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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爱上墓中人 (依诺牵襟)


黑衣男子回过头来,把长篙一扔:“姑娘?”他走进船舱伸手一探钱思语的额头,烫手。赶紧脱下钱思语的一双短靴,靴中倒出一些湖水,还有几只小虾米在船舱内的木板上乱蹦,他不禁笑着多看了熟睡中的钱思语几眼,仔细检查了钱思语脚背上的旧伤,抬手摸起下巴,已是最完美的莲足,为何还要缠缚?若生于贫苦人家,有此双足,早就被各乡媒婆踏破门槛而为人`妇,难道她是某富室的千金?若为千金也是娇贵无比,岂有再缠之理?他摸了摸靴面,是块好料,应该有些来历,既是出自富贵人家,又为何会乔装寻人至此?“小溪。”钱思语因发烧而微红的面容浮出一抹微笑,紧闭双目,梦呓不止。男子望着她泛白的嘴唇,从舱内摸出一个陶壶,装些湖水置在炉上,又寻了几个瓷瓶,找了两个木盆,往一个木盆中倒了些药粉,往另一个木盆中倒入温水,拧了条棉巾搭上钱思语的额头,再将剩水过到药粉盆中,清洗着钱思语的脚伤,擦干后倒了些药粉上去,他呆坐许久,摸了一根鱼杆,装上鱼饵,甩入湖中:“莫道有缘或无缘,缘至缘尽勿需求。无缘,你说对吗?”手中的长杆平举,而思绪却飘出很远。
那个花好月圆的夜晚,不归楼中的花灯,那张被烟花映红的脸庞,那位弹得一手好琵琶的女子,那句‘寒涯掬风,若不是心有烦忧,何以至此,呵呵,我叫无缘。’久久难忘,原以为此女的细腻与敏感,会是她所得遇的第一位红颜知己,当下想都未想,印上吻去,无缘僵直着身体却并未挣扎,涯风放开她的时候,心中有些负疚,为自己的鲁莽与无礼,她是第一个不被涯风当菜的人,所以她将她送回房内并告辞离去。然而这个人竟在那一夜中悄然死去,她不明白无缘为何寻短见,是因为那一个吻还是另有隐情?她只知道无缘似乎并不快乐,从她弹唱的曲音,从她低声轻语中难掩的幽怨,从她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愁容,从她虔诚的对花灯许愿,而又像个孩童般的发问‘姑娘,花灯真的会实现我的愿望吗?’……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如此触动她的心,她自责,若那夜她不曾离去,也许无缘便不会死,她曾以为来日方长,她会寻遍所有的快乐冲走无缘的悲伤,她曾以为对于任何女人,她都可以掌控一切,然而那个掌控着自己性命的女人,用死,带走了她所有的快乐,笑容不在,激情不复。
鱼漂浮动,她高提长杆,拎回鱼线,看着挂在鱼钩上垂死挣扎的鱼,轻轻的取出鱼钩,把鱼抛回湖里。她或许已不再是昔日的涯风,美色当前,不为所动。一个不曾怜香惜玉的人,竟认为眼下无香可怜也无玉可惜,那便怜鱼惜鱼吧。迎着湖风和转小的细雨,重新挂饵,抛出杆去。“你为何又放了它?”疑问来自身后。涯风紧盯着湖面,头也不回道:“游鱼是湖底的花灯,思念有多远,它便能游多远。”钱思语轻咳数声道:“太哀怨了,你一直在淋雨?对不起,我刚才睡着了。”涯风丢下鱼杆,走入舱内,放下舱前舱后的芦苇帘子。钱思语抱膝缩到一旁:“你,你干嘛?”“姑娘别慌,我给你找些衣物换□上的湿衣,咱们这就上岸寻些吃的。”涯风说着已甩了几件干净的衣服过来。钱思语抱过整套粗布女装,尴尬的笑道:“这是嫂嫂的衣物吧?”涯风掀起帘子的动作停下一半,答道:“不,是我的。”看着涯风的身影消失在帘内,钱思语坐在船舱中,把脸埋入衣服里久久说不出话来,她也是位姑娘,我怎么没看出来?太丢人了。
木舟靠上了湖畔,涯风牵出钱思语,又回到了古城,天色渐晚,她将钱思语带进了不归楼,走的是正门。虽着粗布衣裳,钱思语的出现令不归楼大堂的宾客们定神许久,面对这样直接而又呆愣的注视,钱思语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衣物,平时穿衣、宽衣都由喜鹊负责,莫不是自己把衣服穿反、穿错了。一股香风扑鼻而来,悦乐扭着身姿,顺势将丝巾往二人脸前一拂而过:“哟,风爷,我可算把您给盼来了,您这没心没肺的自己倒是好好数一数,有多少时日没来咱这不归楼了。”涯风耸眉道:“就冲这儿熟,才带朋友来吃饭。”悦乐两眼珠子朝钱思语脸上、身上打转,嘴里连声道:“明白,明白。楼上的老地方给您常留着,二位请上楼稍坐,酒菜片刻便到。”钱思语跟着涯风登上楼梯,不忘了四处张望,这便是客栈么?为何人人的吃相都这么怪?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么?为何她们可以坐在他们腿上有说有笑的共膳?心里想着,脚步没停,一下撞上了涯风,还未开口道歉,涯风已径直朝前而去,她扭头看了看房门大开的空房,其实这间也不错啊,这姑娘还挺挑的。
入屋落座之后,钱思语绞了绞衣角,低垂着脑袋道:“落湖之前,我的盘缠被歹人抢夺而去,我没有银两。”涯风倒上一杯茶,推了过去道:“我做东。”她不禁又多看了钱思语几眼,不曾涉世的女子,怎敢独自寻人,她要寻的可是她的心上人?低头吹了吹杯中的茶水,与我何干?一口饮尽。钱思语却又惊又喜的捧住茶杯,心如鹿撞,这位不爱说话的姑娘,对人实在是太好了。等我找到小溪,一定让小溪好好谢谢人家。她暗暗窃喜一番,仿佛下一秒钟潘小溪便会出现在她面前般的,微红着脸,小口啜饮。悦乐亲自举着托盘,踏进房来:“酒菜来了。”涯风见她嘴里光喊着,手里托盘不放,便起身去接,两人的手在托盘底下一触碰,涯风便感觉到自己手指下多了一个小纸包,她微微一皱眉随即对悦乐笑道:“菜很香。”而悦乐却满脸堆满笑容的望着钱思语:“这姑娘好,太好了,一瞧她这模样,没人能不喜欢。”钱思语含着茶水被呛了一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答也答不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送给watley11,谢谢长评~

☆、40花魁之选

悦乐挨着钱思语坐下,边劝她多吃些,边给自己倒杯酒敬向涯风道:“无缘的事真是让风爷费心,不仅打点了官差没有为难我们不归楼,还赠金给知县大人将无缘厚葬。不过风爷可能有所不知,无缘乃江州人氏,她的家人闻讯已赶来古城把她的灵柩运送返乡了。”听着前半段的涯风面无表情,只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菜,她突然把筷子一撂道:“什么?她有家人?灵柩返乡?什么时候的事情?”悦乐把酒杯一放,丝巾一挥道:“哎哟哟,风爷,您着什么急,听我说完。今儿早上啊,从县衙后门抬出来,这会儿早该出城了,算时辰也该到达七曲山了吧。”她说完把酒杯重举在手,饮了两口。涯风起身道:“江州是吧?”她大步跨出房门又退了回来,看着钱思语道:“可是她不能留在这儿。”
钱思语早在涯风撂筷时已静坐旁听了,她也站起身道:“姐姐,我随你去,不知我要寻的人是否也在江州呢,能寻一处是一处吧。”悦乐满脸媚笑着,双手往钱思语手臂上一搭道:“姑娘呀,瞧您这身子骨弱的,我咋看你都不像习武之人,风爷她能夜行千里,你随她去不是拖累她么,我悦乐的不归楼中南来北往的客官多的是,要寻个人那还不简单,你就安心留在我这儿吧,包你好吃好住,等着风爷回来接你走,你看成不?”钱思语不知如何作答,一时间心里乱极了,除了钱府,她还从未在外夜宿过,天黑路难行,真要跟着黑衣姑娘去江州,会不会真给她添麻烦,自己是这么的胆小。涯风道:“成。你让她好吃好住,好生照顾着,我回来接她时,付你全款。你若未能照顾好她,我必为你准备大礼一份,让你好好消受。”她说着举起夹在指间的小纸包,眼中满是威胁。趁钱思语回头之际,她垂下手去扯过腰间的钱袋,丢给了悦乐。悦乐心中不悦,敢威胁老娘,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笑道:“哈哈,风爷说哪里话,风爷的朋友就是我不归楼的贵宾,岂敢岂敢,您就放心吧。”
涯风的匆匆离去,令钱思语有些不知所措,虽然饭钱有人付过了,但是她连人家的姓名都未打听呢,是接受她安排的照顾还是自己继续乱寻潘小溪?她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还是留一夜再说吧,天都那么黑了,白天再找,兴许这儿的宾客真有人见过小溪,如此一想,心里又喜了开来。悦乐一直观察着钱思语的反应,这是哪门子朋友,涯风什么人我还不清楚,能有这般涉世未深的朋友,瞧她那举止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再瞧她那容颜不当我不归楼的花魁,简直浪费了老天爷的赐予,这皮肤滑的,这小脸白的,这小嘴娇嫩的,还有这勾人魂魄的明眸……失神的悦乐竟不自觉的‘啧啧’出声,正对上钱思语的双眼,忙笑着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钱思语避开她的眼神,不能告诉她我姓钱,她道:“思……思……”更不能告诉她我叫思语,思了半天,钱思语脑子竟然转不过弯来。
“哦,思思姑娘啊。来,随我来,我带你去转转我这不归楼。”悦乐率先往房外走去,钱思语跟上道:“那我如何称呼您呢?”悦乐张大了嘴:“啊,哈哈,这个啊,这个嘛,你就喊我大姐好了。”钱思语甜甜一笑道:“大姐。”悦乐领着钱思语走过一道长廊,到了尽头,进了一间超大的房间,房间里摆满了古玩玉器,墙上挂满了字画,钱思语还没细看,便听到某重物的移动声,一看木橱移位,空空的暗道只见一条小木梯,她问道:“大姐,这是?”悦乐丝巾一挥道:“来吧,跟着我,扶稳扶手,这梯不宽,但下了梯子里头可是大天地啊。”钱思语不语,尾随而下。刚走下木梯便听到一片笑声,还有女子互相交谈的声音,不禁更加好奇的跟紧了悦乐,随着笑声的越来越近,钱思语的视野也越发开阔,这儿比我爹的密室还要宽上数倍啊,一间房挨着一间房,哇,原来客栈是这么大的,怪不得宾客满堂呢。悦乐就近推开身边的一间房道:“这儿呢,是不归楼的训练场所,不归楼中所有的姑娘在待客前,都必须在此修习各种技艺,例如琴棋书画,诗赋歌舞等等。这间就是书画室。”钱思语道:“我能进去看看吗?”见悦乐许可,便跨入房中,看着满屋的女子都立于桌面,微躬身体,提笔或画或书,她轻轻握拳放在唇边,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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