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珏困惑的看她一眼,那一眼让温言感觉是不是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她心里的恐慌一下上涨,不对劲,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是说对洛叶冰的死有什么问题,而是洛寒珏的反应。
温言直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她喉头干涩道,“是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陛下了。”
这理所当然又熟稔的语气让温言一震,她难以置信的对洛寒珏问,“你说的陛下是?”
“大梁不是只有一位陛下吗?除了温子薄还会有谁能让我认君的。”洛寒珏一片清朗皎皎的看她,漂亮白皙的脸上全然是自然,丝毫没有自觉,自己在多少日前也是一起把前王朝给反了的罪臣之一。
“他应该在南蛮吧,我手里的兵符也交在他手里了。”
温言捂着头□□起来,“不对,不对,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的?”
“而且,你为什么会对这些…”了如执掌的?
温言快速的转身趴到洛寒珏边上,急急的追问,那模样像是被火烧着了的狗一样,让洛寒珏困倦至极的眼皮睁开,斜看了她一眼。
女人道,“我在你背着我偷偷北边的时候,就去找了温子薄。然后,他就把所有事情告诉我了,包括先帝留下来的一些信,我全看过了。”
一听到治疫的事情,温言缩了缩脖子,她讪笑一声,对洛寒珏的眼睛也有了躲闪。
“所以,你知道是谁对你父亲…了?”
洛寒珏垂下眼帘,她的视点有一瞬间是无神的,明明刚才情态醉人的气色,现在只是凉下来一会女人的神色就苍白哀愁的令人心酸。
温言也看清了她的脆弱,心疼的一下握上洛寒珏冰冷的手。
她还是说了一声,“对不起。”
洛寒珏反扣住她的手,“我要复仇的对象不是你们,我的父亲是被先帝和歹人杀死的,自古君王无情,当年我父亲早就告诉我他也许会难逃一死,我这些年在边境,温子薄也一直在帮京中给我找出凶手,我回来之前就对这一切的结果做好心理准备了。”
“只是,结果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确实想过恨,但…恨谁去呢?”
说这话的时候,温言看着洛寒珏的脸色全是茫然。
“温子薄作为帝王他是可以瞒我一辈子到死的,他可以不告诉你的,你也可以永远对我保持缄默的,但这兜兜转转起来,我们还是那走不出去困境的兽。”
洛寒珏转眼看着边上的人,勾出一声惨淡的笑容。
“我现在只求给我父亲和母亲一道合葬下去。”
温言听着洛寒珏一句又一句,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她在那边想了很多种面对洛寒珏的局面,也想了多少句话,现在在这个局面下。
温言也只能对她说,“对不起。”又一遍的。
第71章 完结撒花
温言自此就在将军府住下了。
她不能回自己的王府,不过洛寒珏告诉她王府的人已经被安排到很远的山庄去了。
她把浅椿留给她的信交到了温言手里。
那一晚上的灯油没熄过,温言捧着那份信,热泪盈眶。
洛寒珏就陪着她一直等到黎明又起。
后来温言趁机又问了柳青一事,毕竟她的暗卫也是拼了半条命把情报送出来的,她总是要知道这伤是从哪里来的。
洛寒珏当时被她欺负的紧,整个人也脑子昏昏沉沉的很,还硬是得从那些破碎的理智里把词拼出来回答。
怪不容易的。
“好像,是她要带着消息出去的时候站错了队伍,被别人当成奸细,硬挺的打了一架。”
温言当时无话可说了,她又生生的去翻开当时那人倒在自己面前的记忆,越想细节好像也越不对,因为当时她也问过温子薄,兄长当时脸色难看,原来也是想必这重伤的原因难以出口了。
后来在信鸽的书信中,那柳青也确实了自己伤的混乱,不过南蛮人的药效真的不错,她的眼睛也给保住了。
温言还是悬下一颗心。
她这些天已经被帝皇和洛寒珏瞒了太多东西了,所以柳青这番话还是能把她心定下来的。
后来她们在将军府里一起呆了半个月。
很快京城就落了雪。
某天初雪的一日,素白满山的雪铺满到半山腰,从内屋走出来一步,温言的半条腿就被吞的没了踪影,她见雪就觉得稀奇。
一个人囫囵就滚起了雪球,大把的雪团都垒在一起,连洛寒珏给她挂上的厚披风的摆尾全是雪色的痕迹。
实在是后院的热闹太惊人了,把坐在屋里看兵书的女将也给惊动了。
洛寒珏从内屋出来的时候,她身一飘移,躲过了空中向她来的无情雪团。
温言笑嘻嘻的扔着自己捏好的雪球,她看着挽发青衣的女人,眨眨眼。
那漂亮的小脸好像天下的落雪都没她来的素白,只留鼻尖一点冻红。
少女对着百战不胜的将军扬言,“来一仗,怎么样?”
洛寒珏看看她脚下早早就制好的城墙堡垒和充足的弹药。
又低头敲敲自己的手上,两手空空,清风依旧。
女人笑得温柔,只说一句“好啊。”
后来,温言被人逼到了墙角,一脚深一脚浅的一屁股坐倒在雪地上,她脸上依旧是扬着嘴角看她,语气软和的对着眼前人商量道,
“洛将军,好人有好报,拉我一把,如何?”
洛寒珏看她两眼,叹口气。
她还是没熬过对她被雪气濡湿身体的担心,快步伸手就想把人如拉萝卜一样连根拔起。
哪知道她刚握住温言冰凉的小手,就被那故意叫疼的少女一把拉下。
温言立即把藏在身后的雪团一把塞进洛寒珏的衣领里,冻得人直哆嗦。
这天,少女脸上是难得的笑颜璀璨,洛寒珏也就纵着她,和她玩了一时辰的雪仗。
似乎那一天就是很好的时光了。
结果,当夜里温言就发起了高烧。
洛将军只好又是汤婆子又是滚热的浴桶给体弱些的殿下泡着,忙前忙后的又被惨兮兮缩在桶里的少女瞧准了时机一把拉下。
水花四溅,热雾氤氲。
病气好的快,似乎是温言长大了,还是别的什么,往日折腾的半月一月的风寒隔日就好了。
有天,一只从千百公里外飞来的天外鹰隼终于披着寒霜和南蛮首领的决议飞进了将军府的屋檐下。
温言在窗台收了信,对着望过来的人轻声道,“还有七日,所有的兵马就要兵临城下,南蛮首领也答应出兵了。”
洛寒珏眼眸一动,她点点头。
“在这之前,我必须入宫一次。”她得确定一下有些消息是否属实。
洛寒珏起初是不同意的,她都不知道温言要入宫的理由,后来那神色冰冷如雪的女人在温言面前还是软了喉咙,勉强答应了。
洛寒珏又问温言,她怎么进去。
那漂亮的少女只是倚在女人的怀里,看着书,微微笑着说。
“山人自有妙计喽。”
洛寒珏还要说什么,就被唇上叼过来的葡萄和更炙热的吻迷糊了头脑,半天也说不上来。
后来,也就记得没剥了皮的葡萄,又酸又涩。
接到信后,温言时不时的会出去一两次,她挑着洛寒珏被军营压身的时候一路沿着系统给的小路走出去。
洛寒珏有几次回府,发现后厨的吃食没有动过,她就问了温言。
温言放下书,恍然大悟状,说是她读书过久,废寝忘食了。
洛寒珏看看她桌台上的东西,就没有再说话了,像是真由着这书虫去了。
有过不少次皇帝的人想来将军府看看那霸名京城的安王爷如今被她的旧情人蹉跎成什么样了,但洛寒珏只说,地牢的太过阴寒,早早的把人丢进去她就不管了。
现在都是下人给点饭,除了第一次把人压进去,她就没有再踏足过那地方了。
有朝官看着主位上女人冰冷的神色,斗胆问了句,“不知安王殿下现在如何?”
然后那出言试探的李大人就被那座上杀神的一眼看得心惊胆战的。
“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将军扯出一个冰冷讥讽的微笑,盯着那新帝派来的耳目,“难不成李大人也会原谅一名杀父仇人在你府上,大摇大摆的摆谱还要吃好喝好的招待吗?”
对的,在安王出去治疫和武试造反的这段时间里,早有人在京城散布谣言,把当年洛叶冰最后一战身死冤屈全被新帝栽赃到了温言和温子薄头上。
说是,这两兄妹当年早不满洛叶冰的武力和名声对朝堂多有桎梏,而且曾多次上门拜访将军府邸,屡次被洛大将军赶出门外,扫兴怒极而归。
先是私自买通了洛叶冰身边的武将副官,庞勇义,命其多次在洛叶冰的几次重大战役中点火焚烧粮草,或者中途截断后方的运输,让战线一拖再拖。
然后,那安王狂妄至极,又通过几次战局缓洽之时,直通驿站找了那南蛮使臣把许多消息互通,许下只要洛叶冰的人头落地,她就能把那几座南蛮人虎视眈眈的城池一并送给他们,不费那一兵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