里静默了。
刘稚坐在沙发上,孟养立在厨房边,气氛一时焦灼。
“孟养。”刘稚抬眸。
孟养慢吞吞地挪过去,想要最后挣扎一下。
“怎么了?”孟养把花茶放到刘稚手边。
这场景如此熟悉,刘稚目前的状态像极了那天的孟养。
一切都颠了个位。
“房东是你吧。”刘稚的视线落在玻璃杯上。
“这个……”孟养哽住了。
“换锁那次,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刘稚分析道,“所谓的房东,其实就是你爸爸。”
她的声音如此平淡,平淡到孟养开始心慌。
刘稚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