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遥摇头,“谦王,之前你我就有过协议,事成之后,你取皇位,我得人。”
听到青遥还称呼他为谦王,贺玦的脸不痛快地抽了抽,到底没敢说什么。
贺璋却是眼睛一亮,“青遥,你果然放不下我!”
青遥冷笑,“我今日来就是要带你走,让你知道背叛我的滋味。”
贺璋很失落,“青遥,我已经被折磨到如此地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折磨?”青遥冷酷道,“你可曾想过我精神上忍受的折磨,比你肉の体上的还要痛苦一百倍,一万倍!”
“好吧。”贺璋叹了口气,“看来无论我被如何折辱,你都不会原谅我了,也不打算再跟我了,是吗?”
“没错。”
“既如此,”贺璋仰头望天,“罢了,也只能如此了。”
贺玦就见不得他装模作样,“少废话……什么动静?”
是脚步声,整齐有力,一听即是训练有素无力高强的人。不过片刻,一群身着黑红铠甲的将士冲进地牢。
看到这群将士,贺玦失声叫道:“火焰骑士军?”他极为惊骇,看向贺璋,“这不可能,火焰骑士军早被我剿灭了!”
贺璋笑,“那是青遥领的那队,这些是我直领的,青遥不知道哎。”
贺玦脸色青白交替,过了会儿,颓然跌坐在地,竟嚎啕大哭,“完了,全完了啊!”
“唰!”两名将士亮出兵刃,架到了贺玦的脖子上。
带头的将士单膝跪在贺璋面前,“主上受苦了。”
贺璋耸耸肩,“还好。”
那将士起身,握住贺璋两条断臂,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两声脆响,他的手臂已经被接好了。
贺璋摸摸自己的手臂,“看来,苦肉计对我的小青遥不管用呢。来,把他给本太子洗干净送到床上去!”
“贺璋,你……”青遥气得浑身发抖,连反抗都忘了。
贺璋把污糟糟的头发随意往脑后拢了拢,抹去一脸血痕,露出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笑嘻嘻地抬手戳了戳青遥的胸口,“先想想要骂我什么,等会有的是时间骂,带走!”
秦小琮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这……
眼看着贺玦要被火焰骑士军拖出去,秦小琮忙道:“等等,我能看看他的腰坠吗?”
第47章 青鸾镜(二)
秦小琮只是想确认一下,贺玦腰上挂着的那块青铜凤是不是青鸾镜。
说句实话,秦小琮和青鸾镜的关系一般般。那家伙自诩是墓主人的贴身之物,且映照过墓主人的真颜,认为其他人颜值庸俗不堪入目,高傲得很,平日里基本不和其他人来往。
据它自己说,它是由墓主人用青凤最华美的一根尾羽混合了精铜亲手打造的,不像其他人都是走了不知名的野路子混进墓里,也不知出自哪位拙劣的艺人手中,和它根本就是云泥之别。要不是为了追随墓主人,它才不会和它们混在一起。
好吧,一杆子打翻了其他所有墓灵。
大凡有点灵识的生物,没有不在乎自己颜值的。青鸾镜如此作派,其他墓灵也懒得搭理它。
在墓中时,青鸾镜经常化成一只羽色柔亮的青凤出现,因为嫌弃大伙儿的颜值,它那双琉璃色的眼睛基本处于半闭合状态,只露一点眼白。
墓中有几只容貌粗糙的镇墓兽尤其讨厌它,暗地里常叫它“白眼凤”。
青鸾镜不合群,秦小琮自然不会上赶着找它。他倒不是怕被嘲人丑,而是……说句实话,他有点点怕它。
秦小琮真身是一块青亮油润的琮玉,玉嘛,都是有些怕凤凰的,这些花里胡哨的不死鸟惯好食玉,尤其垂涎各种美玉。
青鸾镜虽然不是真的凤凰,可它的根骨是一根凤毛,自然改不了凤凰的习气。
墓主人躺在地下九层的墓室中,墓室门口有棵小型的琅玕树。那棵树晶莹剔透,枝干和果实都是美玉,它便是青鸾镜的栖息地。
秦小琮每次去见墓主人,都要从这棵树下过。十次有八次,青鸾镜都蹲在这棵树上食玉果。它一边用长长的喙将玉果咬得粉碎,一边眯着眼看他。秦小琮真担心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咬去一条胳膊腿啥的。好在他担心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
如今,秦小琮看贺玦那枚青铜凤,做工精致,线条流畅,体态优美,确实很像青鸾镜。
不过,他们原本猜测着青鸾镜会出现在贺璋身边的,怎么会放着贺璋这个绝世大美人不跟,看上了贺玦呢?
难道,青鸾镜被天雷劈伤了眼?
不管怎么说,贺玦一出现大墓就有感应,他又有东西可以吸走光源,到底是不是青鸾镜,秦小琮一摸便知。
谁知,贺玦一听秦小琮要摸他的青铜凤,十分抗拒,双手紧紧捂住那枚青铜凤,“你们这群强盗,已经抢走了我所有的一切,连我母妃的遗物都不肯放过吗!你要是敢逼迫我,我立刻咬舌自尽!”
秦小琮立刻道:“别!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冷静点儿,冷静!”
贺玦状若疯癫,眼眸赤红,狠狠瞪着秦小琮。
贺玦这些天来人生几经反转,情绪上大起大落,此刻更是希望破灭,整个人如绷紧了的弓弦,随时可能崩溃。
秦小琮怕真逼死了他,只怕自己也会立刻被雷劈死,只好暂时放弃,“你别紧张,我不看了。”
贺璋一点头,贺玦立刻被拖了出去。
贺璋转身,对着秦小琮露出慈爱的笑:“你想要他那个破劳什子,我寻个时机给你拿来。”
此时的贺璋,声音也不再像刚见面时那般嘶哑难听,反倒如珠玉落入玉盘,极为悦耳动听。
只是……秦小琮望着变脸如此自然的贺璋,不由后退两步:这个人好可怕!
贺琅搂住秦小琮的肩,将他半搂进自己怀里:“二哥,我需要一个解释。”
贺璋眨眨眼:“好吧。不过,你们今日受惊了,先跟我回家,我捯饬干净再去找你。”
“好。”
贺璋将秦小琮上下打量一番,目光又在他脸上停留许久,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贺琅不满地轻咳一声。
贺璋立刻摆手:“阿琅,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没想到真让你找……”
贺琅又咳了一声,威胁地看向贺璋。
贺璋闭嘴了,转身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地牢。
贺璋一走,秦小琮就松了口气。
贺琅安慰地吻了下他的额头:“吓到了?”
“我可不是胆小鬼。”秦小琮这样说着,却心有余悸,“你这位太子哥哥,眼睛好像我主人……”
秦小琮吞下了后面的话。
贺琅微笑着看他,“是吗,很像吗?”
“啊……其实仔细看一看,也不是很像……”
秦小琮正在贺琅“和善”的目光中瑟瑟发抖,六福“腾”一下坐起来了,“殿下,有鬼!”
贺琅冷冷瞥他一眼,“六福,你下次再如此不争气,就不用跟着我了。”
六福满脸通红,忙不迭起身,眼泪汪汪地求饶:“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贺琅拂袖而去。
贺璋派了人将贺琅一行人接进了皇宫。
秦小琮敏感地察觉到贺琅情绪有异,一路上都乖觉地远离他,和六福挤坐在一起。
马车驶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前,秦小琮看到,正殿门上方悬垂的牌匾上写着“长安宫”三个大字。
门口早有人候着了,那人面白无须,高挑纤瘦,竟然又是七顺。马车还未停稳,七顺就躬身迎了上来。
秦小琮看看七顺身上的宦官服,再看看六福,恍然大悟,原来六福也是宦官。
谁知,六福立刻猜到了他的想法,压低声音道:“我警告你秦小琮,不要胡乱猜测,我不是,我是纯爷们!”
秦小琮的目光在七顺和六福之间游移。
六福脸涨得通红,“我们俩衣服颜色是很像,可有根本区别,我这是七品武官服!”
“哦。”秦小琮很没有诚意地应了声。
六福要气死了,“你敢不敢看我脱裤子?”
秦小琮眼睛一亮,“我敢,你敢不敢?”
“我当然……”六福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浓烈的杀气,忙噤声了。
贺琅先下了马车,秦小琮紧随其后,脚还没落地,就被贺琅拦腰抱住了。
秦小琮就这么被贺琅抱着进了长安宫。而六福,进了宫门后自觉找了块空地扎起了马步。
“六岁以前,我就住在这里。”贺琅抱着秦小琮,缓步而行,“母后去世后,我就随师父去了普济观修道,每年到母后的忌日我会回来小住几日……”
长安宫太大了,贺琅虽然体力惊人,秦小琮也不能一直让他这么抱着啊,怪不好意思的,挣扎数次后贺琅才肯放他下来。不过代价是被按在一根红漆圆柱上亲了很久,嘴唇又被咬破了。
被亲过后,秦小琮觉得贺琅又恢复正常了,拉着他的手在宫里四处转悠。
贺琅虽然不常在这住,可这里的一切都干干净净的,各处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此处和贺琅在普济观的院落比,更有烟火气。秦小琮看得兴致勃勃的,这就是贺琅在家时住的地方,真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