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祁现在不就是高中生的年纪吗?”小眼睛男孩问祁乔:“要不接下来你来谈谈,你经历过的不公的事情吧。”
万众瞩目之下,祁乔面不改色,淡淡地说:“抱歉,这个问题我没有发言权,因为我没有经历过。”
“……”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还是关塬先反应过来,说:“小祁这样的天才少年,应该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吧,没有也是正常的。”
坐在电视机前的祝南也不知道有何感想了。
乔真偷偷瞄了祝南几眼。
节目继续播放下去,每个人的镜头不多,但这个场景很舒服,就是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吐槽一下生活的不如意,然后彼此安慰一下,继续站起来往前走,永不停止,永不放弃。
看完了四组表现后,观众投票,毫无意外的,这次祁乔不再是第一名,第二名朱珍第一次超越祁乔,夺取了第一的位置,而祁乔与另一人并列第二。
祝南嘴边染上笑意:“看来生活过得太顺遂也不是好事啊。”
【反正他下一关又会追上来的。】乔真嘀咕道。
“你说什么?”祝南没听清。
乔真说:【我说,你说得有道理。】
接下来是第三环节,第三环节太特别了,居然是要选手想象你面前是爱人的墓碑,对着墓碑说一番话。
“这……这考的是沟通能力吗?”祝南瞠目结舌。
乔真倒一点也不惊讶:【跟死人沟通也是沟通吧。】
祝南:“……节目组的策划人,脑洞还挺大。”
祁乔又是最后一个出场了,祝南听了四十七份墓前感言,感觉前面还好,后面越听越想笑,他很期待祁乔的墓前感言。
祁乔却一改之前在节目组吊儿郎当的状态,看着镜头,敛容正色,说了一番墓前感言。
祝南一开始还是很想笑的,听着听着,却忍不住眼眶湿润,仿佛那坟墓里的人是他自己,他无法自控,难掩隐痛。
“再见
不要怪我第一句就跟你说再见
因为我真的是专程来和你道别的
你知道你在听我知道你在跟我讲话
只是你说得太小声了
我听不见
我给你带了一支新的玫瑰
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就拿着一支红玫瑰
我记得你跟我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你走之后的这些天
我都不敢一个人去
因为所有这些地方都在提醒我
你离开了彻彻底底地
日出的时候 日落的时候
你好像还在我身边
我有时候也能听到你的声音
海浪的拍打声
炒菜时油溅起来的声音
走路踢到小石头的声音
如涛的风声
我知道全都是你在陪着我
但我不想再以这样的方式跟你一起了
我失去了你
你不是喜欢浪漫吗
你舍不得我吧
你怎么忍心让我独自活着
对不起
我要失信了
我来找你了
你会想念我的
我也会想念你的
我真的走了
我会带着执念奔向你
再见
等我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言参考了歌曲关淑怡、李香琴《三千年前》
☆、新晋画家
祝南受大学同学邀请,去参观一个艺术画展,画家姓周名昱,同大部分画家不一样,他不是从小培养起这个兴趣爱好的,而是跨考研究生,成为了央美的美术生,前几年刚刚毕业,近几个月在绘画界展露头角。
大学同学名为肖竣,跟祝南的关系属于君子之交,二人平日里没什么联系,但只要有人邀约,另外一人都会赴约。
肖竣是当初他们毕业典礼时上台讲话的学生代表,撇开他的优秀,单论性格,是一个谦虚、踏实、不急不躁的人,这样的人不容易成为密友,但与他交朋友,能偶尔从他的品行中获得一种名为“坚定”的力量加成。
“为什么会邀请我来这个画展?”他们在画展附近的地铁站集合了,走过来的时候,祝南问。
肖竣说:“这个人画画的风格跟你的很像,我想让你亲眼感受一下。他不是很出名,你可能没有听说过他。”
“的确没有。”跟他风格很像的画家?肖竣第一次这样品评一个画家,勾起了祝南的兴趣,他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跟我很像?”
“是啊。”肖竣说:“跟你一样,都无比推崇画的美感,认为美才是画的最高境界,不过,也许他还比你疯狂一些,他是真的想把美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所以在他的作品里面,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因为他只在乎美,所有的色彩、构造和勾勒技巧他都可以无视。”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快点见到他的作品和他这个人了。”祝南说,“不过我的确跟你所描述的他不一样,我也觉得在艺术里面,美是极致追求,但有的东西不能忽视,走吧,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来到画展门口,肖竣出示了入场券,保安验证了预约信息之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这个画展是在一条回廊式曲廊上开放的,来的人并不多,室内窗户紧闭,窗帘没有拉开,也没有没有开明亮的白炽灯,只有昏黄的灯光照下来,氛围阴森暗怖。
他们走到了第一幅画前,这是一幅骷髅划船图,船是古老的小木船样式,明媚春光照在骷髅干枯无肉的骨架上,骷髅的牙齿弧度怪异,仔细一看,他的手上还戴着一朵玫瑰戒指,魑魅魍魉、温暖、邪恶和死亡交织,形成这么一幅诡异至极的图画。
“美吗?”肖竣问祝南。
祝南被这独特的个人风格击中了,说:“美是美的,但这美得怪瘆人的。”
肖竣说:“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后面的画估计也是这样的。”
他们继续往下走,这里的布置也很特别,他们每拐一个弯,面前就会出现一幅画,这些画的风格都很统一,祝南想,周昱果然说得没错,这个画家应该是那种追求美到与美不死不休的地步,不过和他自己倒真的不一样。祝南追求的美,是与美好相关的,他既喜欢平淡的美,也喜欢向死而生的壮烈的美。而周昱追求的可能是面向死亡的美,凋零的腐败的美。
简单来说,二人都画玫瑰的话,祝南会画废墟上的玫瑰,而周昱会画一朵烂在土壤里的艳玫瑰。
又转过了一个拐角,面前的画骇人程度又上升了一级。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搭上一个少年的脖颈处,少年是背着身的,只能看见他修长的脖颈、白皙的皮肤和挺得很直的脊背,而那只手确是苍白的、枯瘦的、能让人感受到死亡的气息,那样轻巧地搭在一个人的致命之处,漫不经心,没有理智。
祝南本能地上前了一步,想把那只手拨开,自己去抚摸那个少年,可他触到的只是一片透明玻璃,冰冷而滑腻。
肖竣喊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肖竣看着失魂落魄的祝南。
祝南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想去救这个少年,别放在心上,我刚刚可能是疯了吧。”
“也难怪,这幅画的震撼力还是很高的。”肖竣说,“周昱以后……不可限量啊。”
“周昱,周昱。”祝南喃喃地唤了两声,问:“他今日在画展里吗?”
肖竣说:“我收到的消息是在的,不过他不是全天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他们已经看完了曲廊的话,里面有咖啡厅,祝南说:“那我们去里面坐坐吧,看看能不能等到。”
“好。”二人进了咖啡厅,肖竣点了黑咖啡,祝南点了一杯抹茶拿铁,他们继续聊天。
“其实大多数非美术专业的人,都很难欣赏周昱的作品。”肖竣喝了口黑咖啡,说:“不止不能欣赏,甚至有一部分人会感到厌恶,因为实在是太……反光明了,我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我倒是觉得这个词用得很妥当,反光明,趋近黑暗。”祝南在网上查了一下周昱的资料,说:“他还没到三十岁,我真的很好奇,要怎么样的灵感或者阅历,才能画出这样的作品。”
肖竣说:“我想起了诗圣写过的一句诗——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其实放在任何创作上可能都是如此,除了极少数天赋过人的人,大多数创作家都是从不幸和跌宕中获得成就的。”
“所以不幸也不完全是不好的东西。至少对于我们来说,它有可能是我们灵感的来源,然后帮助我们创作出一些……别具风格的作品。”祝南说。
正当二人讨论创作感悟的时候,周昱走进了咖啡厅。
肖竣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对祝南说:“那就是周昱。”
祝南看过去,只见来人长得很高,目测有一米九,身材健硕,五官端正,他的眉心一直都是微微蹙着的,显得有些忧郁,跟祝南想象的倒是有些不太一样。
“我上去结交一下。”肖竣起身说。
祝南跟着起身走了过去。
“你好,你是周昱先生吧,我和朋友今日特地来此处看你的画展,我们都很欣赏你的画作,可以坐下来谈谈吗?”肖竣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