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溪在树屋中沉睡,并不知道麦包包带回一个人,此人还将她的手足关节摸捏了个遍。王大夫摇头道:“老朽不才,这位姑娘身负重伤,手足筋脉俱断,请恕老朽无能为力。”麦包包问道:“大夫可是此城中的名医啊,真的连您都没有办法医了吗?”王大夫叹息道:“无方可医,老朽告辞。”麦包包还想说些什么,她抿了抿嘴,摸出一块黄玉递给王大夫道:“那就劳烦大夫行此一趟了。”王大夫拒收道:“如何使得,不可不可。”麦包包硬塞过去道:“谢谢,大夫好走。”王大夫犹豫几秒,收起黄玉转身走人。麦包包抬手把食指放在嘴边咬了咬,难道真的要求师父用玄术来医半卷书么?如何才能让师父答应来医她呢?她伸手扯了扯潘小溪手足包好的棉纱条,还是背上七曲山吧,不管师父医不医,带去看了才知道,必须试一下。她扶起潘小溪的时候,潘小溪醒了过来:“包包?”麦包包道:“我带你去见我师父,我求她医治你。”
潘小溪道:“她不会医我的。”
麦包包想着刚离去不久的王大夫,接着想到悦乐的不归楼,还有楼中昏迷不醒的钱思语,抿嘴道:“有办法。我刚才进城替你去请大夫,你猜我见着谁了,我见到了……”她把声音一低:“还阳的朱煞。此前她和师父起过争执,师父必定不知她已还阳,咱们可以说你就是还阳的朱煞,但你还阳的身体身负重伤,请师父医治,她一定医你。”潘小溪听得有些犯糊涂,嘴里已问出:“为什么?”麦包包笑道:“因为她俩起争执的原因就是师父要让朱煞借你的身体还阳,而朱煞不愿意,最后吵翻了,朱煞气而离去,如今还阳的朱煞正昏迷在城内的不归楼中,咱们冒名而去,师父一定医你,等发现欺瞒时,你已经被医好了,还怕她什么?”潘小溪皱着眉头道:“有这事儿?”
“当然。”
“你当时在场?”
麦包包支支吾吾道:“我当时,当时我就躲在屋外偷听。”潘小溪看了麦包包几眼道:“你说我师父还阳?”
“亲眼所见。”
“不归楼是什么地方?”
“它也叫青楼,好像还是个有名气的地方。”
潘小溪惊呆了,青楼?师父在青楼?那她的阴间之行就是梦一场,根本不存在,可是师父怎么会在青楼那种地方呢?还昏迷。而麦包包的神态不像说谎,甚至她,她看起来好像连青楼都不懂。她动了动嘴唇道:“识字吗?”麦包包点头,潘小溪道:“笔墨拿来。”她知道有很多话她要连一块儿一口气说完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她一直怀疑说不了太多的话,是阴间之行,阎王爷送她回阳间时说过的‘冷面寡言’,可是包包又说师父还阳了,不对,包包也说师父和她师父起争执,为的是要占她的身体,那不就证明她曾死过?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很混乱呢,理也理不清。面对麦包包弄来的笔墨纸砚,想伸手,更浮躁,她忘了她仍然残废着,好,要医好自己,要找师父问清楚,她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滴交差,昨天滴表让我补更哦,媳妇儿说全方位的粘我,那我就一天24小时电话,短信,qq各种受粘中~嗯,就这样吧~
☆、43江上行舟
潘小溪咬着笔杆在纸上写画,麦包包丢了块棉布给潘小溪后,仔细辨认纸上的文字,抬头道:“原来青楼是这样的,可是半卷书,为什么我朝以前的青楼是指富贵人家的琼楼,我朝开始却变成烟花柳巷之地呢?为什么青楼女子多为卖艺不卖身,少数才卖身呢?”潘小溪把嘴里的毛笔甩到棉布上,顺便低头在棉布上抹了抹嘴角:“前者问你朝的男人,后者问卖身女去。”麦包包张嘴还想问什么,却只是笑了笑,潘小溪道:“找你师父医我,我要去青楼。”
不归楼里,悦乐喂钱思语服着碗里的药,取下钱思语额头的棉巾道:“你呀,可把我吓坏了,大夫说你受了点风寒,养几日就好。”钱思语转着眼珠把悦乐一阵瞧,想起钱夫人的死状,又立刻想到朱煞的鬼面,缩了缩肩膀,把眼一闭道:“多谢大姐。”悦乐扯好被子把钱思语包严实道:“好好养着,等你好了,还得到前堂跳舞呢。”钱思语轻点脑袋,悦乐心里高兴,拍拍被子起身准备离开,见房门外的银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银絮施了一礼道:“回妈妈话,厨下还有思思姑娘的两服药,不知道是否还需去趟回春堂?”悦乐反带房门道:“也好,这银两拿去,多余的你就收着吧,你再去趟,我还巴望着思思她早点儿好了,早去早回啊。”她看着银絮的背影,两眼渐渐眯成一条线又猛的睁开,摇摇头,往楼角行去。
涯风被请入江州县衙,看着朝她伏拜的县官,一脚踩在太师椅上,昂头看着室内的天花板,手里玩着铜牌,慢条斯理道:“起来吧,知县大人,我此行只为寻人,奉的可是密喻,你若助我,等我回宫自当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县令点头称是,从地上爬起来怯声问道:“不知公公所寻是江州何许人氏?我自当鼎力相助。”涯风暗自好笑,公公就公公吧,鼻间冷冷一哼道:“我要知道她的府上在江州的哪里,还需要找你吗?她叫无缘,殒命于古城的不归楼,由江州的家属从古城县衙扶回灵柩,这事儿你可有耳闻?”县令沉思片刻道:“那可是今晨抵达的方府女子?”涯风把单脚放下,坐个端正道:“方府?既是大户又何以沦入青楼呢?”“这个……”县令走了几步,坐到涯风对面道:“本县有一霸叫陈梧,早年他看上了方府的千金,方老爷不依赶走了上门的媒婆,陈梧怀恨于心,百般刁难于方家,此后方府千金便失了踪,方老爷来报案说是陈梧夺其女之命……”涯风把手一举一摆道:“你不是新上任的县官么?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县令起身到桌案前翻出一本卷宗道:“此方府千金失踪一案于今晨结案啊。”涯风打开卷宗粗略看了一遍道:“方府家丁说撞见自家小姐与江州秀才许明光私会,上一任县官以此断定她的失踪和许明光有关,而不是与陈梧有牵连,那这个许明光人呢?”“今年夏季在山中遇洪流给淹死了。”县令如是作答。涯风想着放花灯之夜,无缘的愁容,她真的和这个许明光……?还是得知许明光死了,上吊自尽?这个蠢女人。卷宗在她手中一捏,冷脸一侧,挡在县令的面前,只见卷宗上插了三枚银针,她把卷宗往县令怀中一塞,推门追了出去。
县衙屋顶的黑影一闪,动作迅疾。涯风一看这身形,女刺客?嘴角一歪,一丝浅笑,提步连踏几处跃上屋顶,一阵追逐。女刺客逃到江边,在渔船与渔船之间跳跃,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涯风望着江岸的渔火,暗想道,她杀她的县官,我追什么?转身回找往江州县衙的路。一直趴在船舷边的女刺客这才跳上甲板,撩开芦帘,钻了进去,刚取下黑斗笠,船内的渔夫便伸手接了过来:“陌小姐回来了,可以开饭了。”舱角爬了两个孩子过来,齐声道:“陌姐姐开饭。”方陌道:“饿坏了吧。以后别等我,你们先吃。对了,方伯,今天就这些。”她从怀里掏出银袋,甲板处的芦帘忽然被掀开一角,一条白丝线直穿银袋而过,她就眼睁睁的看着银袋从自己手中被钓走了。涯风隔着芦帘道:“姑娘轻功不错,我有幸见识了,不知道姑娘这荷包它想让姑娘追多远呢。”方陌先一惊很快镇定下来道:“你的轻功也不差嘛,还以为你走了,居然能折回来还找到这儿。”她对方伯一使眼色,方伯直奔船头,长竹篙探入水中,用力一撑,篙抖船摇,涯风飞身上了舱顶,坐在竹篷上望天,任凭渔船打它的晃。时而抬手看看荷包的绣样,时而望望舱下有没有人出来。片刻功夫,渔船打着晃,挤出了渔船堆,划向江心。方陌从船头离舱,贴着竹篷另一头摸上舱顶,悄然贴近涯风时,脚像是勾到了什么,弹跳到涯风头顶上方挣脱之际,又见涯风移了移身体,举手间像是朝她发射暗器,急忙找寻落脚点来躲避,两次分心的方陌又勾上一根白丝线,面朝下往甲板跌去,她不甘心就此出糗,凌空回旋身体,双脚已被白丝线缠绕在一起,再次挣扎着骂道:“你这阴人!”涯风本就等着将偷袭的猎物一阵捆绑,一看跌向甲板人的脸不禁呆道:“你没死?无缘,怎么是你?”话音未落她飞扑而下,比方陌更早横倒上甲板,跌落的方陌摔上涯风的腹部,砸得她腹中的空气像被强行挤向两边,疼得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毫发未伤的方陌,竟丝毫无感激之情,迅速伸手抢回涯风手中的银袋,还不忘往涯风的腹部猛踏上两脚,又飞起一脚把涯风踢落江水之中。这才坐上甲板,优哉游哉的动手解起脚踝上的白丝线来。
方伯稳住渔船,顺水漂流,边走向甲板道:“陌小姐,那是条人命。”方陌一脸无所谓道:“她命该如此啊,谁让她坏了我好事儿,还抢我荷包,还……”救她就算了吧,其实也不是救,不就是跌一跤嘛,又跌不死人,再说了,也没见过她这么傻的人,先阴人,阴完又扑下来垫背,假惺惺。方伯望着江面叹道:“陌小姐,开饭了。”方陌仰脸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道:“对,可别把那两小子给饿坏了,开饭,方伯,以后真别等我,指不定我有时还不回来呢。”涯风突然从江中探出头来不说,她还扒拉着船舷狂吐几口江水,气喘吁吁道:“你别想扔下我,我也饿,你请我吃饭。”方陌抬脚就想往涯风脑袋上踹去:“你这阴人!”只听涯风又道:“你没死就好,我不管你想杀县官还是想杀皇帝,我只要你活着。”江风吹过,渔船四周静得只有涯风急促的呼吸声。方陌收回脚来,蹲在涯风面前,仔细打量了她的五官,好奇的问道:“我认识你吗?你是谁啊?”涯风费力的一抹脸上的水珠道:“我叫涯风,你说寒涯拘风必是心有烦忧……无缘,你不认得我了?”方陌秀鼻一耸,脸现惊诧神情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方陌!乖乖,敢情你是认错人啊,就凭你误认为本姑娘会说此类酸话,更该消失!”她忽然飞踹一脚,涯风再次掉落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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