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入 (沐染枫卿)

　　陆擎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去主动净化哨兵，他只能让自己和哨兵贴得近一些，或许能引动哨兵自己主动向他索取向导的力量进行逆向的疏导净化。
　　大概是心有灵犀，又或许是单纯的对净化的渴望，陆擎的手臂与哨兵的身体肌肤相亲后， 突然被哨兵更紧的搂住，陆擎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呼吸变得困难，同时，他的眼前好像突然打开了一个全息影像图，里面充斥浓厚的暗能量，像乌云一般在哨兵身后翻滚着。
　　陆擎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这是哨兵被暗能量充斥着的精神图景！
　　“我说……”陆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这么毫无防备？你知道把精神图景直接展示给一名向导有多危险么？在圣所学习的时候没人教过你么？”
　　哨兵沉默着毫不作声，似乎没听见陆擎的质问；可他紧接着用脸在陆擎颈侧亲昵地蹭着，又好像是听见了陆擎的话，在用自己的动作表达着“我相信你没有危险”。
　　很久没有同人如此近距离亲密的陆擎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小兽一样蹭着他的哨兵示意他安静，然后伸出手尝试着去触摸眼前乌云密布、一片昏暗的精神图景。
　　陆擎一把，就抓住了，那个精神图景，翻涌的暗能量一时间全部顺着抓住精神图景的手冲向了陆擎……
　　“……靠！你特么还真是够胆大，连个精神屏障都没设！！！”
　　被冲击着精神的陆擎忍不住骂了一句，但好在，汹涌而来的暗能量让陆擎体内因病无法使用的向导力量本能地涌出，自然而然地开启了净化模式。
　　若有似无的，仍蹭在他颈间的哨兵似乎小声地对他说了句：“嘘——”
　　“去你的嘘！”
　　力量正在不断被消耗的陆擎此刻恢复了些理智，他意识到自己被向导本能支配了一时的心软行为，很可能会让他这次出门损失巨大。
　　就比如，眼前这具刚被他搜刮没多少的巨鳄尸体，怕是没机会继续搜刮了，因为这个硬赖上他的高等级哨兵不可能是无人照看的哨兵，不久后一定会有公会的人来找他。而自己此时所在的地方刚好是辰渊公会的地盘，辰渊的人会很容易发尸体被动过，到时候可能不光要归还今天搜刮到手的东西……
　　等等，辰渊的地盘？
　　陆擎突然想起这个明明陌生却让他感觉有些面熟的哨兵，是辰渊的代言人，乔伊……


第13章
　　乔伊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的向导素可以让自己在一瞬间从压抑的暗能量中解脱出来；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净化可以令人如此心悦神怡。只是可惜，那令他倍感舒适的向导素，在自己被骂了之后就再没出现，任乔伊怎么用力去呼吸都再闻不到了。
　　可这并不重要，乔伊现在的心情好到没边儿，一点都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就连怀里的人骂了他凶了他也丝毫无法影响他此刻享受净化的绝佳心情！
　　正在骂骂咧咧给自己做净化的向导是谁呢？
　　他是哪家公会的呢？
　　他的等级有多高呢？
　　他愿不愿意来辰渊或者他同不同意我去他的公会呢？
　　我要怎样才能让他成为我的专属向导呢？
　　乔伊的脑子里冒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可最终这些问题被他总结成了一个答案：他心肠好软，一定会答应我的！而且他的身子也好软，仿佛没力气了一样……嗯？等等！
　　蹭在陆擎颈间沉溺于净化中的乔伊发现，怀里人原本非常矫健的身子是真的慢慢没了力气，一点点将重量搭在了自己身上。
　　乔伊慌忙紧了紧抱着他的双臂，把人又往自己怀里揉了揉，然而，这关心的动作却换来了对方没好气的一顿骂：“你特么要勒死我了，快松手！”
　　乔伊下意识松了松力气却一丁点儿都舍不得松开怀里的人，他埋头又往怀里人颈窝里钻了钻，讨好一般解释：“抱歉，我现在状态不太好，请你……”
　　“不好你个头！”怀里人气息有些弱，但丝毫不影响他语气中的不满：“已经净化完了，你再不松手就是占便宜了！”
　　“什么？这么快？”
　　乔伊震惊，他终于舍得从陆擎的身上抬起头，转身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精神图景：远处海天一色，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在海平面上与碧蓝的海水相接，形成一道笔直的海平线，翻涌的波涛一层层卷来，在近处碎成雪白的浪花拍打在金色的沙滩上——他建了那么久的精神图景，第一次如此干净明亮地呈现在自己眼前……
　　“净化了多久？”乔伊的声音掩不住的激动。
　　“很多年不做，有点不太熟练，大概不到半小时吧。”终于从乔伊怀里挣脱出来的陆擎，一边擦着额前细小的汗水，一边随口夸了句：“精神图景不错，阳光沙滩小乌龟哈~是个让人愉快的景色，确实不该乌云密布。”
　　不太熟练还不到半小时？？？
　　乔伊此刻的心情比那精神图景中翻滚的海浪还要澎湃，他收起了精神图景，激动地上前却被陆擎拒绝：“你别过来，想谢我给钱就好了。”
　　乔伊站定，刚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环顾了下四周，一眼辨别出巨鳄尸体被搜刮过，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人是来干什么的：“要钱好说，只是这巨鳄的尸体还属于辰渊公会，你得跟我去趟公会，我们……”
　　陆擎暗自叹了口气：果然是辰渊公会，看来今天真的是要赔本了……
　　刚刚拒绝被靠近的陆擎突然走上前，伸手抚上乔伊的脸颊，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直直地盯着乔伊已经恢复成淡灰色的双眼。
　　陆擎的眼睛好似两个精神漩涡，毫无防备的乔伊话没说完，整个人就瞬间失神。
　　“你今天，没见过我，我也，什么都没对你做过。现在，你累了，去休息吧，一天后再醒来。”
　　陆擎的话像魔咒，失神的乔伊木偶一般就地躺下，然后闭上眼睛安静地进入了深眠。
　　陆擎见他睡下，用力地拍了拍手，发现乔伊真的毫无反应后，开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都说了哨兵把精神图景随便展示给向导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尤其这个向导还是我，今天就当是给你个教训了。再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从你身上拿点值钱的东西走不过分吧……我去，这是空间传送门的钥匙？不愧是辰渊的代言人，你可真有钱，这把救得不算亏……”
　　突然，外面不远处传来了公会集合的信号声，陆擎知道，这是来找乔伊了。还没摸索到什么好东西的陆擎明智地收了手，看了眼刚拿到手还没捂热的空间传送钥匙，有些怨念地用力掰碎了。
　　传送门瞬间开启，陆擎踏入其中，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乔伊，轻轻说了句：“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下次一定敲你一笔大的。”
　　传送门关闭，废墟中只剩下陷入深眠的乔伊静静地躺在地上。
　　几分钟后，陈助理带着辰渊公会的人匆匆赶来……
　　***
　　“陆擎？陆擎！你又在想什么出神呢？”
　　乔伊有些无奈的声音将陆擎的思绪拉了回来：“啊……我在想，‘绝对不会让我死’这句话，您之前也对我说过，这是您的口头禅么？”
　　乔伊微微一愣，这个之前肯定是一个月前那次，乔伊一直都很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当时是在什么情况下跟你说的？”
　　陆擎想了想，照实回答：“在我说出我帮不了您，我们可能会死掉的情况下。”
　　乔伊追问：“那后来你又是怎么净化成功的呢？”
　　陆擎整理了一下语言，仍然一五一十地答道：“体内超负荷的暗能量激起了您的求生欲，它让您本能地从我身上汲取向导的力量去净化自己，直接引发了逆向疏导，然后才成功净化的。”
　　乔伊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口补了个问题：“所以，我精神图景里的景色漂亮么？”
　　“嗯漂亮！净化过后碧海蓝天，晴空万里下面还有阳光沙滩小乌龟，非常……”随口接话的陆擎，说到一半才感觉出问题，他立刻噤声，抿了抿嘴唇，有些心虚地看向乔伊。
　　“所以，你到底用了什么能力，将我那一段的记忆抹去了？”乔伊的声音波澜不惊，可却在一点点挖开陆擎想要掩藏的事情：“别跟我说什么所有向导见到哨兵的精神图景都可以做到，在找你的这一个月里，我问过不下100个向导，其中不乏S级和A级，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陆擎没想到乔伊会这么快发现自己的记忆被动了手脚，他刚想开口给一个解释，却被乔伊抢先了一句：“在你之前，没人能给我做这么彻底的净化，觉醒后的这么多年我几乎时刻都与暗能量相伴，只是时多时少而已，但从未发生过记忆丢失的情况。我可以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所以如果现在你想用濒临狂暴时暗能量过剩，影响了记忆中枢这种理由来敷衍我，还是最好别说了。”
　　面对乔伊的坦然和信任，陆擎感到有些愧疚，但他此时只能对着乔伊无奈地说一句：“抱歉。”
　　乔伊冲他绅士地点了点头，一副“意料之中，我不生气”的表情站起身来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