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童继续道:“原本这天雷是要阻拦破坏赤栏御甲祭之徒。当时那贼人就混在祭天的侍卫中,离天子数步之遥,意欲袭击……”
“所以你就打中了那天子啊。”云聿笑了。
仙童点了点头。云聿问道:“眼下你想找你们普化天尊活死人?”仙童摇头道:“那法术我也会。”
“那你愁什么。”
“哥哥有所不知,这赤栏天子早已位列仙班,如今一死,必定飞举。我这下若说要活了他,不是要贬他下凡吗?人家肯定不愿,我才想请普化天尊去解释。”
“既然可升仙,你也算做了桩好事,为何非要再活了他。”
“对他是好事,可对赤栏却不然。御甲祭乃是赤栏推行木甲的重要节庆。如今天子在祭典上被雷劈死,百姓都当是天谴,忌讳得很。赤栏虽不比偃方,却也有近三分的百姓是人偶。如此一来,可是要天下大乱的。”
云聿蹙眉道:“快别说了小仙君,速速将我送返人间。”
“你?”
“我正是被你劈中的赤栏天子啊。”
时庭倚在床头静静说完故事。他瞥了一眼床前一排皇子,神色迥异,或有取笑不信的,或有惶恐疑思的。
太子带头道:“父皇死而复生,又幸得此仙机,儿臣听了喜不自胜。”
时庭轻笑:“不是大失所望便好。”他说完故意睨了一眼太子。
天雷一事后,太子本能即日继位,自己突然来了这么一遭,可谓是晴天霹雳。可这太子眼下虽面色仓皇,目光中并不见丝毫恨意,想来并不是他。
七皇子困惑道:“儿臣听说这起死回生,借尸返魂,都用的是原本或他人的肉身。为何父皇回来,那具焦尸还在?”
时庭咳嗽一声:“焦尸不祥。”
几位皇子一听,都暗暗掩面,笑七皇子口快愚钝。太子机敏,立即接道:“你说的那是地府返生,同这天神降世能一样吗?”众皇子各个颔首称是。
五皇子道:“儿臣听父皇这梦倒觉得另有一层意思。那小仙提到扰乱御甲祭之人有谋害父皇之意,而当日天雷失误,行刺者依旧逍遥法外,幕后之人更是无人知晓,此事不可姑息。”
时庭嘴角一撇,道:“还是老五有心,朕正有此意。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由你彻查。”
五皇子作揖道:“儿臣遵旨。”太子眉梢一挑,看来有些忌惮。
时庭见该说的说完了,咳嗽了两声,对皇子们道:“你们守灵三日不眠不休,也早点回去歇息吧。”众皇子道:“父皇保重身体。”一一退了下去。
时庭招来身边内官问:“你今日可有见到昨夜扶我出灵堂的公公?”
内官摇头道:“那公公看起来不是我们这殿的,君上可是要找他?”
时庭道:“不必找。你让人准备一下,朕想洗洗昨夜棺材里的晦气。”
四周水气氤氲。时庭躺在池中,两名侍女一左一右伺候沐浴。
一侍女道:“君上的胳膊比从前结实了许多耶。”时庭得意一笑,虽说这只是晴远做的人偶,听来却像是他比过了云聿。
另一侍女道:“痣的位置也不同了。”
时庭随口胡诌道:“重生后肉身起了些变化。”
侍女附和道:“痣有痣相,感情是帝王之相变为天人之相了。”
正洗着,侍女忽而咦了一声,手抚时庭肩胛道:“这疤痕是?”时庭立马推开她的手。
侍女跪地磕头道:“君上息怒,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
时庭见池上水气甚浓,那侍女应该并没看清楚,于是冷静下来,摆手道:“没事,只是雷击一事落下的心病,你们先退下吧。”
两侍女相视无言,战战兢兢告退。
时庭低头,摸了摸肩胛上的签名,还真需多加谨慎。他又想:这向晏昨夜离去,说到地府办事,至今未归,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若是他在宫中,听说自己去沐浴,应该会马上冲过来阻拦才对。
此时一木甲慢悠悠驶来,活像一装了滑轮的大书柜。不过那柜中装的不是书,而是一根根细长的彩签,签上刻的名字均用金漆描过,甚是华美。
木甲问:“君上今晚点人吗?”
时庭从池中起身,披了件袍子,在木甲前席地而坐。他读了读彩签上的名字,拉出一根,抽到了一幅妃子画像。
“原来天子哥哥都是这么翻妃子牌子的啊。”时庭端详彩签,发现签面所漆颜色对应了妃嫔的等级,签背上还记录了临幸次数及上一回的时间。若有子嗣的还标有笑脸,笑脸是红色则代表正怀着小皇子,黑色则代表皇子已出生。
“这该不是主人做的吧?”时庭兴致勃勃一根根抽来看。
“太冶艳了。”
“太端庄了。”
“宠幸了这么多次,应该很容易暴露身份。”
“只宠一次,肯定是有哪里不好被云聿嫌弃了。”
“尚未召幸……天子驾崩,侍过寝却无子嗣的妃嫔是要送去陪葬的,还是不要多害几个女子了。”
最终时庭抽到一位,只临幸过两回,也无子嗣。他琢磨道:“这一位即便发现了我的身份,应该也会为了躲避陪葬,不敢揭穿。”于是含笑揭了签。
时庭回到寝宫,还未走到门口就见内官小声来报:“太后驾到。”他心中一沉,知子莫若母,这关不容易闯。
一进门,太后便上前握住时庭的双手,满目泪光。
“母后憔悴了。”
太后见到儿子,摸到了人,听到了声,终于安下心来,微微颤颤坐下道:“这几日我米粒未沾,就吃了几口茶,还听那些内官婢女的话,烧了一大批宫中的木甲,只怕天怒难息。”
“不孝子害母后操心。”
太后摆手笑道:“你不知道,我前几日还暗地里请人来做法事,定是疯了疯了。”
“法事?”
太后凑到时庭耳边低语:“招你的魂魄回来,附身人偶。”时庭笑了,太后也笑了。
太后又道:“请了好多道人,都说不愿意,怕再遭天谴。后来总算有一位答应,可怎么也招不回你的魂魄。如今一想,你有那般境遇,当然招不回来了。”
时庭点头道:“皆是虚惊一场,母后大可宽心。”可心中却甚是疑惑,为何会招不回云聿的魂魄。
太后挽起时庭的手道:“今日我来,还有一事想与你商量。”时庭说:“母后请讲。”
“我那寿宴原本都操办好了,却因遇上御甲祭这事……”
“如今自然要再办起来。”
“这次我想请庭儿来。”
时庭听闻,面带微笑。太后又道:“那孩子自小骄纵,这些年为你戍边,吃了不少苦。他母妃在世时与我情同姐妹,我心里是有惦记,却不敢同你说,知你自有打算。不过这三日里为你祈福,我反复琢磨,究竟这些年做错了什么遭此天怨,思来想去,就这一件事心里过不去。”
时庭道:“怀王前些日子因民怨下了天牢,才刚回去,眼下身子怕是还未恢复。”
太后轻责道:“知道你还让那些人对他用刑。”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嘛。”时庭踌躇道,“只是寿宴在即,也不知是否赶得及……”
“送上拜帖,他不会不来的。他不是有那鹏鸟可日行千里吗?”太后甚是坚持。
送走太后,时庭去了御书房,回到寝宫时已是夜里。他站在宫前,叹了一声,招来内官道:“去查查昨夜那位公公,朕有话问他。”
内官离去,时庭步入房中,发现帷幕里有人,这才想起是白日里选的妃子来了。只见那妃子低垂着头,一袭白裳,朦胧之中,比画像上的更为脱俗。
时庭撩开帘幔,忽而一愣。
“殿下。”话音未落,妃子双脚腾空,被抱了起来。
佳人柔情脉脉,伸出两条玉臂,轻揽下君王的脖颈。珠钗坠地,锦衣滑落,怜我怜卿。宫人会意,缓缓撤下。
时庭宠溺地揉捏眼前人耳垂,人偶的脸瞬间变作他那朝思暮想之人。从前这家伙总是躲着他,今朝终于愿意互通心意了。
“晏……”
时庭忽然意识到自己那张云聿的脸,眼神骤冷。他心中挣扎须臾,最终还是推开向晏,倒在一旁。
“主人怎么来了。”
向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泼冷水浇的是遍体凌伤。一切都是逢场作戏?旁人一散,戏也落幕?刚才自己动情,不会被看穿吧。
向晏干笑:“我听闻今夜有人要侍寝,这不是怕殿下露馅,才混进来了嘛。”他狼狈地弯腰去捡床下衣裳,心口硌在床沿,生疼。
时庭道:“怪不得整日不见你。”向晏边穿衣边道:“我不只忙这事。早先我还去了趟地府,打听天子的消息。”时庭没有应声。
“鬼门关没有他出入的记录,生死簿上的名字也没有被划去。”向晏兴奋道,“说明是阳寿未尽,冥府不收——”
“那还找他做什么。”时庭打断道,“不如先从御甲祭入手,将幕后人找出,以防再生事端。”
向晏嗯了一声,小心点了点头。
时庭意识到自己口气太重,拿起妃子的签敲向晏胳膊道:“原本的妃子给我弄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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