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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上邪 (琉小歌)


  童殊道:“姐姐的修为,早前已晋元婴,论理命数该延长,多则四五百年,少则两三百年。而我方才试姐姐脉息,竟已是油尽灯枯之象,就算是以血养阴童,也不至于五十年便至油尽灯枯,姐姐这五十年还做了什么?”
  童殊看温酒卿目光微微闪动,而而是一片澄明,那里面没有怨,没有悔,没有自艾,而是一片赤诚。
  在这样的目光下童殊一阵悲从中来,颤声道:“姐姐,这些年你很辛苦罢?”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更了一章。
  孩子大些了,返工后也慢慢适应了工作。
  若问我何时才能多更些,我现在也不能保证,希望能早日恢复正常更新罢。
  感恩还在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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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故人
  温酒卿笑着摇了摇头。
  童殊道:“在魔域造一方安乐之城, 不过是我一时妄想,我未能完成之事, 却累姐姐费尽心力, 是我拖累姐姐了。你体内气息如烈火烹油,日日受炽火烧心之苦,你是强提境界燃烧内丹了罢?”
  温酒卿并不意外童殊会猜到,她再摇了摇头道:“却不如你在戒妄山苦。五十年你内丹和身体全殒了, 只能寄居在这副由不得自己的身子。”她顿了顿, 微微叹息道,“安乐之城, 主君也曾说过, 只是我等皆无法理解其中之义。当年许多人不忿主君将魇门阙交给你,我虽对你表面听令,心中却并不尽认同。直到你当真在魔界建起了安乐城,实现‘魔都内,不争斗’, 我才彻底的臣服于你。主君选你,是对的。”
  这些话,五十年前本就该说, 当时事事纷乱, 想的难免不透彻, 便未曾论及。如今提到,两人相视一笑,解开心结。温酒卿抿了抿唇, 不知想起什么,脸上现出苦意,正要开口之际,猛咳一阵,以掌捂口,指缝间溅出点点血星。
  童殊惊呼:“温姐姐!”。
  温酒卿顿手示意他无事,她整个人陷入某种久远的沉思,望着遥远的某一点,沉沉道:“当年……是我亏欠于你。”
  童殊道:“姐姐,此事不必提。”
  温酒卿道:“其实早该说的,当年一念之差没告诉你,再想告诉你时,已经无法挽回。怨我——”
  “姐姐,我明白的,不必说。”童殊截住了她的话,“当年的选择是我自己做的,与姐姐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当时就算没有姐姐,我也会留下,姐姐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毕竟责任主要在我。主君说是否接下魇门阙由你定夺,我却设计让你只能接下。这些年我都在想,若你不接手魇门阙,也不至于与芙蓉山彻底反目,更不至于与整个道门为敌,之后的祸事自然也就没了。我这些年,看起来辛苦,其实比起你当年所做不过是九牛一毛。五十年来,我做所做之事,才知你当年有多难。”
  童殊道:“我接下魇门阙,并不因令雪楼,也不受谁之胁迫,我留下来,只是因为我赞同令雪楼。温姐姐,你真的不必再耿耿于怀。”
  温酒卿怔怔。
  高山流水,曲高和寡,有些境界,非志向相同者能懂。温酒卿曾经不算懂,如今懂个大概,但她终究无法与令雪楼实现共情,那个能与令雪楼同心同气之人,是陆殊。
  魇门二君,不假他人。五十年前如此,五十年后亦如此。
  温酒卿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她深看着童殊,眼前之人与曾经的鬼门君,眉目不同,红袍换成碧衫,但眉宇间流淌的英气仍然耀眼,她轻声问道: “你的原身当真殒了?”
  童殊无所谓的笑了笑:“是呀。”
  温酒卿:“以后也不打算用了?”
  童殊道:“千疮百孔,筋骨断尽,用起来远不如现在这个方便。而且,你看,我现在脚也不跛了,手也灵活了,不是挺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契合的身体,不用白不用,温姐姐就别操心了。”
  温酒卿道:“你特意说这一番话,是不想我去抢尸体对罢?”
  童殊笑容一滞,他就知道哄不住温酒卿。
  温酒卿道:“此事你不必劝我,魔君的魔躯不能任由别人处置,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将它迎回来。”
  童殊敛了神色,顿了顿,刻意放冷了声音道:“如果我命令你不许去呢?”
  温酒卿猛地后退一步,单膝着地,握拳道:“既是命令,自要听众。只是——”
  童殊道:“只是什么?”
  温酒卿道:“我弃魇门阙主君的尸身不顾,乃守楼人重大失职,无颜向主君交代,待功成之日只能以死谢罪。”
  童殊道:“你这是在逼我吗?”
  温酒卿垂下眸子:“不敢。”
  两人对话一时陷入僵局。
  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熟知对方脾性,话说到这份上,互相都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多说无益,不如谈点其他。他们二人久别重逢,有千言万语要说,静默片刻,温酒卿先笑了,她打破僵持道:“跟你一同来的剑修,是你朋友?”
  童殊道:“是。”
  温酒卿道:“什么朋友?”从前陆殊从未往魇门阙带什么人,连他师兄也没往魇门阙领进过,如今领一个“朋友”回来,见所未见。
  童殊沉思片刻,一时竟答不上来,辛五算什么朋友呢?他正措辞间,那边辛五大概听到了他们提到自己,在童殊沉默的时间里,辛五蓦地收了剑意,往后退了出去,人影不见了。这是十分得体的举动,却莫名带了股冷意,童殊摸摸鼻子——我这回可什么都没说,又哪里得罪他了?
  温酒卿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想了想道:“此人与魇门阙有故。”
  “故人?”童殊有点意外,随即想到辛五说过,曾来过魇门阙。
  温酒卿道:“此人从前来过魇门阙多次。”
  “啊?多次?”童殊吃了一惊,这便有些意外了。
  温酒卿道: “是的。主君说过的便有几次,后来主君不在了,他也来。”
  童殊更加意外了,又听温酒卿道:“此人修为卓绝,起初他来魇门阙我从未发觉。后来主君交了一枚‘客铃’给我,说只要铃响,便是有客来访。每次这位朋友来那客铃便会轻响三声,主君说来人是客,他来随他来,不必阻拦;待客铃再响三声,便是这位朋友走了。”
  “他……常来?”童殊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有客铃前,不知有几次。有客铃后,我数到的有三次。”
  居然有这么多次,童殊眨了眨眼,问:“客来铃响,客铃一响,不一定必是他来吧?”
  温酒卿道:“他来时,客铃如被锋刃刮过,发出金石之声,十分独特。今日得见你这位朋友,一身剑气凛冽。你们刚到时,我便听到了熟悉的客铃声,便知是故人来了。”她说着,递过来一枚黑金小铃,接着道,“也正因此,我更加确定你也来了。说起来,今日我也是第一次得见你这位 ‘朋友’的真容,没想到,当真是一位剑修。从前,我怎没听你说过有剑修的朋友?”
  童殊一愣,心想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剑修的朋友。他接过那枚客铃,那客铃入手冰凉,质地冷硬,上有环状符篆,正面还刻了一个“令”字,竟是令雪楼的手笔,童殊更惊了,心想景决跟令雪楼什么关系,竟然能劳动令雪楼亲手制物,他反问道:“他从前来做什么?他来,我从不知道,想必不是找我,或是来找令雪楼的?”
  温酒卿道:“我原也以为他是主君的友人,只是主君不在后,此人仍然会来,他最后一次来,是在你要去戒妄山的前夜。你在魇门阙,他便常来;你不在魇门阙,他便不来,不是你的朋友,又是谁的朋友?再者,除了这位,我们魇门阙,哪有人敢来做客?”
  “啊?”童殊道,“不能吧,他若是为我而来,为何从不与我说起,也从不见我?”
  温酒卿还是非常了解童殊的,她掀了掀眼皮道:“从前有多少女子为你在魇门阙外徘徊,单栖霞仙子就来过多少次,你哪回留心过?”
  “这两者不能做比吧……”童殊顺口接道,想到什么,又奇道:“栖霞仙子也来过很多次吗?”
  温酒卿无奈道:“她每次来,就在阙楼百丈外,凭你的神识,不该不知罢?”
  童殊道:“魇门阙禁制数重,这世上没有比魇门阙警示更多又更安全的地方了。在楼里,我神识一般不完全打开,只对那些有攻击性的气息留有警觉,像栖霞仙子那般柔和的安全气息,我自动就忽略了,又从何得知。”
  妾有意,郎无情,这本是最叫女子痛恨的绝情郎。可温酒卿看童殊这般全无绮念又带三分自责苦恼的神情,忽然觉得陆殊再强大,不过也只是一个过早历尽劫难的苦命之人,陆殊一生光是活着就耗尽了心力,与那些温柔旖旎花前月下之事好似完全隔绝一般,她眼中泛起心疼之色,放柔了声宽慰道:“那也不怪你,当时你诸事缠身,哪有心思管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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