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心干脆拉过他对着唇亲,强迫一般将口中的东西推了许多过去,裴泽照单全收,还用舌尖轻轻刺激他的舌根,刺激得唾液腺大量分泌,最后流过相贴的嘴角,愣是把一个好好的吻亲出了晴色的味道。
裴泽抽纸给他擦去水迹。
谢从心平复了呼吸,用挂在桌沿的小腿踢他,做最后结语:“八十毫升,不要讨价还价。”
裴泽唇角勾起来:“好。”
第84章 脾气
下午苏时青回来时面色不太好看。
谢从心问他情况怎么样, 他摇了摇头不想说, 谢从心只能去问同行的严慎。
“他们都想要第一研究权, ”严慎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回来前老师就一直在倡议建立共同研究小组, 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加快病毒解析进度,被徐知诚那一派否决了。下午老师又提议分享陨石的研究权,每个研究所轮流,徐知诚的意思是, 陨石可以共享研究, 你这个抗体携带者,也应该对其他几个研究所公开轮流……”
严慎说得委婉,那一派人的原话必然比这难听许多, 也难怪苏时青气到话都不想说。
谢从心冷淡笑了笑, “最后是怎么决定的?”
严慎道:“明天先把陨石送到本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隔离室,几个研究所和大的制药公司都可以派人过去取样。”
“兰明制药呢?”谢从心问,“你去吗?”
“既然分到了资格, 当然要去,”严慎看了一旁的裴泽一眼, 说,“兰明那份取了也给你,从明天开始, 我和公司里的几位老师也会正式加入这边的研究小组。”
兰明是国内制药的标杆厂家,公司内不乏高知骨干,能得他们的支持,这边的进程说不定也能加快一些,谢从心道了句谢,又道:“明天让老师休息吧,我去一趟。”
“行,”严慎点头,笑了一下,“正好今晚我跟严谨都会搬到酒店里,明早我们一起过去。”
谢从心眉心一皱:“酒店不是没房间了?”
“跟李络她们打了商量,”严慎笑道,“麻烦她们几个小姑娘挤一挤,严谨一个人住在家里我实在不放心。”
“……”那你就陪她住家里啊。
谢从心此生最烦两种生物。
一是苏时青亲孙苏玉执,二是严慎亲妹严谨。
烦苏玉执是因为这熊孩子仗着自己脑子好,三天两头摸鱼晒网,不爱钻理性严肃的科研,一心一意想当个文艺浪漫的画家。
倒也不是说不让他当,苏时青和苏孟凌都是随缘的人,对子孙没有大苛求,只是奈何苏玉执实在没有美术天赋,苏孟凌早年给他找了个国内有名的油画大师带着,没带两天就被全须全尾地送了回去,大师碍着面子没有直说,只婉转道这孩子如此聪慧,学美术是暴殄天物,还是子从父业,跟着家里好好做研究,为家国苍生做一番事业才好。
于是苏玉执就只能被迫读了生物,好在人聪明,接连跳级,十五岁就被科大录取,外界评价他时总是将他与谢从心放在一起,什么生物界的新星,继谢从心后的又一代天才,下一个二十岁院士,诸如此类,每每说得谢从心与苏玉执都烦。
至于严谨,那又是另外一个层面上的烦了,谢从心对严慎总是拒而远之,严谨本人功不可没。
第二天早上要去本部取陨石样本,谢从心与裴泽下了电梯走进酒店大厅,就见严谨一身娇俏少女打扮,正与李络一起坐在大厅沙发上喝着早茶,坐姿端端正正,从头到脚都是个真正的名门淑女。
然一见到他,这名门淑女放下杯子,开口就是清脆一声:“哟!谢怂……”
还没喊完就被严慎眼疾手快捂住了嘴,“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别惹他!”
严谨拉开他的手,委屈道:“不然呢?他也不许我喊他嫂子啊!”
“闭嘴,”严慎对这个小了十几岁的妹妹向来没办法,只能不轻不重地训她,“不听话你就自己回家去。”
严谨立刻换了个表情,笑嘻嘻地抱他手臂:“行了行了我不惹他,你们不是还要出去办事吗?还走不走了?谢哥哥?”
“……”所以谢从心是真的讨厌小孩。
几个助手陆续下楼,要取陨石样本,昆原鹏给几个研究所都安排了人护送,程殷商和彭禾是他们这边的驾驶员,一辆研究所的车,一辆军车,昨晚被裴泽叮嘱了一句,都早早发动开了空调,上车时已经不冷。
谢从心检查了助手们携带的设备,又难得多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陨石内病毒含量很高,所有人都必须穿戴好隔离设备,绝对不能让皮肤口鼻裸|露于陨石附近的空气中。
助手们一一记下,李络坐得离他近,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老师让我跟师兄多说一句,不行就让,过几天东北那颗陨石也会进京,不急在一时。”
苏时青是什么意思,不需要多说,谢从心自然明白。
突如其来的天灾并不可怕,一盘散沙的人心才是最大的难题,他们无力改变现状,也无法指责他人对错,也只能坚守阵线,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如苏时青所料,在总部遇到徐知诚那一拨人,果然又是一番冷嘲热讽。
有人笑着问他:“谢院士怎么亲自来了?你苏老师呢?不替你跑腿了?”
说得仿佛谢从心欺师灭祖一般,几个助手听了当即脸色变了,谢从心却是一笑而过,他近日心情好,不愿同人计较这一点言语上的得失,反而让出位置,请他们那一拨人先进了放置陨石的隔离室。
助手们忿忿不平,对着那些人的背影恨恨骂了好几句,待人走了,又扭头对自己人遗憾道:“还以为谢院士会怼回去呢,瞧他们那样……”
谢从心却歪了重点,身体后仰问裴泽道:“我以前脾气很差吗?”
“嗯,”裴泽唇角不明显地勾了一下,“现在也不好。”
谢从心一扬眉,这人最近的学习速度实在惊人,都会同他开这样的玩笑了。
裴泽把替他把那丑到不忍直视的防化服拉到顶上,又替他戴好防护口罩,嘴边的笑意一直持续到送他和助手们到门口,隔着口罩摸了摸他的侧脸,说:“我在这里等你。”
取样还算顺利,都是做研究的,在实验室外斗两句嘴也就算了,真到了现场,也没人有这个闲心。
内蒙这一颗陨石不大,直径不到五十公分,那边地广人稀,本来人员伤亡不会很大,奈何牛羊食草,动物感染后发疯,只能被屠宰,当地百姓意识不够,照常食用,间接感染,病毒在地震后不到三天时间里迅速蔓延了几个人口大城。
今天来的人多,不仅生物院,天文、生态环境、地质、高能物理,还有其他几个院所都派了人来拍照观察,记录方向与他们不同,多围绕陨石的成分与形态,以及内部结构。
地理生物不分家,生态环境与地质院的人同苏时青是老熟人,谢从心亲自取了病毒样本,又同那边打招呼,麻烦他们分析出陨石结构后,也送一份结果给他。
这一点小事不算什么,对方卖他这个活抗体面子,应得非常干脆。
百来个人围着一颗比篮球大不了多少的陨石忙了一早上,而后各自收工,返回研究所时苏时青在等,同助手们一起去把病毒放进培养仪,谢从心则与裴泽去输血。
这事他们已经习惯,血袋是提前准备好的,谢从心不用扎针,输血量也不大,通常不需要别人帮手。谢从心把办公椅的靠背调到最后,让裴泽躺好。
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谢从心撕破注射器的包装袋,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嗯?”裴泽挽起袖子到手肘,方便他扎针。
谢从心却腿一分,直接坐在了他大腿上,眯着眼睛问他:“我脾气不好?”
早上的账留到下午算,裴泽回忆起当时的心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没有,很好。”
“晚了。”谢从心就着这个姿势给他扎针。
说是这么说,嘴角却翘着,手上的动作也很小心,裴泽等他调整好血液流速,才按着他的后脑让他低头,轻柔与他接了个吻。
繁忙时光里的亲密大都短暂,也更显难能可贵,哪怕外面天翻地覆,两个人之间总还有这样一个小天地,是疲惫时的慰藉,也是平复心情的港湾。
分开的时候裴泽说:“没有不好,我很喜欢。”
从前一年都开不了几次口的人,如今情话倒是说得越来越顺口,谢从心从他胸上撑起身体,叹道:“裴队长,注意你的人设。”
哪有什么人设,就算有,也可以为了他全部崩掉,裴泽摸了摸他发梢底下有点红的耳廓,“要去忙了?”
谢从心偏了偏头,说:“嗯,今天应该会到很晚,你跟程殷商或者彭禾换个班,别等我。”
他自己每天要熬夜,但是不许裴泽每天陪着,哪怕以裴泽的身体素质,睡眠时间少一点并不影响什么。
“给你做宵夜,”裴泽也不拒绝,只问,“想吃什么?”
“都行,”谢从心从他身上下来,理平了白大褂上的褶皱,“我先下去了,等一下你自己拔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