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时逢笑移开视线,换成单手托腮的动作,缓缓叹了口气,眼中愁云散了几许。
纪枢不机智那就是个憨憨,大男人还怕虫子,她想她有缓兵之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纪枢:我军多少人,土匪多少人?
下属:土匪上千,我军……不过百。
纪枢:搞起。
纪枢:我军多少人,土匪多少人?
下属:我军训练有素骑兵三千,土匪只有一堆虫虫。
纪枢:【技术性下线】
☆、相求
时逢笑辞了郭瑟回到自己房中,只见八喜四仰八叉趴在靠窗位置那张单人矮床上呼呼大睡,还真是到哪儿都心思浅,这么快就能睡着。
她几个跨步过去,蹲到床边推了一把八喜的胳膊:“起来,有事干了。”
“啊!”八喜睡得不沉,原本也只是想打个盹儿,就着时逢笑这一推立马警醒了过来,揉了揉大眼睛便看向时逢笑:“干什么事?”
时逢笑嘿嘿一笑:“大事!”
随后将手扩到八喜耳朵边上,小声耳语了一阵。
八喜听完,眉头皱起,鼓着腮帮抗议:“不行!夫人让我寸步不离守着小姐!”
唉,不仅单纯一根筋,还是根死脑筋。
时逢笑随手指向桌边放置的短刀,严肃道:“我有自保能力,保护她们四个也不成问题,你现在是不听我话了么?还想不想见到我三哥了?”
小姐的话放在夫人的话面前一对比,八喜可以选择性装聋。
可是说到时慢,她犹豫了。
默了片刻,八喜便点了点头,“好吧!我现在就去!以我的脚程,天黑前就能赶回来,小姐一定要安然无恙等我回来啊!”
“乖。”时逢笑微弯着眼,揉了揉八喜的圆脑袋以示奖赏。
八喜受到鼓励,挤了一只眼,歪着嘴角用舌头在口里响亮地“哒”了一声表示收到,然后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飞快纵身翻出窗户旋即消失不见。
“跑得还挺快。”时逢笑呢喃一句,摸出怀中香囊,举到鼻子边闻着芳香再放回腰间收好,顺势走开几步,到另一张床上脱了外衣躺下,神经过度紧张难免导致疲惫,她需要休息。
浑浑噩噩不知不觉间,时逢笑便睡了过去。
酉时。
叩叩——
敲门声。
门内无人回应。
叩叩叩——
有点吵,被褥里的人翻了个身,极其不耐烦地嚷开:“谁啊……”
“是我,唐雨遥。”
时逢笑睁开有些发涩的眼睛,窗外大雨已停,天空一片雾霭,浓云缓移。
“进来吧,门没上锁。”伸手拿过床头搭着的外衫披在肩上,时逢笑坐起来穿鞋。
唐雨遥推门入内,手里端了个方木托盘。
托盘上有三样精致小菜,两碗白米饭,人才甫一入内,盘中食物便在昏暗的房中散开缕缕热腾腾的香味,看上去还挺可口的。
“过来。”唐雨遥简明扼要招呼她,随手将托盘放在了屋内圆桌之上。
时逢笑蹬好两只白底红鹿皮靴子,依言走过去坐在了唐雨遥身侧,刚揉完眼睛就要去动筷,唐雨遥拦下她的手,左右在房中扫视一圈。
淡淡开口:“八喜呢?”
时逢笑勾起唇:“出去玩儿了,说晚点就回来。”
唐雨遥心中腹诽,东花可是瞧见八喜往飞渺山的方向去了。
知道时逢笑随口在糊弄她,佯装不察,心中并不甚在意,她翻开桌上的瓷杯,先给时逢笑斟了温水:“喝完再吃。”
时逢笑浅浅笑开,顺从地喝完水,动筷开始吃饭,她惯不挑食,中午憋着气没吃几口,这会儿还真的有些饿,狼吞虎咽,不多时就把两碗饭都吞下了肚子。
坐在一边静静等她吃完的唐雨遥,这才总算开了口。
“明日,我想去一趟芙蓉城。”
时逢笑心知她来给自己送饭肯定有话要说,但听她语出惊人,嘴里一口温水差点喷出去,急忙伸手捂住了嘴巴,瞪大眼睛审视唐雨遥。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逃命啊?
还想往最危险的地方去?
“去干嘛?纪枢没在荣苑找到你的下落,不可能这么快就离开,只怕现在芙蓉城挨家挨户地找你,到处都是官兵。”
唐雨遥没有回避她的问题,迎上她的目光,狭长的双眼溢着泪花,嗓音沉沉地:“总要人给外祖母敛尸。”
一天过去了,蓝老夫人的尸首……
时逢笑并不觉得她是去敛尸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敛尸跟自投罗网没什么分别。
昨日唐雨遥没有头脑发热去送死救人,咬牙忍住不吱声,现在不可能是为这个要去。
但眼下,唐雨遥看她蹙眉迟疑着,直接垂下手臂,伸过去拽了拽她的衣袖,语调格外柔软:“我知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可我真的想去……”
不太好拒绝啊!
当初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女人,现在怡声下气的请求她。
而且,这女人还是自己放在心上之人。
唐雨遥看她神色松动,继续柔声哄道:“纪枢消息很快的,他明日肯定会带兵前往飞渺山,只要小心些,不会出事……”
费尽周折冒着极大风险才救下唐雨遥,时逢笑真的不想她涉险。
时逢笑心里一清二楚,眼下唐雨遥来征求她的同意根本不是因为唐雨遥心中也有她,只是因为唐雨遥现在除了她无人可依,郭瑟虽与唐雨遥交好,可到底是个弱女子,而身为土匪出生的时逢笑,是有能力护唐雨遥周全的。
唐雨遥现在表现出来的依赖让她心生满足,可她却并不知道唐雨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两人的相处就像是在对弈,唐雨遥技高一筹深不见底她拿她毫无办法。
她需要知道唐雨遥内心真实的想法,不然两个人之间永远都像隔着条鸿沟,无法更近一步,这一点来说,会让她手足无措。
所以,她站起身摇了摇头:“我代替你去,荣苑的路我认识,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妥。”
她都这么说了,唐雨遥要是再不说明意图,怎么说服得了她?
可是唐雨遥没继续说话,只蓦地跟她一样站起来,朝窗边走了两步,复又踱到时逢笑身后停下来,张开双臂从背后轻轻环抱住了她的腰肢。
随着浅蓝色大袖环起的动作,带风抚动时逢笑垂在两鬓的刘海,风里有唐雨遥身上的馨香,弥漫开来冲进她的鼻中,时逢笑恍惚之间梦回数月前的飞渺山齐天寨柴房,她被唐雨遥拉进怀中那一刻,亦曾闻到这香味,很淡,淡到稍不留神就会忽略掉。
与郭瑟身上带着的药香不同,也不似飞渺山上任何一种花的芬芳,干净,清新,却混合着荼蘼的气息,好似冬季雪后初晴,晒一天的棉被,人一头埋进被子会闻到的,带着阳光的温暖和雪花的冷冽。
乍一吸入肺腑,便从生到死体会一遍,悠远迷失无法自拔。
作者有话要说: 笑笑:老婆抱我了!好激动!
遥遥:呵呵。
☆、黑化
唐雨遥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时逢笑心中一慌,立时双颊发烫。
她眉头动了动,因背后倏然柔软贴紧的体温、那给嗅觉打上烙印的馨香而受到强烈刺激,深色瞳孔猛烈收紧在刹那间瑰丽发亮,随后整个人呆滞地愣住了。
唐雨遥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红唇凑到她耳边轻轻说着:“我想跟你一起去……”
她开口说话时,温热的鼻息打在时逢笑有些泛红的耳廓上,语调轻缓像是在哄快要睡着的孩童,时逢笑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
心想着:唐雨遥抱我了,她说想跟我单独相处。
昏暗的房间里未燃油灯,时逢笑垂眸瞟到腰间唐雨遥那双白皙的手,那手环住自己的腰,动作十分自然,淡蓝的衣袖覆盖在她的红衣之上,撞成一片旖旎让人遐想无限。
“好……”
拒绝的话再难说出口,时逢笑在心底暗潮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唐雨遥得逞,在时逢笑看不见的位置,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然后把人松了开来,走回桌前去收拾碗筷,一边收拾一边道:“那留下八喜和东花保护小九,我们两人去。”
“嗯好,晚点八喜回来我就跟她说。”时逢笑点点头,弯腰跟着她一起把空碗收进木盘。
唐雨遥临出门前,时逢笑跟她到门边,她顿住步子转过身来,眉头一动,目光直直下移到时逢笑的腰间:“你腰里放着什么?”
时逢笑顺着她的目光垂眸去看,然后伸手从腰间摸出来一物,“这个吗?郭先生给我的驱寒香囊。”
唐雨遥闻言眸子敛起,瞧着那兰花绣纹微微吃惊,随后眼中恢复平静,轻咳了一声:“既然是小九所赠,那便细心收好。”
时逢笑不明所以没再多言,颔首把人送走,关上了门。
唐雨遥一出房门,托住木盘的手指立时收紧,脸上寒意顿显三分。
那兰花绣纹她认得,出自郭瑟已过世的娘亲之手,对郭瑟而言意义重大,郭瑟随身带着多年,竟然这样不动声色的送给时逢笑还缝制成香囊。
郭瑟在想什么?难道自己在飞渺山养伤那些时日,郭瑟和时逢笑有了什么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