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机甲上前,捻起青槐双腕,悬至半空。他尝试控制机甲,但机甲不受驱使。他空蹬双腿,很快没了气力。这种机甲最早是向晏设计对抗隗方国大军,有正常人两倍高。他被从空中掷下,踩了一脚,晕死过去。
“堵上他的嘴,手脚都绑好,关起来!”偃师怕旁人笑他技不如人趁人之危,没有当众收魂,起身去处理换魂纷争。人偶贩子招唤手下,又给青槐封了口。
青槐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牢笼。不过这次脚边的灯是熄的,他是非卖品。
本来运气好遇上个好心人逃出,结果一时得意报个恩,又给捉回来。早知道要被人打半死,他肯定不折腾。
夜已深,边上不少人偶靠墙睡去。他也闭上眼。朦胧中听帘外传来人声。他懒得睁眼,反正看不见外面是谁,也说不了话。
“听说连何限都收不了你的魂。”
原来何限是刚才那偃师的名字。
“你把十几个人偶换魂。现在有好几个低木都说一个高木的身体是自己的,他可愁了。按他的脾气,等下不会直接收你的魂,而是先折磨你。你现在不能施法,可不好挨过。
要不要做个交易?我被何限的签名控制着,一直无法逃脱。你若能帮我破解他的签名,我就放你走。”
说着,青槐的脚被点了一下,低头一看,是把长剑。
帘外蹲着一人偶,展开手,亮出钥匙。青槐见了那人偶模样,一时间目若秋水,微微颔首。
人偶递进纸条,上面誊抄了签名密语。青槐读了读,又点了点头。
深夜,黑市差不多散尽了,只有零星几个摊子还在收拾。紫衣人偶拾起地上一只染血的机括,应该是刚才打斗时被弄坏的。贩子对他说不要了。他抱剑而立,拨弄一阵,又修好了还给贩子。后来,何限来了。二人一同离开。
“我听说你去看那家伙。”
“不好意思。”人偶道,“我不小心摘了他封口之物。他与我互换身体,把自己解开,又换回去跑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会法术,你还把东西摘了,你有那么傻吗?”
“你都知道啊。是我放了人,可我让他给我解了密语。”人偶取出纸条道,“帮我改掉签名,写上你的名字。”
何限一声不吭,人偶明知他不快,还偏要说:“他真的比你厉害很多。”
“他当然能解。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不要怪我。这身体的主人死了,低木随时能对我换魂。我别无选择,只能什么都试试。”
何限径自向前,人偶拦他道:“你别只顾赌气。这密语解了,受益最大的不是你吗?你得到的可不止一个人偶。”
何限冷静下来,示意人偶站到墙边。人偶背过身,褪下右衽,侧过脸。何限从腰间掏出工具卷包,取出一把刻刀,命道:“给我。”
人偶用左手将纸条抵在墙上。何限一边读图示,一边用刻刀在人偶肩胛上勾划。他将“向晏”二字刮去,换成“何限”,又将“临姜”二字换成“景期”。
何限吹去肩上木屑,说好了。人偶舒了一口气,拉上衣襟,这才想起问:“你刚才说他是谁?”
刻刀隔衣在他肩上一戳。
“他原来的主人。你的恩师。”
青槐回到老城。
昨夜打斗之后,工具散落了一地,他弄脏了晴远的东西,老不开心,蹲下身用衣服反复擦拭。忽然几支箭矢出现在眼前,士兵的鬼魂来了。
“不用担心,你那身体还能修。”青槐道,“知道我那位朋友去哪了吗?”
“知道。修理不急,我先带你去找他。”士兵心怀歉意,并没以井桐的下落来胁迫青槐修自己。
青槐随他来到井边,见到一发霉人偶正泼水洗脸。他认出那洗脸的模样,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心想,幸好那些人没有肢解人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井桐一定受不了。
“桐桐……”青槐走近,一阵腥味扑鼻。井桐狠狠推他,自己却没站稳,坐在地上。
“都是你!没事修什么修。害我身体没了!还被那些人尿了一脸!”
青槐扶起井桐,又闻到那股味,低眉垂眼,面色难堪。高级人偶一般也不会安置排泄机括除非有意欺瞒,否则实在没必要。井桐虽已十五岁,从小困在低木里没做过几天人,因而不明白当时那些人干了什么。
“都是我。我明天去给你弄签名,有签名人偶就不会被换魂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签!!!”
“是我大意。我们明天就去找晴远。”青槐摸井桐头道,“要不是我死了签名无效,不然肯定第一天晚上就替你把这事办了。”说这话时他心好酸,可井桐不是偃师,不会明白。
“其实在行会那时候就该让晴远弄了。身体一丢,做了一晚的机关也白费了。”
“对啊,现在被换成这种破烂货,我要签名做什么用?谁爱拿拿去好了!”
井桐推开青槐,恍然发现发霉人偶就在眼前。他双手摸脸,又是细腻的触感。
“你干嘛!我就说说你惹事,谁要你身体了。拿回去,我不欠你的。”
青槐嗅了嗅新身体,满脸嫌弃道:“有本事自己来拿。”
“拿回去!”井桐用手肘勒住青槐颈项要挟。
“嗷嗷,你轻点,我现在很弱。”
“那你换回去。”
“不。”
“……”
“哎呀好啦!你别自作多情。这签名需要真名,我不知道自己名字,签了也作废。我们俩好歹保住一个标木,你说是不是?”
翌日他们站在行会满墙的价位牌前。
「签名三十金改签四十五金」
云雀停在井桐肩头问:“今日需要什么服务?”青槐耳语:“说找晴远。”井桐一本正经指了指青槐手中的工具匣子道:“我们来还当家的东西。”云雀说晴远在中庭,便领他们去了。
行会门面虽小,内部倒是庭院深深,绿竹猗猗。二人穿过游廊,见中庭架起了一个巨型人偶头,有三四人之高。边上搭着脚手架,几个偃师指图纸讨论。他们围巨头绕了一周,发现头上有许多竹制的轨道,传送手脚等各式身体部件。
有偃师从竹轨上取下一只脚道:“五指长度不对,应当二指最长。”
另一偃师摇头道:“不,就该是拇指最长,其余脚趾依次递减。”
边上一只通灵蝶飞来说:“不对不对,这前几个脚趾长度应当相同。”说话的偃师不知身在何处。
井桐忍不住脱鞋检查。青槐解释:“人的脚生得各有不同,我是二指最长。”他所说的是他生前的脚。
“你来啦。”晴远向井桐走来,没认出他不是青槐。
青槐把晴远的匣子放在井桐手中。晴远问:“这位是……?”青槐面不改色答:“我是他修好的人偶。”
“原来那晚他回去救的是你。”晴远颔首,没有接匣子,对井桐道:“东西你留着吧。日后应该还会需要。”
井桐看青槐。青槐直点头,难掩欣喜之色,这一举动可是晴远对他的认可。晴远见井桐犹豫,又补道:“收下吧,我又不止这一套工具。”
青槐对井桐使眼色。井桐一本正经问:“这些人在做什么呢?”
“他们在研究标木制造机。”晴远道,“制造机吸引来了全国各地的偃师,有的人会在行会住上几天,有人抽不开身前来,便在空余时用通灵蝶合作。我发起才十日而已,就有几十人参与,兴致颇高。”
井桐问:“为什么要研究制造机,而不干脆找他们制作人偶呢?”
“的确,制造机还在研发阶段,也不知何时能真正量产标木。但边境不断迁来低木,将他们全替换成标木,会耗费大量偃师的精力。时间一长,制造机的优势就能体现了。”晴远又道,“再说,制作标木对偃师来说繁琐无趣,这机器能解放他们的日常工作,有更多时间做想做的事。”
一个头制出,从竹轨道中滚下。大家兴奋上前去看,井桐也凑过去。晴远察觉他今日与往常不同,却听边上人偶追问:“制造机将如何运作?一天能做多少标木?可要收钱?”
“不收钱。”晴远道,“殿下同我提议召大批低木,以鬼动力驱动。鬼魂付出越多,越快得到标木。日产量还需看大家如何优化制造机,一日有多少鬼魂参与。”
“倒不失为一个可持续的办法。”
突然,晴远紧张道:“桐桐去哪里了?青槐四处张望,见井桐在偃师们中间,正接过头玩。这才松了口气。
晴远问:“他是桐桐,那谁是青槐?”青槐一怔,表情瞬间出卖了自己。晴远眯眼道:“你骗我。”
青槐赔笑道:“被晴老板抓包了。”于是说了自己被绑去黑市,与井桐换身体之事。
晴远盯着他脏兮兮的脸道:“我那里有除霉斑的药物,等会儿拿给你。”
青槐道谢,又问:“我发现人偶去黑市是由于负担不起行会的服务。你有考虑过调低价格吗?”
晴远道:“你只看到这里价高,却没看到这里支出之大,从偃师薪水到设备开销。如果边境待遇不好过京城行会,就没偃师愿意来了。而且光是金钱也不够留住人,若要他们每日处理大量修理工作,他们也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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