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星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满面愁容道:“我做了个噩梦,梦见店倒闭了,一下子就想跑来确认下。”
任启东捏了捏他的肩,给他按摩放松,笑着道:“你别吓我了,那我又要失业了。”
“唉——”吕星瘪嘴叹气,“不忙活点就不踏实,我看看能不能再做点什么卖一卖。”
吕星放下杯子,捋起袖子走向后厨。没几分钟后,他又从布帘后钻了出来,喊任启东进来帮忙。
这不太常见。吕星对店里出售的商品要求很严格,每一个步骤都是亲力亲为,哪怕再基础不过的分离蛋清蛋黄。他对甜品的热爱与追求令人动容,还曾经去哪家蓝带西点学校进修过。
任启东愣了一下,才迈开步子走进去。吕星看上去真的挺累了,完全没有平时的精气神,边打奶油还会边哼小曲,此刻只有聒噪的电动打蛋器的声音在耳边轰鸣着。
“我帮你做点什么?”任启东四下看了一圈,没找到自己能胜任的活。
“帮我洗下烤盘和那些用过的碗吧。”
任启东一猜也是,利索地搬着一大堆用过的器皿,挪去水池。上手速度之快,令吕星感到惊讶,他说:“东哥,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做家务啊。”
任启东也说不清为什么,不想承认豢养了个巨婴男友的事实,张口就道:“以前在酒店后厨洗过碗。”
吕星开玩笑般道:“你可没提过这茬啊,早知道早就该让你给我洗了。”
“加钱。”任启东斩钉截铁,公私分明。
吕星开怀大笑,说也不是不行。隔断帘被风吹动,前台传来客人的询问声,任启东赶紧冲干净手出去,招呼完了再回来洗碗。
适逢新鲜热乎的泡芙出炉,吕星端到冷却盘里晾凉。过了一会儿,他拿起裱花袋往里头注奶油,热情地问:“东哥,尝一个不?”
说完,自己率先塞进嘴里一个,发出满足的叹声。任启东其实不太爱吃甜点,他喜欢咸口的面包,例如店里卖得最好的火腿可颂,但也不会拂老板的面子,道谢接过,一口吞下去,顺势赞扬起吕星的手艺。
吕星骄傲地笑,眼见又要往嘴里塞第二个,任启东拦道:“老板,少吃点吧,想想你的梦。”
奶油泡芙也是店内的畅销单品之一,基本上留不到当员工福利的时候。吕星再这么有一个没一个地尝下去,马上就空盘了。
吕星嘴已经张到一半,火速咬进去,生怕谁来抢似的,鼓着腮帮子振振有词:“自己都不喜欢吃的话,哪还会有客人来。”
任启东没辙地笑笑,端着另一盘黄油曲奇出了后厨,装进罐子里密封,贴上生产日期的标签。饼干的保质期比面包长一些,可以卖一周左右,不像面包蛋糕这些都是当日即止。
得益于吕星管住了嘴的矜矜业业,幸福烘焙坊这一天的营业也圆满结束。
关门前,吕星见到收银台上还放着一盒泡芙,得意地反击:“你还说我贪吃。”
任启东快步上前夺过,并解释:“我买的,付了钱的。”
“啊?”吕星吃惊道,“不用啊,你想吃的话拿就好了,我不挣自家人的钱。”
任启东也敞亮地说:“怕你被我吃倒闭,发不出工资。”
俩人相视而笑,出了店门各回各家。任启东小心地捧着手里的盒子,然而公交车急转弯难免晃动,到家拆开后,还是有些奶油滚到了外头。没那么完美了。
他从冰箱里倒了杯酸奶,一起送到书房,作为零食。
蓝溱正和某个客户谈着,见他进来比了个嘘的手势,任启东识时务地放下东西就走了。等他做完正餐去喊,蓝溱还在线上占着,一手握着手机轻声细语,另一只手捏着最后半个泡芙,嘴角和手指都沾上了奶油。
“好的,林总,那就先这样。”
结束谈话的信号灯亮起,任启东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喊他开饭。蓝溱却意外地睁大了眼,带着不明不白的怨气嘟囔:“我还以为你就让我吃这些呢。”
四个分量合起来刚到100克的泡芙,一杯200毫升的酸奶,让一个成年男性一顿就吃这么点,未免也太没人性了。任启东哭笑不得:“你以为我虐待动物阿?”
蓝溱小声嘀嘀咕咕:“我以为你又在生气。”
知道他生气也不来哄,任启东不知该作何感受。但“哄”这个字又很暧昧,的确不像蓝溱能做出来的事。就是让蓝溱道一回歉,服一次软,也难于上青天。
一口一个就能解决的泡芙,蓝溱非要闭月羞花地一丁点一丁点地咬,奶油挤得到处都是。任启东看着看着,不健康的想法不受控地冒了出来。
久违的本性被眼前刺激的场面唤醒,任启东一个俯身弯腰,压住蓝溱的双肩就亲了上去。极具侵略性、满是进攻信号的吻,纠缠着温热的舌尖,以及没抿化的奶油,甜甜的散布在二人口中。
蓝溱倒也不躲不惊,他太习惯任启东时不时就会突发的亲热病了。虽然任启东看着高大威猛铁血豪情,但粘人得紧。一起睡时,任启东总把他像毛绒公仔一样严丝合缝地圈着,无限挤压他喘息透气的空间。
要说人前人后的模样,任启东绝对是蓝溱认识的人里反差最大的了。哥斯拉抱着小熊维尼的糖罐,蓝溱在心中这么比喻。
任启东手渐渐往下,一提溜,轻而易举地将蓝溱整个人从正面抱了起来。蓝溱惊慌地搭上他的肩,急急忙忙地叫停:“哎哎哎!”眼见氛围朝不对劲的方向发展,蓝溱故意装傻道:“你早说你也要吃,我就给你留一个了。”
任启东顿时扫兴,松开了手,蓝溱应声落地。任启东心照不宣地往餐厅走,蓝溱低头跟在他背后,一前一后走着。
忽然,任启东停下脚步转过身,猝不及防,咚的一声,俩人撞上了。蓝溱揉着肩头抱怨,任启东无视他径直绕回电脑前,把桌上的包装袋丢进垃圾桶,再带上那只白蒙蒙的杯子,才出了书房。
饭桌上,任启东心不在焉地狼吞虎咽,蓝溱照常细嚼慢咽。蓝溱碗里米饭还剩一半,任启东已经吃完撂筷了,不说一声就去了卧室,只留给蓝溱一个迷惑不解的背影。
以往,任启东就算自己吃完了,也会耐心地坐在对面陪着蓝溱,抓紧时间聊一会儿。蓝溱有些无聊地吃完了饭,本该回书房继续盯股票,但好奇心驱使他转向,悄悄推开了卧室的门。
任启东斜倚在床头,闭目叹息,右手规律地运动着。蓝溱一下惊了,忙后退把门带上了。他简直敬佩任启东精力旺盛的体质,好像怎么都不会累。
半小时后,任启东回到餐厅。果然如他所料,残羹剩饭就那么摆着,如果他不动手,放到长毛都有可能。
见怪不怪,任启东没什么情绪地收拾完,洗了个澡,回卧室睡了。蓝溱对着防蓝光电脑屏,一边打哈欠,一边记录下收盘前的价格。鹰似的熬了一周,疲惫不堪。一半是工作导致,另一半是他入手了艾尔登法环,想在第一时间通关发朋友圈。
任启东睡得正酣,肢体舒展,占据了床面七成空间。蓝溱就着那剩余的三成,凑合凑合猫进去。没两分钟,他也不知道任启东究竟是醒了装睡,还是梦中无意识的,从背后熊抱住他,腿也缠了上来。
蓝溱估摸自己现在大概只剩一成了。
戴好眼罩,塞上耳塞,蓝溱只能以这么个略显不适的姿势睡去。朦朦胧胧间,他听到任启东梦呓:“好喜欢你。”
蓝溱想转过头确认,却被牢牢箍着无法动弹。此情此景就如同他们一直以来的关系,任启东强硬地给予,蓝溱沉默地接受。
第7章 骗婚gay不得好死
周六,股票休市不开盘,蓝溱会在这一天把工作日牺牲的睡眠通通补回来,通常下午才醒。但醒了也不起,随任启东几次三番地喊,躲在被子里蠕来蠕去,饿得受不了才放下游戏机爬起来。每次任启东一说他懒,蓝溱就立马反驳自己那是低碳环保。
同一时间,反观任启东,每周都准时去小区楼下的健身房打卡,挥汗如雨。
健身房的教练甚至问过他要不要来兼职,以他的资质足以辅导其他初学者了,任启东没怎么想就拒绝了。说实话,谁不想多赚点钱呢,但一想到懒洋洋缩在被窝里挨饿的那货,就什么计划也腾不开了。
任启东举完铁,绕道去超市选购了些新鲜食材,回了家。冲掉身上的汗臭,清爽地出来,轻手轻脚去卧室看了眼,蓝溱已经醒了在玩手机,任启东开始按时烧饭做菜。
运动释放的多巴胺持续分泌着,任启东愉悦地哼着小曲,把菜端上桌。
蓝溱是南方人,顿顿都吃大米饭也不觉得腻味,而且桌上一定要有盘绿叶菜摆着,即便吃不上几口。任启东有时也会弄点面啊抄手啊之类的当主食,蓝溱不会说什么,但食量就小了许多。
显然,蓝溱在精明地把握那个度,招人烦也不能无底线。蓝溱体会过任启东的好,以他聪明的大脑分析利弊,这么一个全年无休24小时服务的保姆管家,只需要一点点闲暇之余的示好就能换取,多划算的一笔买卖。所以他总能在任启东气到肺炸之前,及时收敛,顺带抛出一点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