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作死的蓝溱不负众望,终于成功呛到了自己,猛地咳嗽起来,用力拍着胸口将饭团顺了下去,差点噎死,向生物的差异性投降。他瞥了任启东一眼,冷冷开口:“算了吧,感情也没好到见家长的程度。”
“瞎说什么。”蓝妈妈掐了蓝溱两下,“我不是你家长啊?”
蓝溱说:“你那么忙,还见别人爹妈呢,一年连亲儿子也见不了两次。”
“哎哟,闪闪这么想妈妈啊。”蓝妈妈佯装泛泪,一只手扇着眼睛,矫揉造作地道,“都二十七了还要妈妈哄妈妈抱喔。”
“我不是这个意思!”恼羞成怒的蓝溱砸下碗大喊大叫。
……
任启东只低头扒饭,无比希望此刻他能变成透明的。幸好之后这个话题没再被提起,安安生生地吃完了饭。
送走蓝妈妈后,任启东火速逃回了厨房,收拾碗筷。蓝溱信步走到他身后,漫不经心地问:“任启东,你对我是认真的吗?”
“啊?”任启东愣了一愣,忙道,“那、那当然是真的啊。”
这一声磕巴多少显得有些可疑,任启东又找补道:“我妈跟你妈又不一样,这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同性恋。”
其实是见过一个的,但下场触目惊心。
“你当一辈子深柜去吧。”蓝溱鄙夷道。
他、他才不是,任启东在心中反驳。这世上已经有三个知道他性取向的人了,三个与蓝溱无关的人,吕星方菱和山大。
什么事,不都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吗,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蓝溱喋喋不休地质问:“我都想不明白,交到个我这么帅的男朋友,你是怎么忍住不跟别人炫耀的?”
……王婆卖瓜也没这么自卖自夸的吧。
“是是是,”任启东叹了一口气,“你最帅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蓝婆又说:“我记得你过完年就三十了吧?你就等着吧,看你妈催婚是不是越催越急,到时候有你受的。别到了那会儿才知道后悔,就算你跪着求我我都不去。”
谁想你去了,又干吗要跪下,求婚吗?神经病。任启东没敢说出口,只一个劲敷衍地赔笑。
究其根本,任启东并不认为两个人谈恋爱,一定要让两个家庭参与其中。怎么想,弊都远远大于利。
就蓝溱热衷建立这种“中央集权”,非要让任启东和蓝妈妈宋怀文都交上朋友,建立联系。好随时听候他的差遣,排忧解难。
夜半,任启东小心地猫着腰推开卧室门,立刻遭床上的蓝溱横了一眼。任启东忙站直了道:“我拿枕头,不烦你。”
蓝溱瞪着瞪着也泄了劲,瓮声瓮气地说:“行了,别装可怜了。”
任启东正以一股虎口拔牙的谨慎之势从蓝溱背后抽出枕头,听到这话也是一头雾水:“啊?”
蓝溱掀开被子,不乐意地往另一侧挪了挪,让出空间,瘪嘴嘟囔:“你少跟我妈告状,说得我虐待你一样,那枕明明是你自己落的,又不是我扭的。”
谁告状了,整天以己度人,只有蓝溱这种小学生才干得出这种事。不过,于结果而言,对任启东有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任启东没有解释,欣然躺回了床上,拉过蓝溱的手放到脖子上,猖狂道:“给我按一会儿,不然我还找你妈告状。”
蓝溱难得没有驳斥,气鼓鼓地揉了起来:“这里啊?”
任启东闭上眼趴着,幻想起新世界的美好生活。然而好景不长。
“哎疼疼疼!你往哪儿按呢?平时不见你力气这么大。”
“我又不是专业的按摩师,肯给你按还不知足,挑三拣四,我真是给马蜂蛰了眼。”
“那我天天伺候你,还不是给猪油蒙了心。”
“你什么意思?”
“你又什么意思?”
……
俩人吵到后头,没打起来也是顾虑到有伤患。一个怕伤势加重,另一个觉得胜之不武(臆想)。
第28章 一天挂三瓶葡萄糖
吕星敲了敲柜面,任启东忙把手机塞进兜里,工作时间摸鱼太久。吕星一脸疲态,揉着肩膀道:“东哥,那我就先走啦,这里拜托你了。”
“好,慢走。”
吕星无精打采地换下厨师服,拖着脚步走向门口,忽然又转向冲了回来:“对了!你上一份工作是不是房地产中介,快帮我参谋参谋。”
“什么?”任启东疑惑道,“你要买房吗?”
这里头有一层浅显的逻辑,任启东要是房地产做得好,也不会换工作了。
“不是啦。”吕星左右四顾,把手拢到嘴边,神神秘秘道,“只告诉你一个人,我在找商铺,准备再开个分店。”
“哇!”任启东惊叹。
吕星做了个大力士举手臂的姿势,然而并没有什么肌肉让他秀,“趁着年轻有热情有干劲,拼个几年攒笔巨款,我就彻底不工作了!”
倒是和某只树懒不谋而合,任启东在心里吐槽。
任启东问:“那你以后两头跑吗?”
吕星摇头感叹:“那也太累了!大概率只租一个小店面吧,大本营还是在这儿,每天早上多做点货送过去,雇一个销售看店就够了。”
说完,吕星一个一个报出商铺的位置和租金情况。任启东认真聆听到最后,无奈表示爱莫能助。以前他就不涉及这块业务,商铺租金太贵,且流动率又高,很难成交。
但任启东还是真诚地、毫无保留地给出了建议,以他个人的观点。吕星还有好多选择待看,也不急于一时。
无独有偶,任启东也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房地产工作经历,近日频频被人问起。任美明因为工作变动,要搬到他所在的城市来了。
这个大了他四岁的姐姐,是个一路从草根摸爬滚打上去的女强人,也许她能够和蓝妈妈过上几招。只是但愿她的彪悍作风,不吓到蓝家人。
“帮我找几个房子,这周末我过来看下。”任美明跟亲弟弟说话,就像女皇帝跟太监下命令一样。
任启东也习惯了。他按着语音回复的手突然一顿,这种唯命是从的惯性,究竟是自幼被任美明培养的,还是后来被蓝溱调教出来的?
下班之余,任启东还要去看房子。幸好他还保留着一些前同事的联系方式,很有效率地挑了三处地点作为备选,就等任美明周末来一趟最终拍板。
蓝溱听闻任启东周末又有行程,垮起个脸,又一听是亲姐来了,主动提出由他开车去接人吧。任启东明白他什么心思,一天到晚净想着把这层柜门给他踹开,于是将计就计道:“行啊,她上午九点到机场,你七点起来,我们一起去。”
蓝溱低头夹菜,假装刚刚什么都没说过。
周末,任启东起了个大早,实际落地时间是十二点,只是谎已经撒出去了。这对他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蓝溱睡眠质量差才那么赖觉,而他只要抱着蓝溱这个大型暖宝宝,就都睡得很好。
任美明戴着大大的墨镜和口罩,举着长枪短炮的小女生们误以为这是什么明星派头,一窝蜂地拱过去,发现认错了,又灰溜溜地涌回接机口。
任美明摘下口罩,顺畅地呼出一口长气,没寒暄就直接先抱怨了起来:“你都不知道坐我旁边那人有多臭,公猪在泔水桶里滚了三天都没那么冲。”
任启东自觉接过她的女式手提包拎着,低叹:“积点口德吧姐。”
任美明后知后觉地道:“哦我忘了你小时候也掉进去过,光着屁股哇哇哭,烦得我都想给你扔河里了。”
“那是给你搓的,有拿钢丝球搓小孩的吗?”往事不堪回首,然而记忆太深刻,任启东想忘也忘不了。
任美明没忍住笑了,踮起脚拍拍他的脸道:“把你一身死皮都搓掉了,所以现在才长得这么油光水滑。”似乎还在邀功。
他算什么油光水滑?任启东一边抓着亲姐的手放下,一边想要是蓝溱真来了,在旁边听见这段对话,不定要笑话他多久。他姐又会如何评价蓝溱呢,肤如凝脂,貌若潘安?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任美明行事决不拖泥带水,下午就挑中了一处酒店式公寓,配备24小时安保。当天把合同签了,晚上又搭飞机回去,一刻不带多耽搁的。她把行李分批次先寄了过来,让任启东帮忙签收,等工作交接完,才正式搬过来入住。
任启东比拉磨的驴还累,只盼着两头跑的日子早点结束。
两星期后,给任美明接风的那一天,任启东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是福不是祸,他躲不过了。
果然,怕啥来啥,任美明撇下擦嘴的餐巾纸,一边补口红一边问:“对了,你住哪儿?哪天带我去看看。”
“我跟别人合租的,不方便。”任启东打着马虎眼。
任美明眉毛高耸:“怎么不方便了?亲姐又不是什么外人,我看一眼就走,确认下你小子没有活得太差就行了。”
任启东:“那我回头给你拍视频。”
任美明:“想糊弄我?你手机能翻出两百套房子的视频吧,那点小心眼对付我有用吗?”
“我过得……真挺好的,吃穿不愁,幸福美满。”任启东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