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总有声音比他们更引人注意,那扇门后,传来一阵阵模糊又引人遐思的…… 暧昧声音。
陆溪很清楚,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他跌退一步,脑子一片空白,他毫无想法,甚至想笑。
beta 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视线游移不定,他手心出了点汗,汗水冷得像西伯利亚松树根里囤积的冰雪、冷到骨髓里、冷到一腔焦虑和怒气化为乌有。
有人上前一步试图把门打开以阻止这场意外发生的闹剧,他刚把手搭在门板上,便有人狠狠把他拦住:“你疯了,里面可是江…… 江先生!”
陆溪太敏感了,他没法忽略里面那如水波般缓慢荡漾的婉转低吟,他虽在门外,床板的吱嘎声却犹在耳畔。大明星的头很痛,就算身边是一群 beta,但他的信息素紊乱症好像又犯了。
后颈胀热,比蚂蚁啃咬更抓心挠肝,心被声音所化作的狙击枪击穿一个大洞,鲜血淋漓地漫着烧焦的弹孔。陆溪从空洞的恍惚与不知所措中突然跳出,因为听到了江潍的名字。
江先生,先生。
他这样唤过江潍千千万万次:亲近时,那被看做情趣;相处时,那是隐晦爱意的诉求;冷战时…… 好吧,陆溪哪敢跟江潍冷战呢?
他的任务是让金主欢愉,为此可以出卖一切,江潍不会在言语上贬低他,也不会逼迫他用一些难以启齿的道具,或许不需要,也可能不喜欢。
陆溪有自知之明,他不会是江潍的唯一床 | 伴,他喜欢的 alpha 会和别人 do,但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他不看到,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但为什么偏要把陆溪从自欺欺人的舒适圈里拖出来呢?
“那,就算是江先生,要是最终标记了也……” 那个大胆的勇士支支吾吾道,看起来是个尽职尽责的愣头青。
“你懂什么,那里面的是江先生和他的 omega,说不定是有钱人的乐趣呢?” 拦住他的男人低声道,语调里夹杂着揶揄。
陆溪闭上眼,耳边嘈杂的气音尽数略过,他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然是一片坚毅和掩藏不下的暴怒,在所有人后退的时候,一脚踹开了虚掩着的门。
砰——咔——哗——!
毫不夸张地说,陆溪是使了全身的力气,抱着把门踹碎吓死里面那对狗男男的心思。如此,门板撞击墙壁,碰倒挡门的椅子,椅子后移,又碰碎了那个昂贵的珐琅花瓶。
狼籍遍地,众目睽睽,陆溪闯了进去。
客房 416 是真正的总统套房,没人敢随着他进入,生怕长针眼。放 | 浪的、独属于 omega 的叫声软酥人骨头,陆溪听了都牙齿酸倒。
床吱嘎的声音不大似陆溪想象中的贵家具,反倒像单薄的行军床。
但谁在乎呢?
陆溪走到卧室门口,瞥见角落里散落的布料,气到浑身发抖。他冲进房间,像只无家可归的困兽。
暧昧的昏暗席卷视野,厚重的遮光窗帘把里面挡得严严实实,地上散着男人的衣服——外衣、里衬、内裤……
视线上移,浑身无物的 omega 扭得像条打结的蛇,陆溪在暗光下仍能看清他白嫩皮肤上泛起的潮红。
角落里的投影屏放着动作片,生命原始律动画面美不胜收,承包了陆溪听见的所有情 | 欲之声。床上的蓝莓味 omega 偏头窝在被子里,手腕被领带打了个结拴在床头,他呜咽着哼唧,像被虐待的动物幼崽。
男主角不见了。
陆溪的怒火消了一半,他感觉自己奔赴捉 | 奸现场的速度不慢,江潍一定是还没开始,绝不可能是已经结束了。
发 | 情期的 omega 热情到能榨干一个普通的 alpha,而江潍对着陆溪一个没有天然信息素的 beta 都能折磨一晚上,断没有在此刻结束的道理。
昏暗的卧室,一道刺眼的白光引起了陆溪的注意。它位于房间的北方,被一扇薄薄的磨砂玻璃门隔绝,底下缝隙很大,在瓷砖地里漏了出来,像奔涌出石缝的山涧冰泉。
看起来是一个亮着灯的盥洗室。
陆溪一脚踹倒床边的垃圾桶,空空的桶子在地板上滚了一圈,无声息地歪在角落。他垂眼盯着那条缝隙,扬直了拳,狠力捶在门板上。
紧接着,低语迸出:“江潍!”
陆溪发誓,他真的很少喊江潍的全名,那样太不礼貌,又显得不够亲近。
盥洗室里不知是否有人,他用力捶了好几下门,没人给他开。陆溪屏息听了一会儿,大明星的耳朵很灵敏,里面隐有瓶子翻倒的声音。
陆溪扳着门把手,门被锁了,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像没有润滑油的生锈轴承,陆溪退后两步,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江潍!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床上的人动了,含着热气的挣扎在陆溪身后上演,他根本无暇考虑这些事,正想找个办法撬锁,谁知门把手一转,露出半条缝隙。
一只滴着热水的手从里面伸来,被水泡得发白发皱,颇像古墓里爬出来的尸鬼,陆溪还没反应,便被人拽进溢满热气的房间。
逼仄、狭小、满是潮热水雾,没开排风扇的房间像地火灼烧的牢笼,从头到脚舔舐着陆溪的身体,他跌在地上,膝盖被瓷砖磕出乌青的一块痕迹。
痛并不明显,或许是无暇顾及,陆溪睁眼望去,被男人死死搂在怀里。江潍的力气大到惊人,像是要把他拦腰勒断一般。
可江潍是颤抖着的,这个认知让陆溪心惊。
“江…… 江潍……?” 陆溪有些害怕了,江潍浑身像着了火一样,指尖嵌进陆溪的皮肤,他额头与脖颈浮着青筋,阖着眼,艰难地翕张嘴唇,却没说出一句话。
“先生。” 陆溪拽着他的衣领,那衬衫被水浸过,层层叠叠贴在他的皮肤上,露出精壮的身躯线条。
“你怎么来了……” 江潍的声音沙哑,与情清晨醒来后的懒散不同,像真正扁桃体发炎似的病态,哑到连话音都需要仔细辨认。
“我不可以来吗?” 陆溪很轻地问,他吻了吻江潍的下巴,怒意和怨怼变成实质的心疼,他瞥了眼灌满水的浴缸和男人尚未解开的皮带,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去吧,别进来了。” 江潍半张开眸子,不舍地在陆溪颈间狠狠吸了一下,拔出深陷的手臂,去推他的肩膀。
“为什么,先生是怕伤到我吗?” 陆溪主动环上江潍的脖子,轻声呢喃。
江潍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仍是推拒,手指被陆溪捉住,却听到大明星的邀约。
“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先生。”
第28章 石落
江潍不知道,陆溪怎么会有勇气对一个被 omega 发情期引动的 alpha 说出 “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这种话——勇敢又无知的邀请,把全部底线碾碎,像匍匐的猫科动物对猎人袒露平滑的肚皮。
毫不设防地在 alpha 面前翘首,软了骨头,垂了眼眸。
【省略部分见微博】
不知从哪冒出的记者蜂拥至客房,侍者与保镖混作一团,谁都不想放过这绝佳的豪门花边新闻,尤其在得知当红男团主舞陆溪抄家伙进去棒打鸳鸯的特大新闻,更是激起了众人的八卦之心。
所以他们潮水似地涌来,争先恐后拿着手机向卧室窜去,又在接下来被一阵激烈的警报声吓得半死。踩着细高跟的女人撩着大波浪长发从门口走来,身后跟着一大堆黑衣 beta 保镖,海风信息素开到极致,镇压着周围所有蠢蠢欲动的古怪心思。
“女士们先生们,这里发生了一起特大公共安全事件,我作为滨海桃源行政负责人诚挚邀请你们离开这里,不然……” 杨纤吹了个流氓哨,她站在房间中央,笑得明媚:“我可能就要采取一些暴力手段。”
保镖开道,薛定谔的报警速度让众人咋舌,杨纤提前打了一针对 alpha 用抑制剂,空气中蓬勃爆炸的蓝莓与冷檀混合香对她不起作用,充其量是吃饱了饭后逛快餐店,闻到汉堡的味道反而还会作呕。
她驱使保镖拦住一切有可能偷拍的危险人物,自己走进了卧室,眼皮一跳,惊讶地望着里面的场景:
凌乱的事故现场,肇事者独自躺在床上因情 | 热而哼唧,看一眼实在我见犹怜。盥洗室流出富有韵律的水声,隐有男人的低吟,杨纤扶额叹息,暗自纠结该拿里头那干柴烈火的夫夫怎么办,想了半天,才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电话接通,传来气急败坏的呛声。
“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是叶荣。
杨纤盯着床头灯闪闪发亮的灯泡,把那些扎眼的场景驱逐出脑海,她清了清嗓子道:“事情比较复杂,可能需要你来紧急公关一下。”
“现在知道我有用了?不去。” 叶荣那边传来咬榛子的嘎吱声,对面的女人洋洋得意道。
“是关于……” 杨纤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荣打断。
“不去不去!”
“是陆溪,如果你不来,马上全世界就都知道他和江潍睡了。” 杨纤一字一顿。
死一般寂静,三秒后,叶荣叹息一声:
“地址。”
第29章 温情
江潍从厨房回卧室的时候,陆溪还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