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愈来愈急,一波波的火球趁着风势从天而降。
在一片火光中,无数魔兵从天而降,这些魔兵形貌狰狞,体如巨山。
穷蝉凌空而行,指挥若定,这些魔兵举着雪亮的弯刀,恶鬼般收割这雪魔兵的人头。
雪魔王暴怒,大喝一声,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青荼攻来。
这雪魔王不知摆的什么阵,只见他拈指一弹,一滴水化成千万滴,每一滴水都化成一面光滑的铜镜,每一面镜子中都显现了他的法相,镜中之法相皆可以攻我。
铜镜中还不时显出巍峨的雪山,雪光极明极亮,刺得我双眼难以视物。
当我下意识遮住双眼,这铜镜立刻变作雪魔王的法相攻击我。
我祭出兵刃,却毫无作用,只因镜中人乃虚像,不论我刺中谁,都会幻化成一滴水,散开,尔后凝聚成原来的模样。
如此我受了好几掌,只能在阵中作困兽之斗。
“不行,必须找出雪魔王真身在何处。”
青荼在一旁观战,“且看你这小怪物如何破解这阵法!”
我被激起了斗志,这镜中化相变幻万千,以水化相,我忽地福至心灵,“用火!烧干它”
我想到此处,不禁有些激动,却不见一镜中法相趁着间隙向我攻来。
我一时不察,以为小命休矣,青荼立刻拎着我的后脖颈,一次次躲过镜中人的攻击。
他灼热的呼吸,像羽毛一般落在我脸上,我俩在阵法中上下腾飞,翻转。
“你这小怪物还不算太蠢!”
青荼挽了个剑花,凝一团火,这火幻化成燎原之星,在漫天的火花中,他拎着我冲天而起,二人衣裾翻飞,如在火中绽放的双生花。
镜中雪魔王法相扭曲,嘶吼着,消隐得无影无踪。
“噗!”
这阵法一破,雪魔王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殿外已是一片火海,无数魔宫倾颓坍圮,而殿内亦是火光冲天,数根廊柱嘎吱嘎吱作响,整个大殿摇摇欲坠,战况愈来愈惨烈,数十万魔兵鬼哭狼嚎。
此刻雪魔兵已尽显败相,青荼手下魔兵势如破竹,割头如割草,一茬一茬。
不过这雪魔王不愧为老狐狸,他蛊惑青芜道:“若青荼小儿重掌魔界,你不光得不到王位,天上人间也再无你容身之处,我儿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你今日若与老夫联手,擒了这贼子,我愿与你共掌魔界。”
青芜形容狼狈,眸光阴毒,却无限眷恋地望着雪姬,“我只要雪儿。”
“成交!”
这老东西,如此境地,竟还想着卖女儿。
我与青荼招招逼近,合围雪魔王,心下猜度,这雪魔王大抵不死心,想着擒贼先擒王,只要制住了青荼,仍有扭转局势的希望。
雪魔王又冷喝一声,“雪儿,还不快来帮为父?”
不曾想,这雪姬竟从了父命,与我二人对打起来。
如此三人打我二人,一时倒也难分高下。
大殿中,火光四溅,热浪扑面,廊柱断裂,这富丽堂皇的殿堂终于轰然倒塌。
我五人破殿而出,打得昏天暗地。
青芜得了雪魔王的承诺,虽然早前被雪魔王重击,不过他一向将魔头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此刻他不要命般,与我二人对打。
他术法暴烈,举动之间电闪雷鸣,招招阴狠,攻势凌厉。
雪魔王的招式则是大开大合,如巍峨的群山压顶,迫得人喘不过起来。
雪姬的术法则华丽无比,一招一式间,吹落漫天飞雪。
青荼的青鸿剑所向披靡,挽起千朵剑花,如浪卷滔天,有不可阻挡之势。而我招式素朴,并无那么多的花俏式样,但胜在身姿灵活,术法刁钻,雪魔王一行人不察,被我得了好几次手。
只是,这雪姬忒讨厌,咬着我不放。
“美人儿,你父王待你如此无情,你还要帮他。”
美人儿冷着脸,并不答话。她虽然招招狠辣,却并不往我命脉处招呼,反而于关键处手下留情,我满肚子疑惑。
如此,酣战至月上中天,那三人渐渐势颓,已初显败相。
异变突生!
青荼不知怎地从空中跌落下去。
他稳住身形,盘坐于地,额间的流火记似要燃起来似的,渐渐幻成两道残影,这两道残影凝成一男一女的元神,男子相貌堂堂,有帝王之仪,女子雪肤花貌,妩媚天成,这两道残影本隐匿在青荼身体里,不曾想此刻竟夺体而出,纠缠厮杀在一起,以至青荼神魂不稳。
雪魔王见状,狂笑不已,“魔界盛传,青荼竖子丧尽天良,悖逆人伦,吞了生身父母的元神,这二人元神强悍无比,这竖子受伤,想来驾驭不了这力量,真是天赐良机。”
形势急转直下!
我心下一紧,只得拦在三人面前。青荼设了阵法调息,等闲之辈近不了身,可未必挡得住雪魔王和青芜二人。
“嘭!”
我因受三人连番攻击,又心思慌乱,被雪魔王一掌打得倒飞出去,我咽下喉咙的血,却再也爬不起来。
雪魔王、青芜势如破竹,向青荼攻去。
第17章 杀父泄恨
我狠狠咬了咬舌头,舌尖的刺痛让我神智瞬时清明,我飞身而起,撞开了青芜。
穷蝉见了青荼情形,亦顾不得军前指挥,欲助青荼一臂之力。奈何陷在雪魔兵重重包围中,一时脱不得身。
而青荼所属魔兵因失去了三军统帅,阵脚大乱,竟被雪魔兵反杀,这两军形势一时急转直下,难以预测。
我虽阻了青荼,然雪魔王的法杖凝聚着无数冰箭,疾射而出,发出呲呲响声,青荼防身的法阵渐渐皲裂破碎,这些冰箭以雷霆万钧之势直袭青荼命门。
我心如被重拳猛击,喉咙如被扼住,发不出声响,只能眼睁睁望着青荼就死。
“汝命休矣!任你步步谋算,却躲不过天命,如今是天要灭你,本王成就不朽功业就在今朝。”雪魔王掩饰不住的得意,狂笑不已。
“嘭!”
竟是那蛇妖花柳挡在了魔头的面前,它巨大的蛇身游动着,在殿中盘成一个大圈,将青荼圈在其中,形成一道绿墙。
硕大的蛇头绿莹莹、亮晶晶,丑陋的蛇脸痴痴凝望着青荼。
青荼处在法阵中,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脸绿了好几度。
雪魔王大怒,正要出手灭了蛇妖。
“噗呲!”
雪王难以置信地望着胸前的剑,他回过身来,惊怒交加道:“逆子,你竟敢弑父!”
我的心终落到了实处,不过也被这一幕弑父救情郎的戏码震撼住。
这雪姬,对青荼,果真用情至深,竟为了她不惜杀父。
青芜见雪姬不惜杀父助青荼,嫉妒得红了眼,向青荼扑过去,想致他于死地。
我顾不得许多,拼死阻挡,与之战在一处。青芜术法不弱,我受了重伤,只得勉力阻挡。我用余光瞄了一眼青荼,他脸色苍白,显得羸弱不堪。
我暗下决心,唯今之计,为让青荼活命,我亦须得以命相搏。
我与青芜战了个昏天暗地,雪姬与雪魔王亦是生死较量。
雪姬用的剑剑尾坠着凤翎,剑身如雪,薄如鸿毛,锋锐无比。
雪魔王心口被刺,鲜血潺潺流出,濡湿了雪衣战甲。
雪姬如在暗夜中绽放到极致的曼陀罗花,诡魅冷艳,“我为何不敢?”
她狠狠拔出剑,血霎那间喷涌而出,溅在她娇美的面庞上,映着云容月貌,愈发触目惊心,“我的……父王。”
雪魔王眸中射出阴毒的冷光,形如恶鬼,雪白须发狂飞,他暴吼一声,如苍茫雪原引颈长啸的狼,无数的风刀冰刃凝成,向雪姬疾射而去,看雪魔王这架势,竟是想将雪姬打得魂飞魄散。
这父女二人相残,已然是不死不罢休。
雪姬全然不顾这风刀雪剑,殷红的裙裾在风雪中翻飞,似扑火的飞蛾,无往无惧,风刀割了她花一般的面容,雪箭刺穿了她玉一般的肌肤,她决绝穿过风雪,又狠狠刺了雪魔王一剑。
“吾为戮此贼,愿入九幽地狱,永不超生,天上神明,魔界诸魔,共鉴之。”
“噗呲!”
雪魔王将这剑死死摁在兰修的胸膛里,“汝该杀!这第一剑,为雪国数万臣民,汝身为君王,弃国而逃,为一己权欲,兴风作浪,屠万千生灵。”
“噗呲!”
雪姬将剑拔出,又狠狠刺入,“汝该杀!这第二剑,为我母后,汝为人夫,不顾结发之情,抛妻,杀妻,枉费母后待汝一片痴心,竟为汝枉送了性命。”
“噗呲!”
雪姬周身已是狼狈不堪,却剑不留情,“汝该杀!这第三剑,为吾自己,汝为人父,卖女求势。吾死了九十九个夫婿,汝得九十九座城池,畜生!”
“汝之行径,人神共愤,天下诸神众魔皆可杀,吾为何杀不得?”
雪魔王受这数剑,却在临死之际拼死一搏,欲给雪姬最后一击。
青芜乱了神智,嘶吼道:“雪儿!”
我趁他心神大乱之际,生受了他一掌,也趁机狠刺了他一刀。
可他却生生震开了我的刀,挡在雪姬面前,生生受了雪魔王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