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沈相沉蹦的老高,拔剑一刀斩了桌子。
女子被沈相沉这番举动,吓的浑身一颤,千沧雨要去扶,沈相沉却拦住他,威胁道:“你再动一步。”
千沧雨道:“沈公子何必呢?”
沈相沉默然。
他转身,道:“桌钱他赔。”
千沧雨道:“你弄坏的东西,凭什么是我赔?”
沈相沉道:“让我冷静冷静吧,等我好了,就回去找你。”
“你定要侯着我,就这一点。”
“求你了。
千沧雨看着沈相沉远去,他抓紧了衣袖,坐回了位置,身边女人识相的退后。
变成了一帮男人。
其中就有花倾落和上长寻。
花倾落实在搞不懂千沧雨的用意:气沈相沉的乐趣在哪?
只是那诚心纸,是他临时想出来的,他早就想坑一把千沧雨了。
摊开纸张,上面赫然写着:沈相沉。
花倾落浅笑,道:“到底是失忆了还喜欢他,啧,鬼王大人没救了。”
他与上长寻离去,因为千沧雨在那之后就不再开口,只是趴在桌上盯着手上的归心。
花倾落道:“寻君。”
“听说鬼界东边开了桃花,要一起去看看吗?”
上长寻一口回绝道:“不了,我还有事。”
花倾落道:“你能有什么事?”
上长寻不语,大步向前,花倾落觉得上长寻今日古怪,又说不出是哪里古怪。
上长寻素来不会拒绝他。
他坐在石头上叹气,忽然想起他儿时画面。
虽不愿去想,可那是他漫长岁月中唯一的回忆。
犹记当年,他还是一个穿着破布衣裳的毛头小子。
被贩卖给别人做仆人,可那大家门户根本不拿他的命当命,花倾落忍受不了终日的辱骂和拳打脚踢便逃了。
那时,他甚至想过,一死了之。
没人体验过那种只要清晨一醒来,便不会期待今日发生什么事的感受,他不会去想,在他的眼中,这个天下四处都是肮脏和泥泞。
他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便是终生为扇。
在他落魄时,遇见了他人生中的第一缕曙光,那时他的师傅,是画扇高手。
花倾落就继承了他的手艺。
“师傅,你看我这扇,可还满意?”他高兴的去给师傅看他画的把扇子。
师傅笑着摸他的头,道:“吾石喜欢枫叶吗?”
花倾落点点头,道:“师傅,能否给我改个名字,我不想叫吾石了。”
师傅道:“不想叫?这名字不好吗?”
花倾落摇摇头,道:“吾石,听起来像恶世,我不喜欢。”
师傅道:“那便依你。”
花倾落乐呵呵的,道:“那就暂且唤我枫红吧。”
师傅道:“像个女人家的名字。”
花倾落道:“我偏要取。”
师傅拗不过他,道:“那便就叫枫红!”
那把扇子到现在还陪着他,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他的武器,名唤枫红。
可惜的是,师傅没过多久就离世了去,从此,花倾落就重新回归到了孤身一人的状态。
恰好师傅的儿子回来,一言不合,便霸占了财产,甚至将花倾落赶出家门,一分钱都没施舍给他。
花倾落还没参加师傅的葬礼。
他蹲在门外哭泣,却没人注意过他,这个幼小的身躯,此刻是多么的伤心。
花倾落坐了整整一天,感到面前有人,就抬起了头,望向面前的人。
身前少年身着白衣,发上插着白玉簪,一副富家公子之态,衣着得体,气宇轩昂,他伸出手。
身边管家送来钱袋。
他将钱袋放在花倾落手上,一句话都没说,就骑上马飞驰而去。
花倾落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之后,他靠着那些钱维持了段时间,讨到好处后,厚着脸皮继续去街上行乞。
跟别人抢地盘,结果受了一身的伤,傍晚,他拖着被打残的腿爬回破庙。
“我帮你吧。”一位小公子扶起他。
花倾落抬不起头,道:“你弄疼我了。”
他伸出五指。
那小公子许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道:“我没带什么钱。”
花倾落不敢看他,厚着脸皮道:“我才不管,你弄疼我了,就得赔钱。”
“那....这个行吗?”小公子给他一袋碎玉。
花倾落掂量掂量,道:“怎么都碎了,值钱么?”
“抱歉,路途颠簸,只带了这个,虽是碎玉,但能换些银两,够你用几月了。”那小公子愧疚的低下头。
“谢了。”花倾落一瘸一拐的。
他只觉得,这手中碎玉,沉重极了。
他后来才知道,一人叫上长寻,一人则叫千沧雨。
☆、第八十二回 寻得
他走遍了兰城,还是没找到他们二人的踪迹,一寻便过了数年。
花倾落在路边买几个包子准备填肚子,身子突然被路过的白衣公子撞的踉跄,他气愤的抓住那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身边围着几个女人,他则在中间,提着酒壶回头看向花倾落。
本就具有些仙气的他,此刻更加好看。
花倾落不禁有些犹豫,他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白衣公子没过多在意他,一撇过后就走了。
花倾落握着手上的扇子。
他感到熟悉。
而后又听说,那小白衣公子名叫上长寻,是官僚世家,父母都是有威望的朝廷忠臣,兰城君主的二把手。
花倾落忧伤的低下头,他现在这个样子,如何去找那人?
恐怕那个人,根本记不得他是谁。
可他还是去了。
见一女子在武场练剑,花倾落抱着好奇心就偷看了两眼。
那女子英气十足,让人不敢冒犯,花倾落只敢远远望着。
没有别的感觉,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他有次看的困便睡在了墙头,那女子皱眉看向他,花倾落醒时已经被五花大绑的送进了牢车。
他挣扎着,道:“我没犯事,为何要抓我?”
那女子道:“你是个刺客,不抓你抓谁?”
花倾落顿然失色,他只是翻了墙头,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抓他吗?
上次遇见的白衣男子恰好路过,他瞧了瞧牢车里的花倾落。
那女子向他行礼,十分恭敬。
白衣男子将手搭在牢车上,道:“放了他。”
女子紧张的道:“他是刺客,怎么能轻易....…”
白衣男子只是一皱眉,女子便不敢再往下说,拿出钥匙把花倾落放了出去。
事后,花倾落记不清了,他只知道,白衣男子从来没看过他一眼。
他还是漫无目的的寻找上长寻的身影。
却不知他身在何处。
某一天,他站在街上向酒楼上望。
屋里的男子折下花瓶里的花,递给身旁女子,他将白玉簪放下,青丝垂下遮住他的面容。
他好似觉得乏了,撑着头闭眼入睡。
花倾落就这么看着,竟入了神。
那男子旁边还坐着一位随从,他不敢多说话,像是在惧怕那男子。
那男子却开口问道:“几时了?”
随从退后几步,弯腰作辑道:“禀告公子,末,末时了。”
“行了,回宫吧。”
他抱怨道:“这兰城真是一天比一天没意思。”
花倾落躲在墙角,等着那男子下来,如此地位,说不定是那人,就算不是那人,问一问也是好的。
随从拉开帘子,请上长寻坐马车,上长寻看了眼,并没有上去,随从便跟着那男子一同行路。
见那男子路过,花倾落冲上去,由于紧张,他呼吸极不均匀,喘道:“你可是上长寻?”
那男子笑道:“你认识我?”
花倾落滞滞的,他盯着面前的男人,不可思议的使劲摇头。
身边的随从推开他,道:“公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上长寻拦下随从,道:“算了,他也不是有心。”
花倾落不出声,心想上长寻果然不记得他。
上长寻走后,他又望了眼酒楼,上面的白玉簪还在,他奔了上去,拿起白玉簪追去。
人群中压根不见上长寻,花倾落焦急的找了许久。
想来找到上长寻的第一个办法,就是进宫。
他终日缠着那女子,索性就不走了。
直到那女子忍受不了,逼着花倾落开条件。
花倾落道:“让我进宫。”
那女子瞧他,鄙夷道:“就你?”
花倾落道:“我会画扇,让我进宫。”
那女子不信,道:“那你画一个给我看看?”
花倾落道:“现在不行,得等我进了宫以后。”
女子最终还是帮了他,让花倾落进宫当了一个不知名的下人,他第一次睡在床上,度过了稍微安心的夜晚。
“你体会过那种一醒来,就没有期望的感受吗?”
“你一定没体验过吧。”
毕竟上长寻是那么的荣华富贵,怎么可能知他心境。
花倾落侧过身,从怀里拿出白玉簪。
他睡着的时候,手上还紧握着白玉簪,不曾放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