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正在呆怔于自己制造的壮观效果，闻声愣愣地看向α。目光接触，她忍不住一哆嗦，那眼神真吓人。
S坐在绿荫笼罩的长凳上，看着不远处的α对KKKKKKKKK讲着什么。
已经入了冬，放学后不久，夕阳光渐变成了温煦的暖色，投射到相对而立的男女生身上，倒有些暧昧的味道。只是此刻绷紧了脸的男生与噤若寒蝉的女生，让情景变得分外不搭调。
最终他们在S的坚持下没有去酒吧说事，转而就近找了一处拱行人歇脚的公园。α将S往公园长凳上一按，自己拖着KKKKKKKKK走出十余步，也不知究竟讲了些什么，等他闭上嘴的时候，那女孩眼泪汪汪地掉头就跑走了。
α踱回长凳，在S身边坐下：“傻气得离谱的女人。”
S微微一笑：“欺负女人好像不是大爷你的作风吧。”
α哼了一声：“谁叫她敢来惹你。”
S于是又感慨了一下自己的运气。眼前这位就是自己光芒万丈的朋友之一。“刚才真是多亏你了。”
“小事而已。说起来，你——？”
α临出口的问话正在嘴边犹豫，却听见对方自己开了口：“是真的。”
S用鞋底碾着地上风干薄脆的枯叶，笑了笑，“我们的确分开了。”
“怎么会……”α皱起眉，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简直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虽然小G那小子长得一脸命犯桃花，但我看他对你一直挺执着，怎么突然就跟小A对上了眼？”
S默然。
α挑眉：“是小A搅了局吧。你还真是老实，连争都不会争一下。”
S又沉默了一下，摇头：“不关他的事。”
不关他的事，是我们自己的故事讲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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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遇见G，是在什么时候？
感觉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仔细算来，却不过一年时光而已。
那天早晨S像往常一样，从城郊的合租房里出发，一路骑车到Z校，将寒碜得扎眼的自行车远远停到角落里，而后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却发现那里已经围了黑压压的一大圈人。
那些是前来面试的考生，正等着自己的号码被叫到。通过了重重笔试与审核，踩在全国无数考生的头顶上，只要再伸长一点胳膊，就能触到这扇高入云霄的校门了。S看着他们，仿佛又在其中看见了当初那个忐忑不安的自己。
他笑了笑，说着“借过”向校门口走去。
人群有些拥挤，不知是谁推了一下，S脚下微一磕绊，被一双手从身旁稳稳扶住。
他站定转头，看见了一张眉宇英挺的脸。少年的笑容像融融的春阳，将他沐浴在温暖里：“你还好吗？”
S的反应慢了半拍，轻声回答：“我没事，谢谢你。”
对方又冲他笑了一下：“你也是来面试的吧？我叫G。”
他向S伸出手。少年的手也是暖和的，五指修长有力。
“我叫S，是在读生。”
对方愣了愣，改成了敬语：“前辈好！”
明明还没有被录取……虽然这样想着，S仍旧微笑着点点头：“面试好运。”
“谢谢您。”对方目送着他走开，突然又唤了一声：“前辈！”
S转头。
少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如果能在学校里再次遇到前辈就好了。我有种预感，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明明还没有被录取。
可是直到走进教室，少年的话语似乎依然回荡在他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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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响起，讲台上的X收拾起教案，走到一张课桌前：“请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被叫到的男生应声站起，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X顺手带上门，拖过一张转椅摆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坐。”
男生依言坐下，与X隔桌相对。男生长着一张漂亮得令人无法忽略的脸，眉目明丽。
“不是要紧事。”X十指交叠搁在桌面上，语气平淡，“我今早听见了一条新闻。好像是我们学校的两个学生，昨天当街上演了一出告白。”
似乎没想到X会讲这样不着边际的事，男生抬眉：“告白？”
X语气不变：“其中提到了你的名字。”
男生若有所觉，微低下头：“我不知情。”
“我知道你不知情，小A。”X叹了口气，“很多事即使你不说，也会有人知道。你——”
看对方意有所指，男生将头压得更低，等着一场长篇大论的教诲。
“——你自己小心。”
又等了一会，才确定X已经言尽于此，小A抬起头，笑容里带着几分惊异与感激：“我明白了。”
X点点头：“说到正事。”他微微倾身，“你最近每天有固定的空闲时间段么？”
小A一愣，猛地睁大眼：“老师您答应教我了？”
“嗯。”X笑了笑。
小A这回几乎跳了起来：“谢谢老师！”
他此刻笑得灿烂，那张脸愈发光华摄人，X看在眼中却是不动声色地一叹。
“可以的话，每天第三节课之后的自修时间，来我的办公室吧。”
小A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嘴角依然止不住地向上翘，又说了一声：“谢谢您。”
“不用。”X目送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的孩子看上去越来越老成，只希望他们的心中，也能成熟些才好。
否则在这种纠缠不清的事里，伤人伤己，容不得一朝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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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Z校一众声名远扬的教师间，X的地位说来十分尴尬。
身为大名鼎鼎的音乐大师N的唯一弟子，X从很小的时候就跟在N身边，将乃师之精华濡染了个十成十。各种乐器不在话下，平时写歌做歌挣外快，词曲俱佳。甚至连N那点不为人知的小癖好，也在观赏着徒弟与某位徒弟媳妇的情海恨天的时候，彻底圆满了。
但与此同时，最正式的外派场合只有N能出席，最大牌的写歌的活只有N能接。师尊这座大山，在头顶上一压多年。
同事和学生中总有想学做歌的人，八成都去磨蹭X开小灶。偏生以X一板一眼的性格，一旦答应就不保留，挣饭碗的本事照样倾囊以授，平白教出了几个业内竞争对手。
奇怪的是，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中，X这个名字依然稳坐着它的位置，他手中做出的歌，全都带上了不可复制的灵气与魅力。那些去磨蹭他的人里被应允的，一个个都像捡了天大的宝贝。
“所以今天轮到你捡着宝了？” G微笑。
彼时是课间休息时间，他绕到小A的教室里，两人坐在课桌后聊天。
“是啊，老师真是个好人。”小A感慨，“我跟他其实不熟，他居然也会答应教我。”
“做歌这种事，技术与才华都不能少，我看他谁都愿意教，其实底气足得很。学校里都说那老师低调，可你猜，他甘不甘心被别人的光环一直笼罩下去？”
小A戳戳他：“这种话别乱说。”
“我可是有预感哦。”
小A伸手去捏他的脸：“那预感点好事给小爷听听。”
“嗯——”G眨眨眼，“你一定会做出非常好听的歌。”
他语气认真，小A浅笑了一下。两人越挨越近，G垂下眼睑，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来。教室里尚有其他同学。
G低头看着小A：“放学之后等我来找你。就当去祝贺你如愿以偿吧。”见对方点头，他咧嘴一笑，转身走出了教室。
离小A的座位最远的角落里，α哼了一声：“这两人凑在一块就像两枝桃花扎来扎去，怎么看怎么刺眼。”
坐在他身边一脸冷峻的男生耸耸肩：“他们又没得罪你。”
“以前跟小A那小子一起上声乐课，配过几次和声，那时候就觉得他不讨人喜欢。长得娘，声音也娘，拔高上去唱得一股妖气。”
男生乜了他一眼：“你醋了？”
α皱眉：“本大爷何时醋过？”
对方冷冰冰地一笑：“放心，我不会嫌弃大爷你长得壮、声音粗的。”
α默默无语地垂下头：“……β，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越来越贫嘴了。”
“近墨者黑嘛。”β轻描淡写地说，“话说回来，那两人的事，你还是别管太多，顺其自然吧。”
“我自己的事还没管好呢。” α也站起身，低头看着β，“放学之后等我来找你，就当去祝贺你回归本大爷身边一百天吧。”
β扶额半晌，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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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烈庆祝破镜重圆一百天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β不得不在α的“好心搀扶”下，从牙缝里嘶着冷气挪去学校，一路上对每个好奇询问的同学解释：“昨天不留神闪着腰了。”
大部分人无甚反应地接受了这个说法，偶有几人笑得心照不宣十分欠揍，偏偏还剩下一个ε，一脸关切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一定要注意呀。”
这话本身没问题，然而ε是对着α说的。
α点头：“下次就没事了。”
ε走开之前还恳切地留下一句：“还是要悠着点。”
这边厢β的脸色已经红得能炒鸡蛋了。
α扶着他边走边作检讨：“是我不好。”
“知道就好。” β白他一眼，“今天还有一门考试呢，我昨晚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你溜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