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记得我吗?”张梅探出一个小角。
邹白:“不记得了,但我知道你肯定是那群消失过的孩子中的一个。”
张梅陷入沉默。
邹白继续讲:“所以这个地方,是人为创造的怨洞,他们杀了那些孩子,利用孩子的怨气创造出这个怨洞,但又毁了这个世界,他们杀了这个洞里的原住民。”
梁安在他手心捏了捏,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黑白镇的事情重演了。”
又继续走了会儿,梁安感觉胸口一热,张梅离开了,他们看不见只能继续摸行。
而后不到十分钟传来,张梅一声崩溃的嚎叫在地道炸响,两人迅速往里跑,连续跌了几跤两人才终于看到张梅,眼前一片光亮。
可邹白一下就倒了,他感觉自己腿软,怎么也使不上劲。
这竟是个乱葬岗,他脑袋“嗡”的一声。
里面埋了成千上万得人,老老少少,男性女性,他甚至还看见穿着古装的人。
臭气熏天,他要窒息了!
梁安抓住他的胳膊:“这是假的,邹白。”
邹白回头:“你真得觉得这是假的?”
张梅如今已化成人形,一双手因为翻找着什么鲜血淋漓,她双眼通红,泪水一颗颗滴在腥臭的尸体上。
沈狐柯在梁安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来到了张梅的身边。
“张梅,冷静”
梁安沉声抓住张梅的手:“你想起什么了?”
“我,”张梅一口牙几乎咬碎了,“都是那群人,纠察队,他们几乎把我们屠光了”
梁安:“纠察队?”
张梅:“我们,我们都是子游孤儿院的孩子,可是那群人把我们全杀了,那天他们把我们扔进了这里,只有我一个还活着,于是大家撑着把我送了出去,可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于是他们给我灌那些药水,让我忘得一干二净。”
“子游?”邹白被臭气熏得几乎透不过气,他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有没有看见李校长?”
李文华,她应该不在这里吧?
“看见了,前天晚上,她被那群人枪杀了”
“枪杀了?”邹白没想到在这里能听见李文华的名字,可又没想到连人都见不到,不知道是怨气的原因还是李文华,他浑身颤抖了起来。
到怨洞杀怨鬼,再到现实世界不断投入活人保证怨洞生命,他们真是厉害,竟然养怨洞!
张梅红着眼:“我求你一件事,能不能放把火把这里烧了,起码让我,以及他们不要再这么痛苦。”
邹白已经被怨气熏得几乎窒息:“你决定好了?”
张梅点点头:“反正我也回不去了。”
邹白:“走。”
邹白已经浑身不受控了,他抽搐的一次比一次厉害,梁安连忙背上他,两个人往外面走去。
他又找梁安要了一个打火机,忍住手抖用力向后扔去。
“嗡”的一声,大火瞬间席卷了整个死人坑。
***
出来的这一瞬间,梁安还感觉有些不真切,他用力呼吸了几口空气,却被呛得直咳嗽。
闻着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邹白蹙眉。
他们回到了楼道口,只是空气里面的消毒水过于浓郁。
梁安被呛得泪流满面:“应该是毛明的尸体被发现了。”
邹白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梁安一边说,一边睁大了眼睛,“完了”
“我可能会被当成头号嫌疑犯”
有家回不得,两人决定去其他住一晚。
车上听了梁安讲的来龙去脉,邹白不由得睁大眼睛:“会移动的洞?”
虽然没有验证,但梁安基本能确定。
“紫霞小区和子游孤儿院也是她?”
“大概”
邹白觉得胸口闷得慌,打开车窗:“也是,不然我怎么会在自我创造的怨洞里凭空创造出她呢?起码我是曾经见过她的,只是我忘了,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呢?”
梁安叹气:“小白,这不是你的问题。”
说到这个,梁安有个更大胆的猜测:“还有个事,我总觉得,有人操控她。”
“有人操控?为什么这么觉得?”
梁安也是出来后才想通的:“你想,紫霞小区的火灾,子游孤儿院,其实有一个交叉点,那就是你。”
邹白迷惑:“不是因为我是天师吗?”
“的确是因为你是天师,”邹白继续道,“可你还忘了,有毛明的引诱,毛明与你素不相识,为什么偏偏引你进洞?不认为是你女人的操控,她没有这样的能力,她只是一个怨洞,现实世界的事情她管不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清晰,一个人影也在两人心头浮现。
再见魏喻,邹白有点不敢认。
他好像一下老了十岁,整个人变得极其干瘦,裤管空荡荡的,不过身边还是带着那个傻子,流着口水在吃冰棍。
邹白不太想用恶意去揣度他,忍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魏喻一笑:“知道,天师,可以进怨洞。”
“所以,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魏喻点点头:“嗯。”
邹白又问:“那你的目的达成了吗?”
“没有,”魏喻怔怔地看着他,好像在看另一个人,“但是那不重要了,东西丢了就是丢了。”
邹白忍住心悸:“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魏喻一愣,咳嗽起来,脸上血色尽退:“不想,以前没想过,现在也不想。”
这是邹白没料到的回答。
梁安抽出纸巾递过去:“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但能猜到”
意料之中,但又出乎意料的答案。
“事情都快过去了,”魏喻拿起纸巾帮月添擦嘴,“那个玉,希望你好好保存,它与你有缘”
说完这句话,魏喻牵起月添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邹白莫名对他有种信任感。
到晚上的时候,手机上来了新闻,说是杀人凶手自首了。
当照片上出现那张脸时,邹白还是没忍住手抖,手机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是魏喻。
对于这个结果,邹白只有两个字:不可能。
事情出了以后,邹白和梁安还专门去了趟警察局,与魏喻见了一面。
他看起来更瘦了,双颊凹陷得厉害。
梁安作为之前的头号嫌疑人,也做了笔录,不过没有杀人动机,加上当时楼道并没有摄像头,证据不足。
邹白看着里面一脸坦然地魏喻:“原因?这件事好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甚至不认识毛明。”
魏喻笑着指指自己的胸口:“可是根在我这儿,根没了,这件事情才算完。”
离开的时候,邹白还在想这件事情。
“根?”梁安也不太明白,“源头是他,是指毛明这件事的源头吗?”
邹白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可能,但是我们还忘了一个人,他应该知道源头是什么。”
姜寻。
明明是和魏喻形影不离,如今却神隐的一个人。
没找到姜寻,倒是找到了另一个,那个傻子月添,正蹲在公寓的门口等他们,见到他们过来,月添张大着嘴拍起手来。
“竟然忘了他”邹白叹了口气,招招手让他过来。
姜寻傻笑着,慢慢走过来。
邹白:“吃……”
话未说完,被胸口的剧痛打断,那是一把水果刀,如今有一半插在他胸口上。
神志模糊前,他看到了月添的眼睛,里面全是快意。
☆、074
“月儿?”
邹白感觉有人在耳边说话,可自己眼皮仿佛有千斤重,等他睁开眼时浑身已大汗淋漓。
睁开眼的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进了哪个剧组,魏喻一身古装打扮趴在床边盯着自己。
邹白惊了一下:“你干嘛?”
魏喻一头长发随意挽了个半马尾,扎着一条浅蓝色银边发带,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袍,长袍上绣着他看不懂的繁复花纹。
“你怎么了?”
“应该是我问你吧”邹白疑惑地看着他。
魏喻又道:“既然醒了就别躺着了,起来练功吧,下次进洞别再这么狼狈了。”
邹白更懵了,“干嘛这身打扮,这是哪里?梁安呢?”
“凛华山,谁是梁安?”
邹白沉默了。
想起月添手里那把锃亮的匕首,他忍不住庆幸,应该是又进了怨洞吧?他心道。
花了一分钟接受自己来到古代怨洞这个事实后,他下一秒便扯住魏喻的衣袖:“我好像伤到头了……”
魏喻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立刻握住他的手腕道:“哪里不适?有何症状?”
邹白摇了摇头:“身体都还好,就是不记事了。”
魏喻皱起眉头:“我带你去找师父。”
“不用不用,”邹白连连摆手,小心翼翼道,“我就有点记不清了,要不你帮我解答一下?”
“行”魏喻掀袍坐下,“但之后还是要去找师父”。
邹白清清嗓子:“我是谁?”
魏喻眼皮跳了一下:“魏月添。”
“我是谁?月,月添”邹白摸摸自己的脸,迅速跳下床,光脚拿到桌面上的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