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传延又沉默了。
骆柒内心吹起了凯旋的号角,为了庆祝自己阶段性的胜利,他手脚并用地在床上翻过来又覆过去。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莫传延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恨不得咬死他。
“怎么样怎么样?”骆柒依然用极度欠揍的声音挑衅他。
“那我只能这么办了。”莫传延一个翻身,结结实实地压在了骆柒身上。
“……”骆柒突然被禁锢地不能动弹,怒道,“你压我身上做什么?”
“为了让你安分一点。”莫传延的声音听起来气定神闲,波澜不惊。
“从我身上滚下去!”
“不,我觉得这样睡起来更舒服。”莫传延说着,当真将骆柒当成了肉垫,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骆柒用力挣扎了一下,非但徒劳无功,反而有种别扭的感觉蔓延至全身,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熟悉的画面,似乎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但仔细一回想,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档儿,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头皮也开始阵阵发麻这种感觉非常不妙啊,他脑海中警铃大作,又开始剧烈挣扎。
“喂,麻烦你老实一点。”莫传延连眼睛也懒得抬一下,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骆柒的脑袋,像在为一只处于暴躁期的小狗顺毛。
骆柒的脸突然红了,虽然一时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脸红,但是他非常庆幸,还好现在是在黑暗中,不至于被莫传延看见了笑话。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他在脸红的同时,胸口也开始噗通噗通心跳如雷。趴在他胸口的莫传延突然抬了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你心跳这么快做什么?”
骆柒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他咬了咬嘴唇,一时间愣是想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借口。
莫传延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原来你紧张了。”
凯旋的号角尚未吹完,便意外遭遇滑铁卢,“乐极生悲”四个字被演绎得淋漓尽致,骆柒真想一头撞死在床头柜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骆柒顶着一对黑眼圈,无精打采得像是霜打过的白菜,反观莫传延倒是精神气爽,面色红润。
两人走出卧室的时候,看见苏泽和陈希扬早已经起来了,正在做出发前的准备。
“你们来得正好,”苏泽一见到他们就冲他们招了招手,指着“河图洛书”那台仪器道,“帮个忙,把这仪器搬到车子的后备箱里去。”
骆柒和莫传延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哟,才处了一晚上,默契度见长啊。”陈希扬抱着一大包东西笑意盈盈地从他们面前走过,轻飘飘撂下一句话,“骆柒,瞧你那憔悴样,昨晚操劳到几点啊?”
骆柒暴躁了:“什么操劳到几点,我简直被搞得一晚上没睡好!”
一屋子人都安静了,三双眼睛意义不明地注视着他。
骆柒这才回味过来自己那句话中的暧昧含义,慌忙摆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希扬和苏泽已经扭过头若无其事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骆柒抬高了嗓门:“喂喂,你们都什么意思?我真不是那意思!”
苏泽叹了口气,凑近骆柒低声道:“其实……昨晚上,我们睡在隔壁的,都听见了。”
“听见啥了?”
“什么‘不要’啦,‘放开我’啦,‘快从我身上滚下去’啦什么的。”
苏泽每说一句,骆柒脸色便白了一层。他能说,这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么?但是谁能相信,莫传延那天杀的居然真就压在他身上睡了一晚上,害得他到现在都腰酸背痛腿抽筋!
苏泽一脸严肃地拍了拍骆柒的肩膀:“我也是从青春期过来的,也曾跟着同学偷偷看过那种片子,所以这种事情我理解的。你放心,我和陈希扬口风很紧的,绝对不会到处乱说,真的。”
骆柒无语了片刻,转过头去,默默朝莫传延放射怨念电波。莫传延则憋着笑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骆柒咬牙切齿了半晌,突然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莫传延一瞥眼看见他拨的是骆融的电话,立即警惕心起:“你做什么?”
“向我哥告状,说你强暴我。”
莫传延脸色一变,立即扑过去抢他手机,于是两个人当众扭打在了一起。
陈希扬和苏泽围观了片刻,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犯愁:“这一路,恐怕不得安生了。”
第二章 河图洛书(三)
在芒宿的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镇上,出现了四个年轻的陌生人,他们每个人都用发带遮住了眉心的朱砂,在平民区的一条巷子里安家落户。
据说他们从异乡长途跋涉而来,但是当左邻右舍们好奇地打听他们来自哪里时,他们都只是安静地笑一笑,并不回答。
这四个人落户不久,便开了一家面馆,老板名叫阿错,据说长得像桃花般明艳,但就是脾气不太好,主要工作是站在柜台后面负责收账,兼指挥三个伙计干活。
伙计一号是厨子阿寻,性格温顺老实,最擅长的是煮面,经他之手做出来的面味美价廉,不出半个月,面馆的美名就传遍了整个小镇,很多人都慕名前来一饱口福。
伙计二号是小二雪烙,长相讨巧并且话唠,每每有眼生的客人进来,他都会过去搭个讪套个近乎,寻着机会给人家看看相,尽挑些吉祥话说,逗得客人眉开眼笑,手上阔绰的还能给他赏点小费什么的。
伙计三号是门神月刹,一天到晚面若冰霜,刚开始因为啥事儿都不会干,老板一怒之下罚他去门口站岗,这一站反而引来无数花痴少女,变相地给面馆增加了不少盈利,于是老板喜笑颜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吩咐他今后什么活都不必干,只要每天乖乖在门口站着就行。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面馆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老板和三个伙计的名声也传遍了整个小镇。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名气一大,麻烦也就接踵而至。
这一日,面馆里来了一位公子哥,身后带了十几名随从,人多得把整个面馆都塞得水泄不通。原本坐着吃面的客人们一见到这位公子哥,纷纷弃面离去。
有好心人在离开之前不忘低声提点老板:“这位可是当地财大气粗的杜家少爷,千万小心伺候着,得罪了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阿错拉住那位客人询问:“这杜家可有什么来头没有?”
“具体不清楚,只听说是四大家族中某一家分支的外戚。”
“分支的外戚啊”阿错摸了摸下巴,脸上很有些不以为然。
那客人不敢再多言,赶紧抽身闪人。
果然这厢杜家少爷就拍着桌子发飙了:“瞎眼了吗?怎么这么久还不上菜谱?”
雪烙笑嘻嘻地点头哈腰:“公子您误会了,咱小店是小本经营,从来只下一种面,所以没这‘菜谱’一说。公子您进来就当是愿意来吃面的,小的已经通知厨子做去了。”
杜少爷眉梢一挑:“怎么,难不成进了你们的门槛,就只能吃这一种面了?”
雪烙继续赔笑:“公子哪里的话,只不过我们这厨子手笨,只会做一种面,别的他也做不来,还请公子多多见谅。不过小的可以保证,我们这里的面口味绝对出挑,包管您吃了还想再吃!”
杜少爷还想再说什么,皇甫寻已经新面出锅,向雪烙招了招手。雪烙忙将面端到杜少爷面前,一脸殷勤地道:“公子您且尝尝,如果不好吃,咱绝对不跟您收钱!”
杜少爷冷笑一声,低头扒了一口面,顿时两眼一阵呆滞真的很不错!但随即他想起自己是来闹事的,不是来捧场的,忙将筷子往地上一掷:“这什么怪味道,吃得本公子想吐!”
雪烙脸上笑意一僵,还没想好如何应对,皇甫寻走了过来,端起面碗吃了一口,一脸认真地道:“这面没有怪味。”
雪烙忙也尝了一口,笑道:“公子,这面……味道很正常啊。”
杜少爷抬腿将身边的凳子踢翻,双眉倒竖:“怎么,难道你怀疑本公子故意刁难你们不成?”
可不就是故意的么……在场众人都在心里默默地叹一口气。
雪烙还想再劝,杜少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得了得了,叫你们老板过来。”
阿错早已在一旁冷眼围观了很久,此时见杜少爷点了他的名,于是双臂环胸冷冷问道:“杜公子,有什么指教?”
“嗬,这家伙脾气比我还大!”杜少爷正愁没理由挑事,见了阿错这态度,立即兴奋了,面上却装出万分恼怒的模样,回头对一干随从道:“你们瞧见没有,他这是对我不满意呢。”
像是演练了无数次一般,立即有一个狗腿随从走出来用力推了阿错一下,恶声恶气地道:“你就是老板么?你们下的面这么难吃,倒了我们少爷的胃口你知道么?我们少爷的胃有多金贵你知道么?你倒了他的胃口害他在未来的三天内食不甘味,你要怎么赔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