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入 (沐染枫卿)

　　走到陆擎身边时，乔伊的手轻轻按在陆擎的肩头，用十分郑重的语气开口：“我其实并不太在意你用什么方法消除了我的记忆，你说、或是不说都不会影响我对你全身心的信任。我只是十分可惜自己丢失了它，因为那段在你看来毫无分量、可以随意抹去的记忆，却是我觉醒后灰暗人生中的第一缕光。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把它还给我，价钱随你开。”
　　光么？那时你对我的信任和渴望，也是我阴霾浓重的心头上，久违的一束光……
　　陆擎没想到乔伊会对他说出这些，他下意识想去握住乔伊放在自己肩头手，可乔伊说完话就继续向门口走去，他的手刚好拿开，陆擎抬起的手握了个空。
　　“哦，对了。”走到门口的乔伊停下来对陆擎说道：“客房在一楼，主卧正下方，里面洗漱用品齐全，出任务要穿的衣服在个人中心输入你的衣服尺码，明天会自动备好。我们明早七点出门，注意休息。”
　　陆擎摩挲着自己肩头上的一点余温，轻声应下：“好，明天见。”
　　这一夜，陆擎睡得不太安稳，一直处在非常警觉的浅眠状态。直到被任务临时通知吵醒的乔伊从客房的数据上发现了他的情况，默不作声地启动了客房的安眠系统，陆擎才得以真的开始休息。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维克多。
　　半夜里他接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来自派出去调查陆擎的助理，助理发现了陆擎工作的地点在冥街。但因为陆擎本人不在加上乔伊临走时留下的“钞能力”，冥街的向导中心拒绝透露任何跟陆擎有关的信息，同时也不让任何人进入陆擎的工作间。想要继续调查，就只能上报给维克多，让维克多利用自己的关系打通这条渠道。
　　另一条就比较特殊了，它来自辰渊的头号竞争对手，几乎与辰渊齐名的另一个大公会——星河公会。
　　维克多看着连线邀请上星河公会会长的个人信息，严肃地沉默了10秒钟，然后按下了接通键：“你好，深夜来电，有何贵干？”
　　对面传来了星河会长鹿迁之彬彬有礼的声音：“维克多副会长，你现在头疼的事情，我有可行的解决方案。把你们明天任务的进入点改在星河公会，这次任务结束你就能看到效果。”
　　维克多皱眉：“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鹿迁之笑：“你可以等这次任务结束后再选择相不相信我，当然，要不要尝试，选择权在你。另外我猜，你们会长快回来了吧……言尽于此，晚安。”
　　说完，鹿迁之干脆地挂掉了通讯。
　　维克多按灭了个人中心的屏幕，在黑暗的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终于在许久后，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了书桌前，按下了辰渊公会任务通知的更改按钮……


第14章
　　在安眠系统的帮助下，陆擎一夜安睡，不知是不是睡在乔伊家里的原因，陆擎在飘忽微弱的梦中似乎看到了乔伊精神图景里面的景色——不知名的海上，一座面积不算大的小岛，金黄色细软的沙滩上时不时爬过几只可爱的螃蟹或海龟，清咸的海风有节奏地拂过，一切都让陆擎感到放松和舒适。
　　尤其那阳光下的海风，拂过颈侧时总给人一种温暖亲昵的感觉，仿佛是恋人的呼吸在温柔地抚慰着。只是有些奇怪，这海风哪里都不吹，就只往自己的颈窝里钻是什么情况？
　　陆擎稍一思考，就从香甜的梦中苏醒了，此时窗外天色已亮，陆擎很自然地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惊觉真有微弱的呼吸带着均匀的节奏吹在自己颈侧。
　　陆擎：“……”
　　在他身侧躺着的是不知何时下来的乔伊，乔伊此时侧躺在他身边，一只手从下面穿过，代替了枕头垫在陆擎的颈后，另一只手非常自然地扒开他领口一侧，然后整个人贴在了陆擎身上，尤其那个脑袋完完全全埋在了陆擎被扒开的颈窝间，恨不得连个呼吸的缝隙都不给自己留。
　　朦胧的睡意顷刻间消散无踪，陆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僵在了床上，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生怕吵到还没醒来的乔伊。
　　可乔伊还是醒了。
　　他先是全身微微动了动，垫在陆擎颈后的手臂非常自然地用力将人揽入自己怀中，然后用脑袋轻轻蹭着陆擎的颈侧仿佛在寻找什么。几秒种后，乔伊松开了快僵成木头人的陆擎，意犹未尽地说道：“嗯……太快了，居然这就没了。”
　　陆擎：“……”
　　陆擎觉得，乔伊在床上搂着自己说出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我说金主大人，您大半夜闯我房间占我床位就算了，可您试都没试就在床上说一个男人快，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一夜好眠、清晨初醒的乔伊心情非常好，完全没了昨天严肃的气势，搂着陆擎温温柔柔地解释道：“你安睡时的向导素特别清恬，既不会引起结合热，又能起到安眠的作用，比睡眠系统让我更舒服。只可惜消失得太快，你一醒就没了。”
　　陆擎忍不住揶揄他：“您这话说的，好像您是闻着味儿摸过来的一样。”
　　乔伊睁开眼看了看自己怀里仍然有些僵硬的陆擎，轻轻笑道：“你要非这么说，倒是也没什么毛病。”
　　说完，乔伊抽回自己垫在陆擎颈后的手臂，自然而然地起身：“时间差不多了，衣柜里有出任务穿的衣服，你个人中心里应当已经存好了任务要用的东西，不放心可以查看一下。床头上那盒是充饥胶囊，代替任务中吃饭用的，洗漱好记得吃一颗，然后带在身上。7点大厅见。”
　　神清气爽的乔伊走出客房的门，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这是他继一个月前昏迷一天醒来后，睡的第二个整夜都没有暗能量骚扰的好觉。乔伊忍不住搓了搓扒在陆擎领口上的手指，意犹未尽地笑了笑，然后往自己房间走去。
　　被留在客房的陆擎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半夜毫无警觉的情况下被人占了便宜，他不禁有些懊恼：当时明明应该一脚把人踢下床，而自己的第一反应却是怕吵醒他，这是什么事儿啊！可是……
　　陆擎轻轻摩挲着被乔伊靠过的颈侧，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乔伊松软发丝蹭过的触感：被自己的哨兵毫无戒备依靠和信任的感觉，真好啊……
　　“你清醒一点！”陆擎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什么叫自己的哨兵，你只是个临时的！”
　　客房的门没关，这句话刚好被走到主卧门口支着耳朵偷听的乔伊听了个光，本就微微翘起的嘴角，弯得更深了。
　　美好的气氛充盈着整个清晨，可也仅仅到这个清晨。
　　7点钟二人准时出现在大厅，乔伊不经意间同步信息的一句话将陆擎从好心情中扯了出来：“不知道维克多在想什么，昨晚突然通知今天任务进入点改在了星河公会，还让我一定不要擅自行动，否则任务委托人要追责。可这从哪里进又不耽误最终完成的结果，有什么好追……陆擎？你怎么了？”
　　刚才还面带微笑的陆擎，此时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似乎还带着些许畏惧：“你刚才说的是……星河公会？”
　　乔伊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回答：“对，星河公会。”
　　“我……”陆擎犹豫地张口：“我如果现在说不去，是要把你们给的预付款退回是么？”
　　乔伊挑眉：“协议没看么？除了要退回，还有一大笔违约金。”
　　陆擎有些退缩，可还是开口问道：“违约金有多少？”
　　乔伊不解：“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为什么突然不去了？宁愿赔钱也不愿意去的原因是什么？”
　　陆擎眼光闪了闪：“太远了，传送阵的钥匙那么贵，我舍不得。”
　　乔伊无语：“别闹，一把钥匙而已，公会会报销的，就算他不报销还有我呢，这钱不用你出。而且，你知道这次任务我给你要了多少钱么？够你买一打钥匙了！”
　　陆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笑了笑：“哦，这样啊，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走吧。”
　　看着陆擎笑得一脸勉强，乔伊皱起了眉头，但他没说什么，只是走到门口时，从玄关墙壁的暗格中，拿出了一把制式古老的唐刀配在了身上，同时还顺手丢给陆擎一条精致的蓝宝石项坠：“把它戴上。”
　　陆擎下意识老老实实地戴上项坠，却忍不住问：“我一个大男人的，为什么突然送项链？”
　　乔伊看着他，非常认真地说：“我不知道星河公会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忌惮，甚至考虑到赔钱都不想去，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这个是为了以防万一，域里用不了空间传送钥匙，但这个项坠可以强行破开域的空间进行传送，用法和钥匙一样也是一次性的，落脚点是我另一个家，比这里更安全一些，到时候你在那里等我。”
　　陆擎倒吸一口气：“啊？那这东西岂不是很贵？”
　　乔伊瞥了他一眼：“当然贵，而且这世上暂时只有两枚，是前些年我杀了一头空间系的异龙，挖了它的眼睛做的，有钱也买不到，所以，你掂量着用。”
　　陆擎震惊，又看了看他腰上的刀：“那这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