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抬起头:“不舒服吗?”
S索性闭上眼不答,牵着他的手一点点地向后移去。
领会了对方意思的G瞬间睁大眼:“S……”一阵狂喜迷乱险些卷走仅存的理智,他挣扎着停住,“你的伤还没全好,受得了吗?”
S的心都要被这一问融化了。“没事的,”他近乎哀求地说,“我想……”
再忍下去就枉做男人了。
G抱起S,顺手关了淋浴:“既然这样,我们换个地方吧?”S的腿不能乱动,还是躺着比较好。G扯过一条大浴巾裹住S,走进卧室将他放到了床上。两人草草替对方擦干,一边迫不及待地互相爱抚。
蓄势待发的湿润身体纠缠到一处,迷离的水汽仿佛爱欲缭绕……
G探身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听到动静,S半眯着眼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原来你早就——”
“你搬来的那天就准备了,虽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G咧嘴一笑,S不禁耳根发烫。
……
S微微喘息着看向年轻人,对方皱眉隐忍的面容比任何时候都更撩人。身体脱离了掌控,随着他的手指扭动起来,空虚的感觉愈演愈烈……
颤动的花房猛然被撑满,花蜜涌动,甜得胜过了一切记忆与想象……他们都知道会很好,却不知道能好到怎样的程度。仿佛之间漫长不见尽头的等待,只为了这一刻的完满无缺……
床柱摇晃,意乱情迷。一线天光摇摇晃晃,渺远地淡去又疏忽临近,刹那间占据所有意识,空白里散出满目碾碎的繁花,汁液淋漓。他们被潮水带走,孤独地拥抱,哭泣着厮磨,激动地成全彼此。快乐早已超出心脏负荷的极限,它濒死般奏出狂乱的乐章,由低到高累加交叠,他们攀上去,攀上去,直到血肉迸溅的绝顶高峰,然后纵身一跃……
喘息未定地歇了片刻,G从S体内退了出来,在他唇角亲了亲,抱起他朝浴室走去。
手机铃声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响起。G顿了顿,只得又将S放回床上,黑着脸接起手机:“喂?”
“小G,是我。”姐夫的声音传了过来。
G的心一沉。
“S在你旁边吗?”
“……在。”
姐夫沉默了几秒:“问他要不要……来见这个人最后一眼。”
坠落
轿车在夜色中匀速行驶着。路灯的光芒一轮轮地扫过S的脸庞,旁边开着车的G朝他望去一眼,只看见一道寥落的剪影。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G在医院旁泊好车,才转头打破沉默:“到了。”
S应了一声,身体却坐着未动。G也不催促,事实上,他私心里一步也不想再迈进这个地方,更不想放S去见那个男人。
不见也没关系的,就让他管自己死在那里好了——这句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被咽了下去。G暗叹一声:“再不去可能就来不及了哟。”
“嗯……”
G伸手拍拍S:“走吧,去跟他道个别,以后那些事彻底跟咱们无关。我陪你去。”
S微弱地笑了笑,打开了车门。刚刚还与自己的亲密无间的人,此时却仿佛回到了两人最初相识时,连气息都压抑了起来。G心里一阵光火。正是这样,正是因为这样,才必须让S跟那家伙做个诀别,否则对方施加在S身上的影响力永远也消除不尽,这一章也永远揭不过去。
G绕去后车厢取来拐杖,扶着S下了车。
医院里还是老样子,只是重症监护室的门口被警察围了起来,进出人等必须进行登记。负责把关的正是当日保护S的那位小警察,见到G和S,他竟然露出了一点敬畏的神情,不待两人开口就转身打开了监护室的门。
姐夫出现在门口,将两人让了进去。见G无意识地跟着S向前走,他伸手一把拦住了:“我们就在这等着吧。”
G皱着眉望着S走到病床边:“可是——”
“放心,已经检查过了,那家伙现在不剩任何破坏力了。”姐夫略微压低了声音,“本来早就陷入了深度昏迷,各项指标直线下降,结果就在我给你打完电话之后不久,他居然醒过来了。大概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姐夫一向坚毅的面色竟也有一丝动摇,“人哪……真是奇怪的东西。”
G心中一动,这才正眼看向病床上的人。只看了一眼他就别开了目光。
记忆中美艳到诡谲的妖魔,只剩下一具插满了管子的躯壳。明明应该对此感到畅快,心中却平白升起一股人生无常的悲凉。这算是——英雄末路?红颜薄命?他为自己的想法失笑,此人算不上红颜,更不配当英雄。
男人的那些手下站在角落里,旁边还有两名警察携枪监督着。已到了这个时刻,他们依旧面无表情,犹如木桩。
一道道目光带着各异的意味,投射在房间中央的那对兄弟身上。
S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耳边似乎萦绕着熟悉的诵经声,但仔细去听,又只是沉寂。
说到底,这样孽债累累的灵魂,再多的经文恐怕也超度不了吧。
他笑了笑:“哥哥。”
男人慢慢张开眼看着S。消瘦使他的眼窝深陷,戴着呼吸机的那张脸陌生得怕人。心率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嘀嘀声,一只枯柴般的手臂死气沉沉地搭在床单上,布满针孔的手背上插着点滴。S伸出指尖划过他的手背,接触到的皮肤黯淡而冰凉。S凝视着那只手,缓缓地握住了它。
“车祸之后我刚醒过来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拉着我。”他轻声说。
光阴的帷幔如烟散去,太沉重的,再提起也是徒然;那些比星尘更轻慢的,却得以随风渡来。
S的语调不起波澜:“那女人进来时,我还以为手要被你捏碎了。呵……你一定不记得了吧?就算是哥哥,也有过要靠抓紧我才能稳住的时候啊……
“那一刻……我曾经爱过你。”
嘀嘀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S抬眼看了看心电图,浮现出一个近乎怜悯的笑容。
只手遮天了一辈子的男人,到最后连掩饰自己的心情都无力做到,也算是报应。
“我对于那个女人毫无价值,却好好地活了下来,连威胁都没有受过。你跟她之间,做过什么交易吗?”
男人只是沉默地望着S。
“……算了。现在问这些也没有意义了。”S慢慢松开手,“这些话,我一直不敢对你说,连多看你一眼都不敢。我们两个,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
男人的心率越来越快,呼吸罩上的白雾忽聚忽散。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他渐趋平静的面容。监护仪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却没有医护人员赶来的动静。大约是男人之前有过交代,他的手下见状也没做出任何反应。
尖锐的警报声中,S俯下身,凑近男人的耳边:“哥哥……你安息吧。”
他微笑了一下,“来日地下相见,我与你一起去爸妈跟前,谢罪。”
心电图上的曲线激烈地波动着,终于拉成了一道长长的直线。
仿佛在播放一个写意的慢镜头,男人的瞳孔一点一点地散开了。最后一瞬,这双眼睛望着的不是S,而是某个未知的方向。
似乎永远深不可测的眼睛,渐渐变成了两颗毫无光泽的晶体。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监测仪依旧嘶声鸣叫。
良久,姐夫伸手打开房门,房里房外的警察们才如梦初醒,开始移动起来。G僵硬地上前握住S的肩:“我们该走了。”接下来的事情也许会有媒体介入,S的身世隐藏到现在,不能在最后功亏一篑。
手掌下的身体微微打着颤,S点点头站起身,踉跄着朝门口走去。G叹了口气,俯身捡起被他忘在地上的拐杖,几步追上去扶住了他。
S偏过头:“谢谢。”
“……不用。”
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走廊上。G几次瞧向S的脸色,终于试探着说:“如果想哭的话,不用憋着的。”
S停住脚步,无声地摇摇头:“抱歉,小G,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像是被抽空了,整个人看上去疲惫至极。G犹豫了一下,松开手,将拐杖递给他:“我在车里等你。”
“好。”S感激似地笑笑。
G独自踱出了医院。停车场旁有一块小小的绿地,时近午夜,路灯下空无一人,只有秋虫飞舞。他缓步走着,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个男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像千千万万普通的生命那样。直到看见监测仪上的那条直线,他依然没有此事已经结束的真实感。一切发生得过于简单干脆,心还被吊在半空,飘飘荡荡没有着落。
劫数已经历尽了,自己却不敢拥抱那突如其来的庞大幸福。黑暗中仿佛蛰伏着重重鬼影,随着每一记脚步蠢蠢欲动。
天际突然滚过一道闷雷。秋天的雷声,倒带着盛夏未尽的气势,浑厚地回荡在大地之上。
G倏然抬头。
不安感已经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程度,他猛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奔跑了起来。
他怎么能把S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潜在的危险明明还未清除!
手指哆嗦着翻出手机中S的号码,按下拨出键,嘟嘟的等待音无比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