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可不是如此。”云雀道,“他嗜好收集没魂魄的极品人偶,说他们本身的存在就是奇迹,无关乎里面是怎样的灵魂。”
云雀带二人进了一间斗室,便飞走了。房中置了一张单人床,上方悬了九盏灯,一张工作台,一把椅子,再多把椅子都容不下。墙上挂满了工具,似乎从未有人碰过。
井桐见一把锯子甚大,好奇去碰,被拉住手腕。
“小心割伤。你去床上躺下。”
井桐问:“你要做什么!”青槐道:“昨天不是说了给你买糍粑吗?”井桐点头,可想想怕有阴谋又摇了头。
青槐问:“你要是不要?”井桐咬咬牙说要,眼前一黑,魂魄给抽了。
一会儿有人进来。青槐没注意,仍是埋头在工作台前。
“我说这间房怎么有人。”
晴远上前一步,有鬼娃娃现身,抱住他脚。他瞥见床上人偶,蹲下道:“桐桐原来这么小。”
“我不小。我只是死的时候小。”
青槐回头看晴远,问小井桐:“对啊,你到底几岁?”小井桐掰手指一算,说十五。青槐心中咯噔,今晚打死不靠着他睡了。
晴远起身,戴上校准镜,弯腰看青槐的图纸。机括从嘴部贯穿到腹部。嘴部复杂,可咀嚼吞咽,辅助图标明酸苦辛甘咸如何接收,以何种符文连通魂魄。上腹吊一肠衣做的饭袋,也有符文传递饱腹之感。腹部有暗门,可打开取饭袋换新。最后还指出饭袋与原本饮酒机关的酒囊如何适配。
青槐忐忑地观察晴远反应,只见他睁大眼,点头,最后皱眉。
“人偶无需进食,排泄又肮脏污秽,因而你只留下咀嚼吞咽的快感,五味的刺激,以及饱腹的满足。不求逼真,但求口腹之欲,受教了。”
“可是?”
“可是一双标木的手要怎么做出这高木的机关?别说标木,就算是高木也做不到。你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打破法则。”
青槐苦笑,伏案继续,手在颤抖。晴远想自己说了这话,继续待下去,对方会一直紧张。于是推说有事要处理,先离开。
几个时辰后,行会人都走尽,晴远又回来,见小井桐在一旁打盹,青槐依旧埋头。
“咀嚼吞咽做不好,五味的精度也没达到……”青槐对着右手道,“越是重要的东西越容易会不见,而且一不见,就是再努力都找不回来了。”
“你用设计降低了不少对手工的要求,已经很好了。剩下的我来吧。”
青槐起身,坐在桌边。晴远专注制好机括,置入人偶体内。试验三次,皆成功。
“晴老板手这么稳,为什么不做快一点呢?”
“快有何用?”
“快能帮更多人啊。”青槐见晴远半天不答,问,“怎么了?”
“只是想起一位旧相知。”晴远忆道,“他制人偶极快。我问他为何如此着急,他说家中庭院满是可怜的鬼魂徘徊,想尽快帮他们。”
“看我说的有道理吧。”
晴远垂眼道:“没道理。”
第009章 晴远 你若教我,我就把人偶送你
边境夜市又称天街,因漫天漂浮的木甲商得名。
近年来,边境木甲们越发热衷做生意,一条街挤不下,又不愿舍弃最繁华的地段,遂向上扩张。他们贴飞行符在摊子上,浮于空中,有些下方垂一只灯笼,写个「茶」或者「面」字。
空中小摊往往比地上的更火些。一来人们对不容易看到的东西更有兴趣,二来飞上去看过的人,总会说比地上的好,不然枉费功夫。
大家上空中小摊也是各显神通,因而逛天街又成了晒坐骑的重要时刻。尤其是偃师们,迎面若来了与自己的相同精巧或更胜一筹的坐骑,总会瞧一瞧主人,四目交接。
昨日青槐走得早,夜市未开。今日离开行会晚了点,正赶上最热闹的时候。井桐仰头张望空中的摊子,晴远解下钱袋和手边的伞一同递过去。井桐握伞看晴远,晴远点头示意他撑开。
“啪——”一道符文伏上手腕。井桐被伞拎上空中。青槐这才明白晴远为何出门带伞,明明不下雨。井桐在空中飘,二人在地上闲步跟随。
“晴老板不饿吗?”
“我习惯过午不食。”晴远一看就是极自律之人,并不稀奇。
“那你还答应同我们来。我以为你工作太晚饿了。”
晴远侧头反问:“我不来,你身无分文,怎么给他买?”
青槐不好意思笑笑:“过午不食,那夜酌可以不?”
“我知道一处。”
天街尽头有一棵树,悬了酒幌。树有三层,枝头有七个雅座。主干上有楼梯,螺旋而上。二人走到最顶层,恰好有一空枝。一坐下,树枝移到跟前,叶片上写了酒单。原来酒楼店家就附魂在木甲树上。青槐说不知哪种好喝,晴远便帮他点了,看来是常客。
青槐道:“这里比京城好玩多了。”他左手边是延伸的天街,右手边是漆黑神秘的悬崖。
晴远道:“在这里木甲不受压迫,大家心怀希望。”
树枝送来两壶酒,两只杯子。晴远斟酒,说他点了两种,不知青槐喜不喜欢。
人偶体内酒囊有限,青槐不敢多喝。晴远则是一杯一杯慢饮,倚在枝上,一手支头。他喝酒不上脸,但一喝就变得爱说话。
听晴远说,他的家乡在柔夷神京。当年他随将军为怀王助战,对抗魂甲军。战后,柔夷全面禁止木甲。他选择留在边境,创办了偃师行会。
晴远还说,他在当偃师前是一名祭司。家中世代掌管柔夷祭典礼法。他是家中长子,从小眼前只有一条路,日日读经习礼,谙熟仙法道术。
“还真是长了张祭司脸。”
“什么意思?”
“就是看起来很禁欲……哎,我说笑呢。那后来为何又转做了偃师?”
晴远说,全是因他十五岁时的一段际遇。
当时他刚任命为大祭司。继任之初,恰逢天子大婚,凡事自然千万个谨慎,不敢有半点疏忽。
大婚邀请了各国最有名气的几支舞团和戏班,轮流献演七天。前两天,都相安无事。第三天是隗方乐舞,一切似乎也都按计划进行,但他总觉得有一处不对劲。于是乐舞结束,随隗方舞者前往后台。
“留步。”
眼前人知是唤他,立马停下。其他舞者想保护,被晴远望了一眼,只得退下。那人低头不语,诡异蹊跷。晴远上前打算盘问,忽然睁大双眼。
那人发现暴露,拔腿要跑。晴远出剑,将他身上数根弦丝转在剑鞘上,像转糖人一般,转出了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年哇的一声,跌在地上。
“你在乐舞时操纵傀儡,是何意图?”
少年心疼人偶,忍痛爬去检查,发现没坏,才坐起身,手捂膝盖。
“我是……”少年险些坦白,忽而改口问,“我的人偶并没跳错,你是怎么发现的?”他抬起脸,眉眼清淡,如今再想,实在记不清模样。
“表情不对。”
“表情?”少年点头,又追问,“还有什么?”
“力道不如他人收放自如。”
“哈哈哈,怪我还是不大懂乐舞,操纵欠火候。”
“你不要转移话题。”晴远冷冷道,“不说来由。人偶就别想拿回去。”
少年咬牙上前,试夺人偶,可他根本不是晴远对手。晴远抽剑,对着少年脑门。“不说来由,今晚就别想回去。”
这时,两只木甲鸽从少年袖中飞出。晴远挥剑挡鸽子,结果让少年逃走了,只留下地上一滩血迹。
献演第四天。晴远早早回屋,捣腾少年的人偶。那人偶制作精妙,好玩极了。他发现人偶若是每部分单独控制,都与活人无异。可由于过于复杂,十指根本不够控制,才导致表情动作出了破绽。
晴远正玩得高兴,房门被踢开。一人形机甲冲上前讨架打。机甲虽毫无招式,莽打莽撞,但刀枪不入,力大无比,几招之下就把晴远制服在地,压得几近窒息。
机甲说:“还我人偶。”
“不还。”
晴远送出符咒,机甲瞬间跳起,疯狂甩动身体。少年从机甲中摔出,撞翻了桌椅,嗔道:“你下手非要这么重吗!”
这时,人偶走到少年跟前,将他衣摆掀起。裤腿已泛出血迹,才好的伤又裂了。少年难以置信地看人偶挽起自己的裤腿,敷药,然后以同样的目光望向晴远。
“你居然用法术控制他?”少年旋即改口央求,“你教我操控法术好不好。”
“我凭什么要教你?”
“你若教我,我就把人偶送你。”
“谁要你的人偶。”
“你不是喜欢我的人偶吗?不喜欢你为何不还我?”
“明明是你不告诉我操纵傀儡的意图。”
少年忽略此话,开始不断推销自己的人偶。他说他的人偶在赤栏可受欢迎,还说人偶能做替身替他祭天,他弟弟就常用人偶逃学。晴远断定少年不是坏人,不再追究乐舞之事,将机甲和人偶一并没收,回屋睡觉。少年却在屋外絮叨,纠缠到深夜,兴奋异常。
献演第五天。晴远发现少年夜里在书房鬼鬼祟祟。他一本本翻书,发现全是经文,扫兴叹气,估计想找符咒一类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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